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兰儿一口咬定,是四郎故意放火烧了她的家,而且四郎还有一个帮凶。连守义和何氏自然不会任由连兰儿这么说。两下就争吵了起来。
“还动了手。”冯管事告诉连守信和五郎道。
当时的情况几乎完全失控,是连守义先动手打了连兰儿。来,连守义是没有这个胆子的。但是最近的事情,让连守义对连兰儿积聚了太多了怒气,也对连老爷子和周氏心生怨恨。而现在,连兰儿还要将一项纵火的重罪栽到四郎身上。
泥人还有个土性,何况连守义来就不是个好性子。
连守义动了手,连兰儿自然还手。可她一个女人,并打不过连守义。罗宝财和金锁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他们两个一上前伸手,何氏就跟着也动了手。
最后,两家人打在了一起。
他们一边厮打,还一边相互咒骂。连兰儿就骂连守义和何氏生了个坏种,心狠手辣,要烧死她们。连守义和何氏就骂连兰儿是最毒妇人心,说她上次搅黄了四郎的婚事还不够,现在还想要四郎的命。连守义还说,连兰儿家走水是报应。连兰儿上门来诬陷四郎,除了要害死四郎之外,就是想讹上老连家。
连老爷子和周氏要双方停手,双方都不肯听,反而越骂越凶,越打越狠。
“……老太爷喊了两嗓子,谁都不听他的。他就从炕上栽地下去了……”
等大家伙将连老爷子扶到炕上,连老爷子就已经紧闭双眼,人事不知了。
老宅众人这下就慌了,连守义和连兰儿那边这回也不用人喊,就都自动地停了手。接下来,就是老宅打发人给张氏送信儿。张氏打发了钟管事过去。给连老爷子请郎中,帮助照应相关事宜等。
“……大姑爷也被惊动了,一家子过来,跟太太商量。大姑爷连夜带人去的锦阳县城打听消息。”冯管事道。
连蔓儿听到吴家兴主动带人去县城打听消息,不由得暗暗点头。放心留张氏在家里,不仅是因为家里有许多的仆佣,还因为吴家兴他们就住在镇上。万一真有什么事,吴玉贵和吴家兴父子都是精明、久经世故,而且真心肯为她家出力的。
“都打听到了啥没有?”连守信就忙向冯管事追问道。
“……大姑太太家真的走了水。房子啥的都给烧光了,万幸人都没啥事。说有人故意放火,这话是大姑太太先嚷嚷出来的。姑爷仔细打听了,说是走水的时候,是有人看见有俩不太像好人的就在那附近。说是年纪还不大。说那俩人的穿戴打扮长相啥的,有一个,还真挺像老宅的四少爷的。”
“大姑爷还去了纸扎铺子,四少爷没在铺子里,说是跟铺子里告了假,说家里有事,一大早就走了。走的时候说过两天再回去。”
“这事还真悬了。”了解了全部的事情经过,连蔓儿自言自语地道。
“姐,你说,大姑家真的会是四郎给烧的吗?”小七低声和连蔓儿说话。
连蔓儿和小七坐的这辆车很是宽敞。除了她们姐弟俩,还有小喜和小庆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都是心腹,连蔓儿并不介意在她们面前说真话。
“很有可能。”连蔓儿想了想,就点头道。
四郎有这么做的动机。他心里认定了。是连兰儿搅黄了他的好亲事,虽然被连老爷子和周氏把事情给强压了下来。但是这并不代表四郎就认命了。
如果是连守信和连守礼。或许会认命,就这么算了。但是四郎却和他这两个叔叔不一样。四郎是很有可能用这种方式报复连兰儿的。
至于连兰儿说的,还有吴家兴探访来的,说是走水的时候,曾经在附近看到过像四郎的人。这种证据的真实程度却只有五五分。
而且,竟然还有另外一个帮凶。
“这倒是一条线索。”连蔓儿依旧自言自语,“好好查一查,总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来,到时候,情况就明了了。”
若真的是四郎纵火,又有帮凶。那么两人不可能是纵火的时候凑巧碰上的,之前,这两人肯定有所接触。
“偷钱、放火,要真都是他做的,肯定不是临时起意,肯定是事先筹划好了的。”连蔓儿跟小七说道。
……
马车一夜疾行,只在抚远县的时候打了个尖,终于在天快亮了的时候赶到了锦阳县。
连蔓儿在车内多放了许多被褥,她和小七就靠在被褥上,想着一路上多少能打个盹。不过因为车走的快,一路颠簸,姐弟俩都没有休息好。
她们这边是如此,就不要提此刻更加心急火燎的连守信了。
马车进了锦阳县城并不停留,等来到锦阳县去往三十里营子的官道路口,就见路边吴家兴带着几个人正等候在那里。
