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推荐 007.寒意逼人

目录:黑道鬼妃| 作者:柒草| 类别:都市言情

    听到身后有动静,聂硕转身,就对上烈炎泛光的凤眸。映月而下,她一脸素然,罗袖初单,金莲凤头上那雅致的缵凤簪与她格外配。

    “你来干什么?”他冷冷的问,似乎对于她的出现有些不满。

    烈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她本来是打算去找夜非离的,谁料路途中有所察觉,总觉得身后有些异常,于是她转了方向就走到了这里,见前面有个人,想着将错就错,没想到竟是他。

    不用想就知道身后跟着谁,这人是别的什么人她或许还得想其他法子脱身,但若是聂硕,那就太好办了。

    躲在暗处的含烟只能朦胧看见是个男子,具体长相她根本看不清,隔得远,也听不见他们说话。

    烈炎在心头冷笑,既然她那么想看好戏,那她就拿给她看好了。

    “我是来道歉的。”她违心的说了句。

    聂硕挑高浓眉,墨黑的瞳孔在暗夜下变得更为阴沉,清冷的俊脸贸然间闪过读不懂的神色。

    他寒眸一眯,复杂的看着她“道歉?”

    “那天我无意说那些伤人的话,只是一时冲动,都是些气话罢了。”

    “你什么意思?”他面无表情,话语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烈炎抿唇,当着他的面将唇角幻化而开,如含苞待放的花朵,灼灼泛光的剪瞳似是有一层水雾,朦胧而妩媚,记忆里,她这是第一次舍得这样对他笑。

    芙蓉如面柳如眉,一笑万古春。

    “这些天你都对我视而不见,莫不是还在生气?”她的声音动听而温柔。

    聂硕一震,如此乖巧娇柔的她是很难见着的,那一撇,他深谙的黑瞳当即盈露生光,按捺的激流在胸腔膨胀。对于她,他可是无法阻挡的。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还要……”

    后面的话淹没在他霸道的吻里,不是他的错,火是她惹上身的,是她勾引了他!

    含烟惊讶的捂住嘴,不敢相信柳如尘竟这般放浪,她果然没有猜错,看来相府两女都调教的太好了,不去青楼真是暴遣天物了。

    聂硕鼻息浓烈,大手死死扣住她的后脑勺,想将连日来积压的痛苦通通传递给她,让她知道,他有多想吻她,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骨髓。

    他是那样霸道,那样勇猛,不停在她香甜小口里索取他需要的甘甜,连一滴露汁也不愿放过。

    他弄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小手握着他腰间的衣服缓慢的迎合他。这欲拒还迎倒是彻底挑起了他体内的欲火,大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挑拨,手法极为老练,只是隔着衣服就唤起了她的欲念。

    “炎儿……”他声音沙哑至极,明明口气那般温柔,可是动作却很粗鲁。

    “别在这儿!”他探入她衣服的手被她一把握住,一眼对上他兽性的黑瞳。他眼神恍如猎豹,炙热的盯着独属于自己的猎物,恨不得将她撕裂,然后狠狠吞进肚里。

    她当然不会让他得逞,这场戏只是做给含烟看的。她要搓搓她的锐气,烈炎讨厌极了她那种得意的眼神,近几日得到聂硕的宠爱便总是用眼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似是扣着胜利的帽子就不得了,她忍了她不知感激,竟还想握了她的把柄。

    她非要让她看明白,不是她被聂硕抛弃,而是她根本不屑这个男人!

    “你真的想好了做我的女人?”对于她的突然转变,他倒是觉得蹊跷,印象里,这个女人不会这么容易收服。他本已经打算放手,既然她说爱上了城儿,他也就让他们好好过,从此再不干涉,可如今,他退了,她反而上前了一步。

    烈炎静静的看着他,含辞未吐。

    聂硕又道“若真想好了,我明日就让城儿写休书。”

    她还是不说话,但他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犹豫。其实她并非犹豫,她只是借故拖延时间,等着含烟叫来的人,然后看免费的好戏。

    聂硕蹙了眉头,有些薄怒,握着她的双肩,看着她的眼、鼻,还有那被他吻得泛红的朱唇。

    他冷冷道“若你不愿意,那刚才那些话算什么?”

