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 忆女成狂

目录:仙风玉露| 作者:七加一| 类别:玄幻魔法

    周玥珑记起了小时候的事。她被狮鬃魔王抢走的经过、娘亲待她的好以及为什么要在她身上施行寒冰幽绵。

    睁开眼,她才发现自己哭得一塌糊涂,围在她身边的青云鹤以及方百寒等人纷纷动容,青云鹤上前一步,试探的叫:“小妹?”

    “哥。”她忽然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此时捆着她的绳索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被解开了。

    她记得小时候哥好像不太喜欢她,总是在角落里冷冷的盯着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那时候他大概十七八岁,脸上总是带着与他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忧郁。

    可虽然如此,他仍然是记挂着她的,有了新鲜好玩的东西,首先会叫丫环送过来,却不肯承认是他的吩咐;那次她跌破了膝盖,他虽然没有明说,可疼惜的神色却没有瞒过她;没有旁人的时候,面对她他会手足无措,她试着缠着他撒娇,他眼中露出的柔软是那时的她所见过的最绚烂的霞光。

    那个时候,他仿佛还没有适应多了她这个妹妹的生活,好像还没有学会怎么与她相处,因此,才会有些疏冷吧?

    青云鹤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从未想过与小妹相认时,会是这样的情形。

    娘亲生下他不久便病故了,父亲怜他年幼,一直不肯续弦,他以为父亲会就这么孤独一世,他委婉的劝说过父亲,同时心里也为自己的娘亲感到欣慰……直到他十五岁。

    那年,园子里的花儿开得异常娇美,父亲原本满是威严的脸上时常会漾起莫名的笑意,从乳母口中,他才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心里有些为娘亲不甘。但有另外一个女子来照顾父亲,他也替父亲高兴。新母亲过门的第二天。他的这种情绪完全覆灭。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竟叫园子里的那些花儿都失了颜色。怪不得父亲会对她如此钟爱;怪不得父亲会将娘亲忘得一干二净。父亲对她的宠爱胜过娘亲百倍,甚至连他这个儿子,父亲都不太在意了。

    妒恨交加,他却并不敢对她如何,面上仍保持恭敬,将一腔愤恨压制于心,终于在那个小肉团子的小人诞生之时,全部暴发。

    那小人儿有一双和那女子相似的眼眸,娇艳的嘴唇像是盛开在夏日的海棠。盈着粉嫩的光泽。

    看到父亲抱着她欣喜异常的情形,他暗暗发了狠,趁她娘亲不在,身边侍候的人都不在意的时候。他伸手就要往小人儿的脸蛋上掐。未想他手还没有伸过去那小人儿就号啕大哭,倒将他吓得落荒而逃。

    她渐渐长大了一些,虽然依旧像个小肉团子。却是越来越惹人喜爱,任谁看了都要情不自禁的赞叹一声。由此,他更加与她疏冷。

    好淘气的孩子!指挥丫环小厮爬树掏鸟蛋、将池子里的锦锂捞出来、经常躲起来叫一大群丫环仆妇乱成一窝蜂似的没命的到处找她……父亲竟就这样由着她,整个青云府都成了她撒野的欢乐场。

    可是自从她被狮鬃魔王抢走之后,一切都变了。

    父亲想尽了一切方法去找她,毫无音讯之下。便每日郁郁;而她的娘亲,也自此好像变了一个人。

    原本总是挂着温柔笑意的脸上时常带着泪痕。一双顾盼生辉的妙目也失了颜色,整个人像一朵绝美的奇花,在深秋来临前来不及凋谢,被一夜寒霜摧残得奄奄一息。

    是那个时候,她擅自作主给父亲纳了三房小妾;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恭敬的喊她母亲。

    然而女儿的丢失却在她心里造成了永远无法抹灭的创伤,她的心智偶尔会有些失常,每每受到刺激,她便会时时刻刻念着女儿的名字,双眼空洞,似痴似狂。

    就像这次,原本找到了女儿使她精神大振,却不想女儿根本不愿意与她相认,从灵霞派回到青云氏没过几天她就旧病复发,最初还是轻微的有些痴傻,后来听说女儿灵根受损性命堪忧,又被人从婚礼上劫持,她竟彻底成了疯子。

    抱着一团小儿的衣物,像是抱着当年那个小小的肉团子,轻轻摇晃着身体,嘴里碎碎念着:“珑儿,我的乖女儿,娘亲在,不要怕,谁也抢不走我的珑儿……”

