雪瑶是俞家嫡出姑娘,生得如花美貌,豆蔻年华的少女有几人不招人疼爱的?本来,亳城有的是想跟帝师攀亲的人家,可寿宴之后,怕是再没人生出这个念头――雪瑶大骂“蠢猪”那一幕,牢牢刻画在众女眷的心上呢!
她的母亲二太太,也彻底黑了名声。『*首*发』那一晕,虽然晕得很是时候,避免了当时的尴尬,可事后么,也不必辩解了――管着家,别人的东西都没掉,偏妯娌的嫁妆被偷了?被偷的还是价值不菲的“白玉观音”?不是监守自盗是什么啊!
“嘿嘿,一对其蠢如猪的母女。便是偷,也要偷些没有标记的呀!”
“可不是!母亲蠢,女儿更上一层。竟拿着母亲卖掉的东西,喜洋洋的送给祖母……这一家子呀!我看,趁早歇了跟俞家结亲的念头!自家女儿嫁进去,可应付不了乱七八糟的关系。”
众口议论中,也有提到俞清瑶的,大多数人的印象都是“柔弱、单薄、没主见”,“好性子的泥人,怎么捏都成”。同情的有,嘲笑也有,就是没有辱骂的。
外人怎么晓得,其实这一切都是俞清瑶导演的呢?
俞家在寿宴过后,也是一阵慌乱。
李嬷嬷当场抓到证据,自然理直气壮的要求,查查当年小姐带来的嫁妆!二太太“悠悠”的醒来,用“久没打扫”的借口敷衍,不让。李嬷嬷退一步,说那过十天八天,打扫完了再去,也遭到拒绝。这下心理有底了。以假换真,被偷盗出去的贵重物品,不是个小数目。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侵占女子嫁妆的,古往今来不曾少见。可那大都是娘家势力薄弱,不能替女儿出头。今日的安庆侯府,是堂堂的开国功臣之后,娘家势力弱吗?反观俞家,仅有的俞老爷子是帝师,还是告老还乡、不问政事的!其他人,最高也不过八品官,竟敢欺凌若此!
把安庆侯当成什么了?
李嬷嬷心情非常不爽,原先预备寿宴结束后离开的行程,也彻底改变了。
……
芷萱院。
胡嬷嬷小心的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李嬷嬷,斟酌着话道,
“姑娘也是没了法子。旁的不说,二姑娘当着众宾客的面都那般辱骂,平日里……唉,姑娘是我等的主子,姑娘受辱,便是我等受辱。嬷嬷若是怪,便怪我胡英吧!”
说罢,胡嬷嬷盈盈的福下去,半天不肯起来。
李嬷嬷仍是不说话,偶尔抬眼,也是只看俞清瑶,扫都不扫一眼胡嬷嬷。
“小小姐,你就不后悔么?”声音低沉,不似几日前的热络亲切。
“不。”
“俞家的名声被你毁了大半,小小姐竟然半点悔意也无?”
“嬷嬷此言差矣。俞家的名声怎么是我毁的呢?我既没叫人偷盗,也不曾指使谁当众撒泼,毁掉俞家名声的,是那些暗地里做见不得人勾当的,是那些没有教养不知体统的,与我何干?”
“呵呵,老奴竟不知,小小姐还有一张利口。只是,亲家二姑娘怎么就从外乡人手里买下了‘白玉观音’?小小姐敢说,自己不知情?”
“这是胡英……”胡嬷嬷想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李嬷嬷忽然厉声喝道,“闭嘴!你纵容小小姐做出这等事体来,便是没有干系也得重罚,呆在一边去!”
急剧喘息两下,李嬷嬷才恢复了平静,用痛心的语气道,
“小小姐,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样败坏本家的声誉,牵连所有族人,损人不利己,何苦来着!”
俞清瑶知道李嬷嬷劝她的话,是世人大多数的看法。可惜,重生一回,她早把虚伪的名声、声誉之类,看破了。而且她心中执念之深,根本不是别人能想象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丝后悔也没有。
“我只知,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若是她们干干净净,怎么会落到被千夫所指的地步?难道别人做错的事情,我不忍受着,不承担着,不帮忙掩盖着,就会遭到神明的厌弃?
神明不分是非黑白,不分善恶吗?我俞清瑶,行得正、做得直,问心无愧!神明若是因此惩罚我,我愿意承受!至于嬷嬷,可以不赞同清瑶的做法,但请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因为即使重来一百次,一千次,也是一样!”
斩钉截铁的话,根本不像是从外表柔弱的十岁女孩口中说出的。
李嬷嬷顿时一惊,忍不住从头打量。小小姐这性子,说好听的叫坚定,说不好听的,叫偏执!可不管诗书传家的俞家,抑或勋贵出身侯府,有哪一位主子是这种性格的?小姐温柔恬静,姑爷风流倜傥,侯爷温文尔雅……都没有啊!
李嬷嬷感觉很棘手,但她当差多少年了,从没出过大差错,自然知道当断则断,否则后患无穷。必须做出决定了!心中拿定主意,深深凝视一眼俞清瑶,
“但愿小小姐,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悔恨。”
“嬷嬷放心,路是清瑶自己走的。”
李嬷嬷离开后,胡嬷嬷担忧的看着俞清瑶,“姑娘,李嬷嬷是侯府的老人了,若是她记恨在心,不肯帮忙……”
“放心吧!”俞清瑶露出淡淡的笑容,“过不了几天,我们就能从这个牢笼逃出去了。”
与此同时,秋菊院里,一对快要发狂的母女不知砸碎了多少东西。
“娘,我说多少遍了,是从外乡人手里买的,我哪里知道是你卖出去的……”
“你还说!都怪我,素日里太宠爱你了,把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扬着鸡毛掸子的二太太,追着雪瑶打,旁边的丫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道是上去劝好,还是装看不见好。
正闹腾着,无畏居来人,大丫鬟杜鹃满脸喜色,
“大喜大喜,老太太让奴婢过来,说白玉观音怎么流落出去的,已经查到始末缘由了。”
二太太听闻,脸色更差了。这白玉观音是经过她的手,怎么出的俞家大门没人比她更清楚了。若不是杜鹃是无畏居的人,她都以为是特意来嘲笑的。
杜鹃知道二太太为人,急忙大声道,“是五少爷玩闹,从自己母亲嫁妆中拿出去的,自己什么时候赏了人都不知道,如今在无畏居一五一十的交代呢!二太太快过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