两边的人俱都熟悉,马车走到跟前,就停了下来。吴家兴带着人上前,跟连守信、五郎见礼,连蔓儿和小七也趁机从车上下来,大家聚在一处说话。
连守信就问吴家兴,怎么会在这里。
“估计岳父这个时候回来,所以等在这里。”吴家兴告诉连守信道。
“找到四郎了没有?”连守信忙又问。
吴家兴就摇头。
他带着人,还找了县衙的衙役帮忙,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却根没有四郎的踪影。他只是打听到,在连兰儿家走水之后,有人曾看见一个像四郎的人匆匆出了锦阳县城,往西边去了。
四郎不是一个人,他旁边还跟了另一个年纪相仿的青年。据看见的人描述,其模样打扮,很像是曾经也出现在走水现场的那个人。
“四郎向铺子里告假,还预支了工钱,说是家里有事。”吴家兴又告诉连守信道。
至此,连守信已经完全相信,偷钱、纵火两件事,都是四郎干的了,而且四郎还是预谋已久的。
“这是知道闯下货,所以跑了。”连守信顿足道。
如此,吴家兴也没必要继续留在县城,自然是跟随连蔓儿他们回三十里营子。
“老爷子那边咋样了?”连守信问吴家兴。
“说是……不大好。”吴家兴就道,也因此,他就打算要赶回三十里营子去。
路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听说连老爷子不大好,连守信更急着赶路。因此,大家上车的上车,骑骡子的骑骡子,就往三十里营子赶去。
“姐夫,我姐咋样,没事吧?”上车之前,连蔓儿还没忘记问吴家兴道。
她是担心因为老宅的事情,而让连枝儿受到刺激,影响情绪,继而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你姐没事。”吴家兴虽然也是风尘仆仆,不过态度颇为镇定,笑容也依旧温暖,“估计现在还在家里陪着娘那。有娘,还有姥姥照顾着,准保没事。”
吴家兴称呼连守信为岳父,但是对于张氏却一直跟连枝儿一样喊娘。
听说连枝儿没事,连蔓儿也就放心了。
一行人疾驰向前,三十里的路,用了平时三分之二的时间就赶到了。进了三十里营子,也不停留,直奔老宅。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村内街上的人明显比往日多了许多,大家看见连蔓儿家的车马来了,都在旁边嚷嚷说来了,来了。
老宅的大门前,聚集着更多的人。
马车在老宅大门口停下,连蔓儿和小七下了马车,就跟在连守信和五郎的身后往院子里走。吴家兴带着人,跟在连蔓儿和小七的后头。
院子里,也站了不少人。大家自动地给连守信这一行人让路。张氏被韩忠媳妇扶着,从上房里出来。她的眼圈红红的,看见连守信,就落了泪。
“可回来了,赶紧的吧。”张氏让连守信赶紧往屋里去。
连守信看见张氏这个样,心里能地预感到了什么,脸色一时间变得惨白。他撩起袍角,一边嘴里喊着爹,一边几步就奔进了上房。
“娘?”连蔓儿几个落后了一步,就将询问的目光落在张氏的脸上。
“都进屋看看,给你爷磕个头吧。”张氏就低声对几个孩子道。
五郎、连蔓儿和小七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知道,连老爷子怕是不行了。
张氏、吴家兴就留在了外头,五郎、连蔓儿和小七进了上房。
连老爷子直挺挺地躺在炕头,周氏盘腿坐在他的身边,半垂着头,眼圈红红的。连守仁、连守义、连继祖、六郎都站在炕下,也都红着眼圈。连守信正半跪半趴在连老爷子跟前,一声声地叫着爹。
“爷。”几个孩子进了屋里,齐声叫人。
站的近了,连蔓儿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连老爷子的脸。连老爷子是红黑的脸膛,不过现在,却成了一张金纸的颜色。他双眼紧闭,因为消瘦和衰老而有些瘪进去的嘴巴轻微地动着,不是说话,而是在呼吸。
任由连守信怎么在连老爷子耳边叫,连老爷子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从昨个开始就啥也不知道了,你叫也是白叫。”周氏拖着哭腔说道。
也就是说,连老爷子摔到炕下之后,就一直是昏迷不醒的。
“郎中、郎中那?”连守信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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