    “围住那对奸夫淫妇!”

    他还未等到烈炎开口,就被突然冲上来握着木棍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小莹耀武扬威的声音就在人群后方响了起来“哼!柳如尘啊柳如尘,背叛城王可是个什么罪名,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人群中自动闪开一条道,小莹就扶着含烟步步逼近。

    烈炎勾唇一笑,那道笑深深闯入聂硕眼底,与之前那袭笑有着天壤之别,因为这抹笑太刺眼,太刺心,太邪魅,让他误以为她换了个人。

    现在,他终于明白刚才的话算什么了。

    这是他第三次被她玩弄于股掌!

    三次啊,哈哈哈,想他聂硕机关算尽,同样的错误却犯了三次!

    好个烈炎!好个柳如尘!好个相府庶出四小姐!

    含烟得意的笑,越是走近,聂硕那绝冷阴暗的俊脸就越是清晰。而越是如此,她骄傲狂妄的容颜变得越是难看。

    “怎……怎么会是你?”

    “皇上!”就连小莹也是一声惊呼,不作他想,当即双腿跪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十多个人惶恐的跪下,各个哆嗦着,无一人敢肆无忌惮的抬头。

    含烟倒吸几口凉气,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胸腔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她含着泪,颤巍巍的看着笑得阴邪的烈炎,这下子,全明白了。

    聂硕黑眸幽暗,冷若冰霜,阳春三月的天色却被他周遭的寒气染成了寒冬腊月。骤降的温度刺入所有人的骨髓,各个唇齿颤抖,脸色煞白。

    他铁面的看着脚下瘫软哀默的女人,严厉道“看仔细了,就是朕这个奸夫!”

    含烟软在小莹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亲眼目睹自已挚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亲热,而那个女人还是自己恨之入骨之人,那种撕心裂肺,如五脏俱损之痛,可怕是无人能够体会。

    “皇上饶命啊……”小莹还不忘求饶,可是怀里的女人却是浑身发抖,她不是怕,只是痛心疾首、不知所措、肝肠寸断。

    “柳如尘,你好狠的心呐~”她失魂落魄的瞪着她,恨不得将眼前那个孤傲的女子碎尸万段。

    烈炎一声轻笑,鼻孔冷哼,淡然道“比起含妃娘娘,我这只是杯水车薪!”

    她不忘小婉的痛,不忘含烟的狠,她宁可伤害自己和自己的贴身侍婢,也要报复她以求后快,这样的手段,她烈炎断然做不出!

    聂硕深深的凝视了烈炎一眼,那最后的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种眼神怕是烈炎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是恨?谈不上;是怨?道不出;是怒,说不准。

    她只记得,那是她看过最复杂,最难懂,最漠然的眼神。

    “柳如尘!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柳如尘!柳如尘!”含烟发疯似的咆哮,手指深深陷入地面,将地上的杂草连根拔起,她的凤眸攥满了阴狠、愤恨、绝怒与蚀骨!

    柳如尘,咱们走着瞧,走着瞧!

    “天儿冷了,娘娘可别冻坏了身子,还是打道回府吧。”烈炎冷哼,在含烟与小莹怨恨的注目下大摇大摆的走了,那个背影,就如同凯旋的将军。得意、孤傲与狂妄并济。

    回去的时候却遇上一场人匪大战,由于含烟将带来的下人全部调动了过来,而四十金卫也遗留在宫中,所以情况形式就极为险峻。

    在加之聂城又被她迷晕,不会武功的小婉还要护着聂城,只有楚修云一人抗敌,他还要保护小婉与聂城,纵使自己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也不可能三头六臂。

    烈炎回去的时候,就看见满身是血的楚修云跪在聂硕面前,四周淌满了黑衣死尸。

    她一惊,快速跳上后面的马车,就看见满脸是血的小婉抱着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哆嗦,似是惊吓过度。

    “哪里受伤了?”烈炎焦急的检查着她的身体,却发现血好像不是她身上的,这才有些放心。

    一见是她,小婉立刻扑过来哇哇大哭“小姐……好多血……好多死人……小姐,小婉好怕!”

