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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之上,刚刚病愈的南宫烈端坐其上,依旧是一袭月白的长袍,左手玩弄着玉面的板指,蓝子墨一身西契的将服穿在身上,十分威武,与往日的管家形象很不相同,在他身后,还分别着两名西契的侍卫。
唐豆儿站在门口呆了呆,直到南宫烈轻声让她进来,她这才回过神来。
“蓝哥哥!你回来了?”
蓝子墨回头,看到唐豆儿,露出笑容。“豆儿,你近来可好?”
唐豆儿摇头,“不好不好,你快告诉我,你去哪里了?这么多天了,都没有你的消息,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柳姐姐她去找你了,你有没有遇到她?”
蓝子墨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坐上的南宫烈,拱了拱手,朗声道:“王爷,在下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相告,就是府上的婢女柳弗儿,她跟在下在王府里共事多年,与在下情投意合,在下离开王府之后,她不畏艰险地孤身一人前向西契寻找在下,在下非常感动,所以想将她留在在下的身边,不知道王爷能不能割爱?”
唐豆儿听到柳弗儿没有事了,内心无限欢喜。
南宫烈十分慵懒地说道:“一个婢女而已,原本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本王不喜欢背叛,那婢女二话不说,就偷偷逃离了本府。按照王府的规矩,即使是找回来,要也乱棍打死,想必这些规矩蓝将军比本王更清楚……”
蓝子墨面带微笑,仍旧是十分谦和,“王爷您能不能看在在下替王爷尽忠这么多年的份上,放她一马!”
南宫烈眼里闪过一丝阴暗,然后摸着下巴不语。
唐豆儿心里十分纳闷,既然柳姐姐已经走了,那南宫烈也没有办法把她抓回来受罚啊,再说西契与西陵相隔甚远,南宫烈难不成还跑到西契去抓她不成?
“蓝将军,你跟随本王多年,应该知道本王的脾气!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吧!”
蓝子墨突然拔出腰间的短刀,向自己的左下腹刺了进去,鲜血瞬间顺着刀柄流了出来。
这意外的变故让唐豆儿惊呆了,跟随在蓝子墨身后的两名侍卫连忙上前帮他捂着伤口。
蓝子墨的脸色变得苍白,断断续续说道:“在下这刀,该让王爷满意了吧!”
南宫烈冷冷道:“看来那位柳姑娘在蓝将军心里位置颇重啊,让你牺牲了性命也甘愿!”
“在下……与她情投意合……请王爷成全!”蓝子墨艰难地说完,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地滴了下来。
唐豆儿心里,却是如同被猫抓一样难受,什么?蓝哥哥竟然为了柳姐姐,肯牺牲掉自己的性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哥哥,你,你没事吧?”唐豆儿非常心疼地望着蓝子墨,蓝子墨眼里燃起了一抹歉疚。
“豆儿,蓝哥哥要走了,多谢你这段时间对柳姑娘的照顾……”
唐豆儿蒙了,这是怎么回事?她含泪望着蓝子墨,“你,你不是来接我走的吗?你说带我去西契,教我轻功?”
那两名侍卫不客气地推开唐豆儿,“你没看到我们伤成这样了吗?不能再说话了,这位姑娘,请让开!”
蓝子墨此时已经体力不支,被两名侍卫挽扶着往外走去,鲜血一路滴滴答答地沿路洒落。
这是,这是蓝哥哥为柳姐姐流的血,可是,我算什么呢?
“唐豆儿,现在本王已经将蓝子墨带来了,如果你想跟随他而去,现在就可以走了。”
唐豆儿沉下脸,然后转身大步往外面走去。
南宫烈没有想到,既然蓝子墨已经表明白了心迹,这个丫头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地跟他走?
眼看着唐豆儿已经走到了门口,南宫烈腾地站起身,低声喝道:“唐豆儿,你要敢离开这个大门,以后就不要后悔。”
唐豆儿身形微顿,她转身朝着南宫烈行了一礼,“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唐豆儿改日再图报答,只是此时去意已绝,请王爷高抬贵手。”
南宫烈看到她的脸色,也是十苍白得吓人,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蜇了一下。
“你……好,本王从来不喜欢勉强任何人!”语气也是冰冷得怕人。
唐豆儿深吸了一口气,这便提着裙摆,走出了大门。
沿着那血迹,她一路追出了王府的大门,远远地,她看到了一辆缓缓驶离王府的马车,而那血迹正好消失在马车。
她跟着追了上去,“蓝哥哥,你带我走!”
边跑边喊着,那马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蓝哥哥,你不是说我是你们的少主吗?你怎么能这样二话不说的就走掉了?这难道又是南宫烈的什么阴谋吗?