    想到这里青云鹤扶着周玥珑的肩膀轻轻将她推开,急促的道:“小妹,母亲很想念你,我带你回家。”已经病了近两年,再拖下去,恐怕她再也无法痊愈。

    周玥珑想也不想,便用力点点头,“我也好想念娘亲。”多年前那个美貌无双脸上总是挂着慈爱的女子与几年前给她及笈的女子重合,她心中,只剩下对娘亲的爱和疼惜。

    青云鹤和周玥珑离开之后,张宥常、雷遇庭等人面面相觑,同时从对方眼中感受到失落与空寂,转头,看见狮鬃魔王仍然独个儿缩在角落里,几人一起围到他身边。

    “师父,”张宥常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的说:“小姑奶奶她,跟他哥回去了。”刚才师父将小姑奶奶的禁制解开来,就再也没有抬过头,甚至连小姑奶奶离开,他好像也没有看见似的。

    方百寒瞥了一眼大哥,抬手往师父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笃定的道:“师父放心,小妹一定还会回来的。”

    狮鬃魔王却盯着地面上的一点,无论几个徒弟说什么劝什么,都不肯说一句话或者动一动。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宝贝女儿,没了!

    ……

    周玥珑跟着青云鹤飞了一天,是日三更的时候才摸黑进了青云府。

    与上次跟着师母来时不同,这次她穿过各个院落亭台,被狮鬃魔王禁制的记忆闪现,一股亲切感直蹿入她心头,惹得她又要飙泪。

    见到被小时候的她暗暗称呼为美人娘亲的人她不禁大吃一惊。眼前的女子披头散发的缩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而迷茫,苍白的嘴唇翕动呢喃着,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她怀里抱着一团由五颜六色的布头组成的包裹,纤细的手指轻轻拍抚摇晃,给人的感觉倒像她抱着一个孩子。

    这,这,这哪里还有美人娘亲的影子?几年前她分明还不是这样的!周玥珑站在门口,一时间,方寸大乱。

    “进去吧,”青云鹤在她身后淡淡的道:“母亲是因为想念你才变成这样。”他之前故意没有将真相告诉她,一来是怕她担心慌乱;再则,却是因为他对她始终有些怨怪。

    母亲明明已经找到了灵霞派通过灵蓓真人确定她就是悠悠,可是她却偏偏不肯与母亲相认。现在虽然知道她是因为被狮鬃魔王施了法术才会那般,但他心里却仍然想要叫她尝尝心痛的滋味——亲生的母亲,再怎么被人施法封印,骨子里也会有血脉相连之感吧?

    谁叫她有娘亲却不愿相认?像他这样,再如何想孝顺娘亲承欢膝下,也一辈子都没有那个机会了。

    他就是要叫她感受到忽然面对的冲击,以后才会懂得珍惜娘亲在世时的日子。

    周玥珑小心翼翼的走到缩在角落里的婵碧夫人面前,像是怕惊动了她,慢慢蹲下身与她平视,吸了吸鼻子,强行使自己平静下来,开口,却声音嘶哑:“娘亲。”这样简单的两个字说出来,她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肆意横流。

    也许是她声音太小,婵碧夫人像是没有听见般,仍然低着头,兀自摇晃着怀里的包裹,嘴里轻轻低喃着什么。

    “娘亲,”周玥珑再一次叫,放大了声音,见婵碧夫人还没有反应,她忽然号啕大哭起来,不顾一切的扑到婵碧夫人身上哭诉:“娘亲,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你的悠悠啊!是你的宝贝悠悠啊!悠悠回来了……悠悠认得娘亲了……可是娘亲却不认得悠悠了……娘亲不要悠悠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娘亲才变成这样……呜呜”

    见她哭得惨兮兮的样子,青云鹤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声,心下就有些后悔。

    像是被她的哭号声震得烦躁,婵碧夫人厌恶的挥手,转身甩开她低声嘀咕道:“什么悠悠,都是假的,哪个也不如我的宝贝女儿。”说着低头看向怀里的包裹,嘴角立时漾起甜甜的笑意。

    周玥珑扑倒在地,手中还扯着婵碧夫人的裙角,哭得撕心裂肺,只知道“娘啊、亲啊”的叫,再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青云鹤再也看不下去,大踏步走过去将周玥珑整个儿提起来送到婵碧夫人面前,大叫道:“母亲,你看清楚她是谁,她是珑儿、是悠悠、是你的亲生女儿!”

    他用了内力,那两母女被他震得小心肝乱颤,婵碧夫人便乖乖的顺着他的话意向周玥珑脸上看去,看到一张哭得像小花猫似的脸,虽然有些脏,但这真是……她忽然丢下手中的包裹大哭着去揪扯周玥珑,嘴里念着:“珑儿我的孩子,你不要不认娘,不要怨娘,娘是有苦衷的啊……”

    “娘亲!”周玥珑猛的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

    她记忆里娘亲是叫她悠悠,可是现在的娘亲,早就接受了“珑儿”这个名字,时时记挂着的,也是珑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