    “别怕,没事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她将小婉搂在怀里,努力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车外的楚修云,伤势过重,却还强撑着身体向聂硕禀告“刺杀的人……与上次城王妃遇见的武功相同……臣已经……尽力了……”

    说完,他便直接晕了过去。

    聂硕黑瞳如拒,一片腥光冒出。

    等了数十日,那个人还是按耐不住出现了。这就是他为什么要铺张声势的出来,还带了这么多人,连常胜将军楚修云都随身护驾,为的自然是保得她的平安。

    因为那个人,取得是烈炎的性命。

    有了上次的失败,他们断然不会轻举妄动,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带金卫出来的原因,只要让那个人知道金卫一出,他此行的计划就全盘泡汤。

    不过这次好险,还好她没有在这里,还好没有受伤,他也确实不该放松紧剔。

    即便楚修云伤势过重,聂硕只要运功疗伤便可保他性命,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从不用内力救人,救人便会损坏自己龙体,上次为救烈炎,他花了三个月才调养了过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会轻而易举出手救人,可她却享受了这个最高的待遇。

    “出来替他包扎!”他对着马车冷冷喝道,不叫名讳,就连语气也没有半分温度。

    烈炎掀开帘子下车时,聂硕早已不见了人影,只怕是回了马车睡了。

    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楚修云,她眉心一蹙,还好车内随身带着药箱,不然这个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与缓过神的小婉吃力的将他拖上马车,烈炎让小婉将昏睡的聂城扶在一旁,把车内的卧床让给了受伤的楚修云。

    “小姐,楚公子会不会有事啊?”看着他满身的血,小婉的眼里忍不住有了泪花。

    她还记得刚才楚修云拼死救她的场景,明明自己已经受了伤,还要为她多挨了几刀,这让她如何过意的去?这份大恩大德,她要怎么报答了才好?“放心,没事的。”烈炎安抚道,拿着药箱里的剪子将他上衣剪碎,然后开始清理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以前做任务的时候她经常受枪伤,只是不伤及性命,大多数都是她自己处理的,所以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她,包扎也是经过专业的训练,自然不在话下。

    “小婉,你将车内四处的风堵好,我要做个小手术,切莫让风吹了进来。”不然破伤风那可就坏了。

    虽然不知道手术是什么意思,但小婉见她一脸凝重,便知事情的严重性,她将聂城扶在一旁,然后把两面的帘子放下来。

    “别让蜡烛油滴下来。”她叮嘱道。

    小婉皱了眉头,道“可是我不凑近的话,小姐根本看不见。”

    “你将蜡烛放在一旁,在首饰箱里找一面镜子即可,我们利用光的折射,这样大大降低了手术的风险。”其他的她不懂,但这种刀伤的缝合她是最拿手的。

    小婉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光的折射她听都没听过。不过小姐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就只能照做,人命关天的事儿可耽误不得。

    烈炎一脸严肃,将刀子拿在火面上消毒,怔怔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楚修云,道“你忍着点儿,很快就过去了。”

    刀子落下,沿着他手臂上那条深壑的伤口前去。小婉不敢看,侧过了头,大概是感觉到了疼,昏迷的楚修云皱紧了眉头,额上和鼻尖上还渗出了汗。

    “把我脸上的汗水擦一下,不能让它滴到伤口上。”烈炎吩咐道。

    这还是小婉第一次见着如此谨慎认真的烈炎,她做起事来眼神敏锐,像是猛兽盯着自己的猎物,面容清淡中又有一份冷酷。

    “趁这会儿工夫把针线穿好,我马上要用。”她一面用草药为他消毒止血,一面使唤着小婉。

    “好!”她点点头,也都照做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总算大功告成,所有较深的伤口都已经缝合,其余的皮外伤也都包扎好,涂抹了一些药。

    烈炎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长长的松了口气。

    小婉见状,终于忍不住惊讶的问道“小姐,您用线将楚公子的肉……像缝衣服一般缝了起来,您这……您这是救他,还是害他呀?”

    她接过小婉递过来的白布擦了擦汗,在擦了擦手,轻松的笑道“那你觉得你小姐长得像坏人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婉赶紧摇头,害怕烈炎误会了。

    她笑的深了,打趣道“傻丫头,我逗你玩儿呢!”

