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青蛇“嗖!”地一下窜了出来,顺势缠到了青青的那黑瘦的胳膊上,粗壮青黑的蛇身在青青的胳膊上紧紧地缠绕了好几圈。青青吓得浑身颤抖,只是一个劲地闭着眼睛尖声狂叫不停。
“啊!”我吓得也跟着尖叫一声,我何尝见过这种惊心动魄的场景,别说是这么大的一条青黑巨蛇,就是一条小花蛇也会让我吓得半死。
青青只顾闭着眼睛尖叫不停,那条巨蛇紧紧地缠在她的胳膊上,高高地昂起硕大的头,口中吐着猩红的信子,发出呼呼呼的声音,眼看着就要到了青青的脸颊。可怜的青青在那里痛苦地尖叫着。
“青青!”我尖叫着扑上去,也不知道一时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大的勇气,闭着眼睛也不管是头是尾,拼劲全身力气抓住那硬梆梆,软乎乎,滑腻腻的蛇身,狠命地将它往外拉。大蛇在我的手中扭动着,被我的动作激怒了,索性放弃了青青的胳膊,缠到了我的胳膊上。我尖叫着睁眼一看,天哪!巨蛇正睁着血红的眼睛,对着我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我的胳膊噬咬下去。
“啊!”我尖叫一声。几乎就在同时,闻声迅速赶来的族人们已经将那条巨蛇从我身上抓走,大声叫喊着“噼噼啪啪”一阵乱棍就将那蛇打死了。
只是我,仰面倒在草地上,天空耀眼的阳光刺着我的双眼,被蛇咬过的疼痛倒在其次,蛇毒才是致命的关键,我明明白白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完了,这回我真的是挂了!”
天空的阳光渐渐朦胧成金色的光圈,我的眼前有好多的面孔在晃动……唐姐姐焦灼沧桑的脸,木唐那略带着几根微黄胡须的脸,燕子焦急的大饼脸,还有青青哭成麻花的脸……一张张地在我的眼前晃动……
“妹土!妹土!”我真切地听见他们连连呼唤我的声音。我的心里安静如明镜,我想给他们一个笑容,我想对他们说不要为我着急,我想为青青擦去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因为她的鼻涕眼泪眼看着就要落到我的脸上……嘿嘿!我想朝他们笑一笑,想对他们说我不是一个动不动就晕倒的病美人……但是我的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咕咕”的声音,我的胳膊根本就无法抬起。
草地在我的身下软软地象天鹅绒一样,来到这里之后,我从未象今天这样睡得如此柔软,我的身体和这青山绿水一起轻飘飘地浮动起来,有点昏眩,但是很舒服,我好困啊!身边的叫喊声和哭泣声都与我没有了关系,我好困……
“不要睡,妹土,求求你不要睡!”谁的声音?带着哭泣在叫我?唐姐姐?青青?燕子?木唐?……不管是谁,都不重要,我好困……
“快!快去寻些蛇草来!”
“胳膊和手都肿了,怎么办哪?妹土若有个不是,元唐回来了我怎么向他交代呀?”
“木唐,你一定要救救妹土呀!”他们的身影在我面前杂乱地晃动着……
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困倦,支撑着不让自己昏睡过去,这时候的我比什么时候都要清楚,只要我就此睡了过去,我可能就真的要和这个还不太熟悉的蛮荒世界告别,要和我面前所有的人告别,要和元唐告别……元唐!我那胡须满面的酋长老公,我心中一阵疼痛,如果我就这样走了,他会不会变得更加寂寞?
不要,不要,我不要睡过去……
“妹土!不要怕,我回来了。”一个温和低沉地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温厚的手掌抚摸在我的额头上。
他回来了,元唐终于回来了吗?我的神智已经进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做梦,这不是梦,我听见他对我说:“你忍着些,妹土!”
我应该是点了点头,我能感觉到他沉重的呼吸声,我能感觉到他的头发在我脸上掠过。我真的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暖。这不是梦,这真的不是梦,他猛然死死地按住了我的肩膀,叫一声:“妹土!忍着些!”
他不知用什么锋利的锐器忽然间割破了我的胳膊,一阵钻心的剧烈疼痛袭来,“啊!——”我惨叫了一声,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洞穴之中,昏暗湿冷地洞穴中响着滴滴答答的水声。我睡在篝火的旁边,火光让我感到踏实温暖。再看洞口,还是亮堂堂地,天应该还没有黑,只是在这洞穴之中,不知道时辰罢了。
我的胳膊很痛,我试着想抬起胳膊,却抬不起来,再去看自己的胳膊时,不禁被自己的肿胀的胳膊吓了一大跳。我的整只右手臂都肿胀不堪,被蛇咬伤的部位上敷着厚厚的一层揉成泥浆状绿草,清凉清凉地敷在我灼热肿胀的胳膊上。我想这应该是专治蛇毒的草药吧。
山洞里只有一个名叫扶伯聋哑的老人在照看着火堆,他看着我醒了,露出稀松的几颗黑牙高兴地笑了,忙着对我“啊!啊!啊!”地用手比划着。
我朝着扶伯莞尔一笑,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告诉我其他的人还在外面干活,让我就在洞里歇息就好。我对他点点头,安心地睡在了地上的兽皮毯上。
我的胳膊火烧火燎地疼痛着,但我的心却是甜甜的。元唐回来了,刚才是他救了我,我这样想着。我偷偷朝洞穴外张望,心里又是盼望,又是忐忑,很快就能见到我的酋长老公那熟悉的身影了,还有他那张胡须遍布的脸。
我就这样在胳膊的疼痛和内心的甜蜜盼望中等待着,等着再见到元唐的那一刻。我直到这时候才发现,我这个现代人的心啊,已经被这个蛮荒时代的男人扰乱了,并且还陷得很深很深,用一句英文来表达,就是一不小心已经“fallinginlove”了。
当我正陷入我的情思之中时,有纷沓地脚步声从洞外传来,我的心“咚咚咚!”地加速跳动起来,脸颊发烫。
脑中忽然闪回他那日离别时似乎是不经意地瞬间拥抱,我更是羞得面红耳赤,再也不敢睁开双眼,只是闭着眼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