追着追着,那马车越来越远,慢慢地消失在人群中,唐豆儿无力地跌坐了下来。
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南宫烈这个人这么残忍,为了柳姐姐,居然让蓝哥哥自己刺自己一刀,这一刀下去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如果他要带我走,岂不是还要宰自己一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为什么蓝哥哥不敢带自己走了。
站在西陵的街头,唐豆儿头一次地感觉到了迷茫和失落。
这个世界这么大,原来竟是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好,南宫烈,既然你是一路紧逼,那么我再也不会回到王府去了,你不让蓝哥哥带我走,我也不会有机会让你伤害蓝哥哥。
炎炎的夏日,街头来来往往的路人,唐豆儿顺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胡乱走着。
她想着,万一能碰到蓝哥哥的马车,也许他能停下来,还有,她想知道他受的伤重不重,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双腿毕竟跑不过四个轮子,她现在连影子也找不到了。
“老人家,您有没有看到一辆桐漆的马车,像这么大,后面跟着两个西契人!”
那摊煎饼的老头子听完,摇了摇头,“小姑娘啊,老头子光顾着摊煎饼子,哪里有功夫看车子。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可以给你指点一下,西契人在我们西陵城是不允许停留的。他们一般只是路过而已,天黑之前必须撤离西陵城,否则就会被抓起来当作奸细关押的。”
唐豆儿皱起了眉头,那就是说他们出城了,她抬头看过去,高大的城墙就远处。
“多谢老人家!”唐豆儿继续往城门走去。
“唉,你这姑娘,城外危险啊!”老人家的话说出来,唐豆儿已经钻入了人群之中去了,根本没有听见。
城外有不少的西契人聚集,这些人要么是商人,要么是一些游侠,还有一些乞丐。
城外的大片地方,都被破烂的帐蓬,马队,挤挤攘攘的人群所占据,唐豆儿钻入人群之中,寻找着那辆马车的踪影,可是很失落地什么也找不到。
一个时辰之后,瘦西风走到了南宫烈的身边。
“王爷,唐姑娘出城去了。”
南宫烈冷冷嗯了一声,瘦西风又继续说道:“蓝子墨受伤去了北城的医馆,已经包扎好伤口了,性命无碍,看样子,今晚之前会出城。”
“要不要属下把唐姑娘带回来?”
南宫烈头也不抬,“这丫头性子倔犟得很,你去找她,她未必肯跟你回来。随她去吧,她碰了壁自然会回来的。”
“是!”瘦西风答道,然后告辞而去。
在他身后,南宫烈又补充了一句,“暗中保护着她!”
“属下明白!”
南宫烈抬眸望着书案的左角,上面放着唐豆儿给他绣的香包,那只四不像的动物,眸中闪过一丝温柔。
这什么鬼地方啊,分明就是贫民窟嘛,大量的流民聚集在这里,垃圾满地,污水横流,难怪南宫烈会把西契散人赶出来城外来,这些人真是又脏又混乱的。
唐豆儿捏着鼻子,提着裙子找了三圈,依旧没有看到蓝子墨的半点影子。
这时候,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叫骂声,唐豆儿抬头看过去,只见十来步远的地方。
一堆人围成一个圈,还听见鞭子呼啦啦地抽打声,叫骂声混成一片。
她走近一点,找了一个木桶堆,爬了上去,这才看了清楚。
有二个强壮的西契大汉,半裸着壮实的肩膀,他们死死地抓着一个人,另外一个人拿着鞭子抽打着他们手中抽打的那个人。
“臭小子,打死你,竟然敢我们马帮的马,找死是不是?”
那被抓住的人,身上黑色的短打扮,灯笼裤,头顶黑丝带,黄色短靴。利鞭抽打之下,他身体微微抽触着,周围围观的人议论纷纷,都是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甚至还有人火上加油,“打死这小子,敢偷东西!”
唐豆儿最见不得别人欺负人了,既然被抓东西,那马肯定没有偷走,责骂几句就行了,干嘛往死里打啊。
唐豆儿从地上抓了一把石子儿,望着那三个肥壮的西契汉子掷了过去,马上就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谁,谁他妈的手贼,往我眼里扔沙子……”
整着那三个人哭爹喊娘的时候,唐豆儿大叫起来,“哇,那边是不是有官兵过来了!好大一帮人。”
一听说有官兵要来,这一帮子看热闹的赶紧散了。
唐豆儿看见那被打的偷儿,还在傻愣着,她从木桶上跃下来,钻进人群,趁着混乱,抓起他的手就跑。
“快,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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