    突然发现自己能把二十一世纪的东西用来救古人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当初的她从不会顾及别人,管他谁的死活,只要她活得好好的就成,可渐渐的不知怎么的就慢慢变了,被谁感染了都不知道。

    小婉松了口气,烈炎又道“楚大哥伤势过重,不过现在好了,只要不沾水伤口会很快愈合的,赶明儿如果到了城里的话,找大夫开几服药就好了。”

    闻言,小婉看着烈炎的眼神越发的崇拜起来,扑过来就将她狠狠抱在怀里,哇哇大叫着“小姐啊……你好棒啊!有好多东西我听都没听过你都懂呢,呜呜呜……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烈炎也将这个捣蛋鬼抱在怀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却腹诽,她没见过的东西何止这些?若是让她去了她那个世界,怕是会吓得鸡飞狗跳。

    “嘘……小声点儿,可别把楚大哥吵醒了。”

    “那咱们今晚睡哪儿啊?地方都被占了,最可气的还是这头死猪,危难关头怎么摇晃他都不醒。”一想着小婉就气,忍不住在聂城身上踹了两脚。

    烈炎拦住了她,道“不怪他,不到六更天他是醒不来的。”

    只是没想到夜非离的**香这么管用!

    “那我们怎么办啊?”小婉嘟着唇,马车内空间虽大,可容纳了两个男人,就再无她们睡得地方了。

    “算了,我们还是去外边跟着那些下人们挤一挤吧。”毕竟病人至上,现在不管是楚修云还是聂城,她们都惹不起。

    小婉可不乐意了,惊道“小姐我怕!”

    刚才那惶恐的一幕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那么多杀手,满地的血,虽然在烈炎为楚修云疗伤的时候外面的死尸已经被下人处理了,可毕竟满地的血,她可没有那个胆量。

    烈炎自然知道小婉胆量不大,刚才还受了惊吓。但她只当刚才那些杀手是抢劫的,毕竟这是荒郊野外,难免有些山贼土匪的,没有想太多,也难保那些人不会在返回来。

    “你将就着在这里挤挤吧,我出去好了。”说着,烈炎就掀开了帘子。

    “可是小姐……”小婉担心她的安危,但看见烈炎那决然的身影,她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烈炎一下车,就看见站在不远处雪白的身影,月光如下,他漠然的看着她。

    大概是含烟睡下了,所以他才有空出来。

    烈炎没有与聂硕说话,转过身,直接走到一棵大树旁,靠在上面就睡下了。

    聂硕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找了棵与她最近的树,也靠坐着。因为那个人已经出现了,所以他必须时刻守着她,现在楚修云重伤,势单力薄,他得多长几个心眼。

    看着她素雅的睡脸,宁静的像个婴儿,瞳孔紧闭,再无那倔强的眼神。她蜷缩着,抱着自己,睡得极为安详,倒是什么样的坏境她都能很快适应过来。

    他依然记得刚才那个吻,她的话依稀在耳旁荡漾,只是后来的局面,将那种幻想狠狠的打碎。

    他告诉自己,同样的错误,他再不会犯第四次!

    那一整晚,他都那样默默的守着她,一夜未眠,不是不想睡,只是不愿睡,不敢睡,怕自己合上了眼,她就会彻底从眼前消失了。

    当烈炎睁开双眸的时候,日头已经挂了上去,而她记得昨夜聂硕就坐在对面的大树下,可现在早没了踪影。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撑着树干从地上站起来,刚醒来,小婉就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笑微微道“小姐您终于醒了,现在可以赶路了。”

    烈炎染过睡意的眸子更显得娇美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害我是最后一个醒的,让大家都等我。”什么时候,她也开始关心集体的感受了?

    “我也想啊!”小婉嘟着唇,委屈的埋下头,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还不是皇上不让叫,说你救楚将军有功,也累坏了嘛……”

    可是后面的话,她完全没听到,只当小婉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

    烈炎随着小婉一同踏上马车,掀开帘子就看见绑着纱布的楚修云。她还未开口,就是聂城的呱呱大叫“夫人啊,昨夜有刺客我怎么不知道啊?”

