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俞清瑶心火上来,头昏、恶心,强撑着起来,可依旧苍白的脸色说明了一切,。景暄亲自让人熬了“去燥”的秋梨膏,喂新婚妻子吃了,这才放下心来。
许是看到了他的诚心,也许是俞清瑶今生的身子骨比前世好多了,尽管心理还有诸多烦忧,但还是渐渐的好起来。不到三日,就不在恹恹的没有生气,可以正常进食了。
景暄的温柔,这会子表现的淋漓尽致。从来不责怪,每日里柔声细语,嘘寒问暖,得知俞清瑶心理不耐烦,就变着法子哄她开心。说些各种听来的笑话,前朝的文人传记。不久,他就发现,俞清瑶最喜欢听他以前“行万里路”途中的见闻,便细细的讲述。
说道一方水土,自然免不了当地的人文和美食。人文讲述完了,提到美食的妙处,似乎只能用舌尖细细品味了。便命人熬汤、准备美食,他自己出身高贵,是个“烩不厌精”的主儿,卯足了劲儿让娇妻开心,自然下了十二分的功夫。再说安乐候府厨房里的厨子,多半都是他带进来的,什么口味都清楚。
连着半个多月,俞清瑶没怎么出面打理家务事,可享受的待遇,简直让府邸中所有人都清楚的认清一件事——这位正室夫人,太受宠了,!没见到夫人要什么,侯爷就答应什么?上有长公主做靠山,下无妯娌小姑掣肘,再有侯爷无尽的宠爱,即便有些年老的家下人起了使绊子的心思,这会子也彻彻底底的打消了。夫人还年轻,只消撒个娇儿。于她们就是兜不了的错!
羡慕的羡慕,嫉妒的嫉妒,底下的奴仆不少是跟其他府邸中人沾亲带故的,日常出门采买、节礼送东西时,免不了凑到一处提起各家主子。纷纷都说俞清瑶真是八辈子修来的好福气!虽然丈夫看不见,但这样的温柔细致,到哪里寻去?
安庆侯府的杜氏。和定国公府的邓氏辗转听了,宽慰一笑。新婚期麽,总有些新鲜感。景暄比旁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为容颜老去而变心。可谁又能保证变心的期限?因此。还是生下儿子最要紧!一个不够,最起码要在三五年内生两个,才保险!
两位长辈都是真心关心俞清瑶,前后脚派人细细的告诉了。可惜,她们怎么知道俞清瑶心理的烦闷……就是床上哪点事!唉,要是第一次破身就有了孩子,那什么烦恼都没了!长公主的“避子汤”没有送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居然畏惧交欢……
难道说。老天看她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所以故意找点事,让她不痛快?
可没等俞清瑶气闷多久。广平皇帝终于出招了——圣旨分别传到齐国公府和安乐候府,因东夷这两年多有不敬之事。命齐国公并世子、安乐候率领大军择日出发!
圣旨上没有说,是镇压,还是和谈拉拢。但带着大军去,东夷上下还不惶恐莫名!旁人就算了,景暄身上还流着东夷皇族的血脉,让他下手对付,可能是他亲人的东夷各家族,是何等残忍!哪怕是借着他的名呢,也比直接下旨让他去好啊!
别管以前皇帝册封县君也好,县主也好,对自己多么“优容”,这会子俞清瑶要是还看不出皇帝对自己丈夫的“恶意”,那她也白多活一世了,。
想想也是,皇帝是连亲生儿子都能下手的人啊,狠毒之心,她怎么可以轻瞧了呢?莫名的,她有些恐惧,万一景暄一去不回……
那岂不是说,她再也不用恐惧夜晚那点事了吗?
这个念头一浮现,俞清瑶冷不丁打了个颤!自己怎么可以这样恶毒!景暄可能丢掉性命啊,除了夫妻名分,他对自己的温柔还历历在目,怎么可以诅咒他去死?
俞清瑶狠狠的唾骂自己。
……
接到圣旨后,景暄表现的非常寻常。他先是去东府见了父亲齐国公,父子两人相对无言,说了一些“好生准备”的话,就分开了。接着,见了“好兄弟”景昕。
景昕当真没有害死手足,斩草除根的意思。在他看来,景暄已经一无所有,嫡子的名分?可笑,他继承了国公府后,只有他这一支才是实打实的嫡支!兄长想扳回来,也等俞清瑶能生下嫡子再说!哈哈!
没等他快活的笑出声来,景暄听风辨位,一巴掌甩了过去,打得手心火辣辣的。
景昕的笑容僵在脸上。捂着脸,看着景暄冷笑一声,放下狠话,“再有一次,我定会让你尝受到什么是后悔的滋味!”