    “还说呢,睡的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小婉插嘴,她当然知道聂城中了迷香。

    这回他不顶嘴了,饶了饶自己的头。

    “听说昨夜是你救的我?”楚修云微微的看着她,眼里多了一轮明月。

    烈炎坐到了他旁边,看了看小婉,道“别听小婉瞎吹,恰巧这伤我能治罢了。”

    “这哪儿是瞎吹呀?楚公子您那是没看见,昨夜我家小姐可神勇了,那伤口我看着都胆寒,她为您治疗的时候可认真了。”

    “真的啊?没想到夫人您不仅会做饭,会怪功夫,还会医术呢!”聂城也是一脸惊讶。

    楚修云不说话,只是用那明眸紧紧的打量她。别看她柔桡轻曼,妩媚纤弱,没想到竟是深藏不透。只是不知,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没有使出来。

    马车就在大家的谈笑中碾到了襄城,几个人正说说笑笑时,车子忽然一停,在街上呆了一会儿,就有人掀开了他们的帘帐。

    众人撇头,就看见含烟嫣然的笑脸。

    烈炎不以为然,倒是小婉多了份紧剔,反正来者不善。

    她上来,突然多了个人,本就合适的空间显得狭小了些。

    凌波玉手将手中的药包递给了楚修云,她娇美道“知道楚公子伤的不轻,我特意去药店买了些药,待会儿进客栈的时候记得熬下喝了。”

    这算是笼络人心?想当初在聂王府含烟就使过这么一出。

    “多谢夫人!”楚修云接过她的美意,笑得儒雅。

    含烟笑道“楚公子何须谦逊?您可是为了救弟弟,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楚修云温柔济济,身旁的烈炎也没闲着,冲着含烟笑的盈媚,道“嫂嫂如此关怀我家相公,真叫如尘感动。”

    含烟侧身,扭过婀娜小蛮,颜如舜华,千娇百媚,道“弟妹哪里话,昨夜…你才让我感动呢!”

    她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眉目间隐然有股意味深长的清气。

    烈炎抬袖,手如柔夷,青葱五指间流露着一种姣冶蛊媚之姿。

    “楚公子救了我家相公,我救他也是举手之劳,嫂嫂不必挂心!”

    她们两人都知道,彼此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含烟用只有烈炎才听得清的冷哼笑着,本还想倚姣作媚,烈炎却不留给她半分情面。

    她道“嫂嫂还是去找哥哥吧,不然耽搁久了还以为哥哥冷落了嫂嫂呢!”

    她笑的玩味,逞娇呈美的面容瞧不见任何挑衅,旁人在看,倒也觉着她这是玩笑话。

    只有含烟清楚她的话有多嘲讽,纵使心头有气,也只能忍着。

    她转过脸,香娇玉嫩的对着楚修云莞尔“我先下去了,楚公子好好养伤。”

    “多谢夫人关怀。”他礼貌了一句,含烟也就转身走了,回眸的刹那,深深的望了眼清冷的烈炎。

    找了间客栈歇下后,小婉自告奋勇的去为楚修云熬药了,聂城在房里陪着楚修云高谈阔论,烈炎在一旁笑道“平时看你挺贪玩,怎么还能跟楚大哥聊上几句?”

    “你可别小看我,我虽贪玩,但毕竟是男人,什么不懂的?只是不想干涉罢了。”聂城打趣道,还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态度。

    烈炎笑着,将热水盆里的帕子拧干,然后递给了他。

    聂城接过,擦了擦手,烈炎将帕子搓了搓又递给楚修云。

    聂城玩笑道“楚大哥,我这媳妇儿贤惠吧?把爷伺候的多好!”

    楚修云看了看一下变脸的烈炎,立刻脆笑起来,屋内传了多少的欢声笑语,似乎只要有聂城在,走到哪里都是欢乐。

    含烟房里,小莹端着点心推门而入,一见坐在桌前之人,就道“夫人,我刚才从楚公子房外经过时,听见里面可热闹了。”

    却只有这里冷冷清清!

    含烟不抬头,专心致志的为聂硕做着衣裳,浅浅问道“知道相公去哪里了么?”

    小莹摇摇头,将点心放在桌上,站在含烟身后为她捏起了肩膀。

    对于昨夜的事小莹可只字不提,她知道那是主子的伤,昨夜主子哭的可惨了,若是在往她伤口上撒盐,于心何忍!

    含烟不再多言,一针一线的为自己的男人缝合着精美的袍子,小莹安静的站在身后,突然想到了那热热闹闹的房间,里面小婉的笑特别大声,与城王闹的可高兴了。

    同样是奴婢是下人,为什么待遇就天差地别?她有些不服气,她小婉凭什么那么好命?

    楚修云房里的笑声越来越大了,竟无端闯入了含烟的耳朵。她缓缓抬眸,透过紧闭的房门去洞察那边的一切,如镜的瞳孔里泛起了涟漪。

    蓦然转身,看着小莹时,水眸淡淡,她柔道“为他们送些点心去吧。”

    “不去!”小莹皱眉,一屁股坐在一旁,将头侧向一边“她们自己又不是没手,凭什么要我去伺候?我只伺候您一人!”

    含烟长叹一口,道“柳如尘虽与我们不和,但城儿和楚公子没有错,我们关怀他们是应该的。总不能因为他们与柳如尘要好,我们就疏远了他们吧?岂不是显得我们心胸狭隘了?”

    “可是夫人,您可别忘了柳如尘是如何欺负咱们的。”

    含烟一声哼笑,道“咱们可也没少欺负她。”

    这些日子的欺负还只是九牛一毛,要论真的人身伤害,当属当初的六夜强宠,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柳如尘是祸姬妖女。她一夜之间胜败名列,虽此事被皇上强行镇压,但不能保证别人私底下不会议论,此事她确实做的过火了,毕竟受牵连的还有皇上和城王,他们的名誉,谁来补偿?

    小莹冷哼,道“若真要送糕点,那就送有毒的。”

    含烟翩然一笑,道“你若愿意,送去也好。”

    小莹一愣,瞳光一闪“当真?”含烟轻轻垂下眸子,又仔细的穿针引线,淡然道“若是不怕相公将你五马分尸,你大可先下手为强。”

    “夫人……”小莹嘟着唇,撒了娇,一脸无奈。

    晚膳都是自家在自家房里吃的,吃了饭楚修云喝下药就休息了。

    小婉可闲不住,推开烈炎的房门唤着“小姐,听说城里这几日在办灯会,咱们出去凑凑热闹?”

    烈炎皱了眉头,她昨夜就没去赴约,若今夜又让夜非离白等,岂不是太不厚道了?

    她的功夫好不容易有了些进展,若是这么将后面的课程耽搁了,怎么逃离京城?

    可小婉又如此高涨的兴致,怕是坏不得。

    左右思量过后,她点头答应了。武功随时都可以学,灯会可不是天天有。

    从前她喜静,不爱凑热闹,可如今身旁多了两个叽叽喳喳之人,不爱热闹都难。

    说着,二人就兴高采烈的出去了。

    大街上,小婉双手都没闲着,两手的糖葫芦。

    四周的花灯如二十一世纪般璀璨,染红了这座城市的半边天。

    川流不息的大街人来人往,就连湖泊里也有好些女子许愿放灯船。

    小婉乐不思蜀了,这可是她第一次见着这么漂亮的场景“小姐您看,湖面上好漂亮啊,咱们也去许愿好不好?”

    烈炎打趣道“许什么愿?找个如意郎君?”

    “才不!”小婉撇撇嘴,脸颊就红了,她一把挽过烈炎的手,撒娇道“人家要一辈子跟着您。”

    灯会上的莺莺燕燕也不少,貌美如花的比比皆是,只是烈炎出来后,那些女子就成了庸脂俗粉,六朝粉黛一下失了色。

    “看什么看?”小婉受不了那些男人对烈炎投来的爱慕之光,像驱赶蚊子般护主。

    一个男人转着眸子虎视眈眈的盯着烈炎,一旁的老婆有气,瞪了她一眼,然后拧住男人的耳朵,恶狠狠的喝道“那种狐媚妖精是你能要的吗?也不看看自己这副德行,还不给我滚!”