后悔?景昕嘴角阴阴的勾起来,这会子你还有心情理会玄清观的破事?不如想想东夷层出不穷的刺杀吧!
兄弟两人在国公府的后花园相会,巴掌相向,不多时就传了出去,因是下人捕风捉影,也不知真假。朝中多有大臣担忧,怕父子兄弟上阵不齐心,如何对付得了东夷那帮冥顽不灵的固执蠢货!还有御使搀和一脚,说怎能让齐家满门出征,应留下一人以作牵制云云。皇帝当朝喷了那多事的御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称齐国公是他的肱骨之臣,再有言怀疑忠心的话,诛,!接着,又是厚厚的赏赐,以昭显皇帝的“恩宠”无二!
其实留下一人牵制?谁不知道,他们父子兄弟那点事啊!还不如三人一起派到东夷,多疑的皇帝才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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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大军终是出发。旌旗招展,夹道欢送,俞清瑶苍白着脸色在路旁的酒楼雅室,看着新婚才一个月的丈夫离开了,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更也许,就回不来了。
要说多么深刻的夫妻感情,那是假的。前世她经受那么多亲人离散,这辈子也被出卖、背叛多少回,怎么可能轻易的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唯一能想象的,是她肯定会怀念那轻柔的声音,和温暖的怀抱吧!
默默无语的回到安乐候府。她现在不仅是当家主母了,还是侯府唯一的主人,一应人事大权,全操在手中。按道理而言,应该是很快活的——她还从来没有过不用看人眼色,只顾自己舒心的时候呢。可是,少了那么一道需要她随时随地关心的影子,真的变得寂寞起来。
好长时间,她都感觉景暄会轻手轻脚的从门帘后出来,笑着道,“娘子,今天吃什么?羊肉喜欢吗?为夫知道怎么去掉羊肉的腥气……”
胡嬷嬷知道她的心事,不由得十分担心。想了想,就用家里遭心的事情来烦她,一时是院子里的丫鬟眼皮子浅,偷了金簪出去,被人捉到了;一时又是那个门房喝醉了酒,四处耍酒疯;还有一些闲着发慌,四处捣乱生事的。
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那家都少不了这等不安于室的人。俞清瑶不喜自己生活的环境居然没个安静时候,就立下规矩,各处的下人都安排好了职责,如有犯了,管事的人先处置,然后把处置的结果报上来,。一来二去,果真肃清了不少。
只有少数头脑发昏的,欺负俞清瑶是新媳妇,脸嫩,且景暄不在,府中拿大主意的一个人都没有,不趁机浑水摸鱼,就没机会了。俞清瑶让人贵重东西登记造册,发现丢失了物品,也不多说,直接把看管的送到衙门里去——彻查不是她的长处。有什么,对京兆尹分辨去。
如是狠狠教训了几房下人,胡嬷嬷忧心,会不会得罪了长公主?因被送到衙门的,有长公主的人。俞清瑶却不担忧,特意去了公主府,表明“景暄去了东夷,她不欲多事,只想安安静静守着,等待景暄回来”。
长公主听了这话,只有心疼的,怎么可能为几个下人跟她置气?反而拿了帖子,叫京兆尹狠狠的责罚那偷窃的人!另外,还叫孙嬷嬷去了一趟安乐候府,把底下人全部敲打一回——俞清瑶的确脸嫩,不好下死手的,长公主却没这个顾忌,打死、打残个把下人,怎么了?
这般安静了两个月,东府那边的徐氏,忽然传话来,邀请闭门不出,连杜氏邀请都不去的俞清瑶。
原来,如今的东府没个正经的女主人,徐氏自知见识不够,且底下的下人有阴奉阳违、故意跟她唱对台戏的,害怕成了笑柄,并不敢当家。家务事,由景昕的两个偏房,杜姨娘、春姨娘共同商量。至于人情往来,则由杜姨娘决定,交给内院的管事嬷嬷出面,算是权宜之计了。
可是前两日,忽然诊断出,两个姨娘都怀孕了!杜姨娘怀孕三个月,春姨娘也有一个月的喜信。怀孕的人怎么能够操劳?于是乎,偌大的府邸没有了主持的人。思来想去,唯有俞清瑶最近,一来没有其他长辈,帮衬分家的兄弟,是嫂子应该的;再者两府隔了一条街,多近啊,做轿子来回并不累。
俞清瑶一点也不想参合东府的内务,奈何不了杜姨娘——曾经的好友杜芳华一味求恳。
“好妹妹,你就当可怜可怜姐姐,好歹让我把腹中的骨肉生下来!”(未完待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