    “嘿~”小婉不服气了,双手叉腰的看着消失在人群的两口子,骂骂咧咧着“我说大婶,谁是狐媚妖精了?你长得肥也不能怪我家小姐呀!”

    “哟,这姑娘可长得真勾人,够标志,跟个天仙似的。”一个男人明目张胆的夸赞她,那猥琐的眼球怕是和所有男人想的都一样。

    “哟,这公子长得可真吓人,够恶心,跟个猴子似的。”小婉瞪着他,怎么跟聂城吵久了,嘴皮子都练出来了?

    “你说什么?”男子双眼一瞪,怒视着她。

    见男子生气,小婉有些害怕了,不过还是死撑着吼了过去“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想活了是不是?”男子双目瞪得如铜铃,挽高了袖子,恶狠狠道“老子今天要让她做老子的五姨太,你还能怎么着?”

    “你……”

    小婉正要骂回去,烈炎去握住了她的肩,示意她退后。

    娉婷秀雅之姿婀娜蹁跹,烈炎笑的秀而盈媚,两弯罥烟眉似蹙非蹙,一双含情目似喜非喜。

    这白璧无瑕的娇美让所有男人眼底程亮,方才凶神恶煞的男子立刻笑脸相迎,温柔不尽。

    他道“姑娘莫怪,刚才在下无心冒犯。”

    “你当真想我做五姨太?”烈炎娇中生媚,螓首娥眉,红粉两腮,好不勾魂。

    男子口水吞咽,当即点头如捣蒜。一旁围观的男女皆为一震。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么?

    烈炎冷笑,绀黛的秀眉微挑,纵媚四射“若是我想做正室呢?”

    男子微愣,星眸里只稍有片刻惊讶就点了头,他道“何时下聘?我立刻回家休书一封。”

    烈炎媚笑,下巴孤傲而挑,当着众人的面掷地有声道“你听好了,我要天下为聘!”

    天下为聘,说的可是皇位。

    男子顿时脸色煞白,天下乃灭皇基业,谁敢造次?

    “好!好个天下为聘!”由远及近的鼓掌,众人自动闪开一条道,就见一个模样俊逸,却是一脸蛮横的男子。

    他着一袭青纱,浓眉大眼,颜容狂妄。

    男子见他,更是吓得浑身哆嗦“上、上官鸿!”

    此人是襄城出了名的小霸王,家父乃襄城太守,方圆数百里大小官员皆要给他家面子。

    上官鸿看了看妖媚的烈炎,走过来,当着众人之面就将她拦在怀里,冷眼瞪着瑟瑟发抖的男子,喝道“还不快滚!”

    如此熟练的动作,倒是让别人觉得这女子铁定是上官鸿的女人。

    小婉也是惊讶的下巴都掉了,这天底下怎么还有这样的男人?

    男子一走,他转头,坏笑着看着笑比褒姒的美人儿,她也不挣扎,似是跟他很熟一般。

    “我以天下为聘,娶你进门。”

    在烈炎看来,这是多么滑稽的谬论。

    她凌波一转,娇笑着,道“公子怕是说笑了,天下可是灭皇的呢!”

    “在这里,天下可是我的!”他狂妄道,叫嚣着扫视众人,无人敢看他,灰溜溜的都散了。

    烈炎垂眸,微微一笑,再次抬睫时,目露凶光,反手一甩,上官鸿脸上就刺辣辣的疼。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第一次有人敢打他,还是个柔弱的女人。

    “哼!不自量力!”她当即变脸,水瞳寒气逼人。

    英姿飒爽的转身,拽着小婉要走,却被上官鸿的手下拦住。

    他捂着脸,看着她那孤傲的背影,随即大笑起来。

    烈炎没有回头,任由他笑着。

    “够味儿的娘们儿!”

    “让开!”她嘤然有声,话语极淡,如浅浅吹起的残风。

    那些手下如同僵尸,纹丝不动。

    上官鸿挥了挥手,那些下人就退下了。

    烈炎要走,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走可以,打我这巴掌怎么算?”

    “你想如何?”她不屑回眸,笑的不以为然。

    上官鸿左右打量了她美如冠玉的脸,凤眸一眯。果真是天下极品,妄他阅人无数,用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但这种绝世极品,绝对头一次见着。

    与她相比,家里那些莺莺燕燕想起来竟索然无味了。

    “还是那句话,小爷我填房不少,就是缺一位国色天香的夫人!”他竟说的那般义正言辞。

    烈炎冷哼,灼灼生光的看着他“怕是小爷你承受不起!”

    上官鸿一声脆笑,面容噙着高傲的笑,道“这方圆数百里,还没有我拿不下的人。”

    “哦?”尾音一抬,她笑得无比邪魅“这么说~你是要定我啰?”

    上官鸿含辞未吐,但那朗目疏眉间流转的明亮分明就是默认了她的话。

    他上官鸿想得到的女人,哪一个又逃过了手掌心?

    见他如此,烈炎捂嘴,低头就噗嗤笑了。

    上官鸿挑高左眉,道“你笑什么?”

    “笑你的不自量力!”小婉插嘴,逮了半天才逮到这么个机会。岂料,却换来上官鸿狠狠一瞪,吓得她赶紧缩回脖子躲到烈炎身后。

    上官鸿抽回了放在小婉身上的神色,看着她,道“今夜怕是花灯也赏不了了,小爷我要赏美人!”

    “公子可记住了,美人可是有毒的。”烈炎开口。

    “毒蛇小爷都不怕,还怕个毒美人?”

    “蛇蝎美人公子也不怕么?”

    “若你真是蛇蝎美人,那么我甘愿牡丹花下死。”他的语气里透满了暧昧。

    “看来我夫人勾人的本事又见长了。”还未看清怎么回事,聂硕已经走过来,一把揽过烈炎潘鬓沈腰,雷霆的声音不怒自威。

    上官鸿半眯着眸,看着他搭在烈炎腰上的手,有些薄怒。

    聂硕清冷的笑,侧头,眼神与她撞个正着。他深不可测的黑眸复杂中尽是温柔“又皮了不是?为夫才走开一会儿,就去招惹男人了。”

    “夫君莫怪,妾身只是想逗逗这位公子,岂料这么容易上钩。”既然聂硕有心帮她,那么她就顺水推舟,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是没想到世界如此渺小,到哪儿都能碰上他。

    聂硕笑道“难不成夫人不知自己的美貌可让男人垂涎三尺?”

    他幽静的墨瞳如夜,里面有些晦暗不明的东西在涌动。

    聂硕的俊美却也招来过往女子的三步一回眸,原本以为上官鸿在这里算俊俏的,可今日一比,真是大开眼界,如此有血有肉的美男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烈炎也笑,道“看来夫君的容貌也吸引了不少狂蜂浪蝶!”

    一时间,两人的清眸在空中相撞,寒流四射,大有僵持不下的姿态。

    上官鸿咬牙,如此美人竟嫁做他人妇,纵使如此,他照样心有不甘。

    冲着眉目传情的两人喝道“我管不得谁是谁的谁,反正这姑娘我看中了。”

    聂硕这才抽离,冷冷侧过俊脸,危险的黑瞳一眯,寒光影射之间,他懒懒的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这般慵懒的口吻,却让上官鸿莫名一紧“我说,你妻子我要了。”

    聂硕笑了,笑得越发的深了,浓眉一挑,道“再说一遍,我还是没听清!”

    上官鸿倒抽一口凉气,不知为何,看到他那种深邃的黑瞳,竟有种莫名的后怕从背脊缓缓升起。想他活了二十年,可从未有过如此慌乱的时候,但这只是一抹眼神就……

    可他,究竟怕过谁?就算皇帝老子来了也照样不会哼唧一声。

    昂首挺胸,上官鸿鼓足了勇气,大声喝道“小爷我要娶你老婆做正室,放心吧,我不会亏待她的,还会给你一笔钱!”

    聂硕目光中寒意逼人,有微起的风将他两鬓的墨发扯到冰冷的唇角,浓密的睫毛上贴合着几缕半飞不飞的青丝,如此来来回回,恰恰遮掩了他雷厉的黑眸里那一袭深藏不露的危险。

    如此,周遭原本喧闹的氛围就莫名降下来,只觉一袭寒风刮过,锥心刺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