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可是一个头两个大,照顾一个病西施就够他受得了,现在还得加上这么一个混世魔,这等差事可是太不好办了。
“他两个年纪小,身体也弱,路上你要多留神。好好的把他们送去,再好好的带回来。”
老太太的话不容质疑,贾琏也只能答应下来,这府里顿时闹开了,忙忙地给两个人收拾行李。宝玉虽然是个男孩,确实十分麻烦,东西打点起来,竟比得上小姐出阁了。
二太太在贾政面前没少流露出担心之意,然贾政心中明白,老祖宗就这么放了宝玉过去,只怕是全那半子之意。黛玉是他妹妹的孩子,除了看上去身子弱些,实没有别的不好,若是妹夫真的去了,自然应该他来看顾的。所以不管二太太怎么唠叨,他也不曾放在心在,“我知你惦记宝玉,但是老太太做的决定自有她的道理,你只管伺候好老太太,旁的不用操心。”
二太太险些给贾政气死,她自己亲生的儿子呀,竟然不用她操心!她嫁到这个家里,事事不能自主,就连自己的一双儿女,也都是在老太太身边养大,现如今要选个媳妇,都没有说话的余地,她这个太太当的实在是憋屈的紧。
贾政不爱听她这些,竟起身往赵姨娘房里去了,把二太太堪堪气倒。果然,第二天金钏过去禀报,二太太病了。贾母自重孙子媳妇做起,熬到现在什么不知道,只打发了个丫头过去瞧,照旧让贾琏安排行程。宝玉听了心里到拿不定主意,母亲病着他总不好往外走,为了妹妹不顾母亲,他也不算人了。
宝玉犹豫着往二太太房里去,正好碰上薛姨妈和宝钗出来,宝钗笑盈盈说道,“姨妈已经好很多了,宝兄弟不需要惦记,我跟妈会随时过来照看,你只管安心往南去。”
薛姨妈听了脸都绿了,也不顾宝玉如何谢她们,拉着宝钗就往家去。“你这孩子越发的胡闹了,你姨妈原本就不放心宝玉走那么远的路,这么一病,宝玉如果不去,岂不是好,你怎么还能反帮着外人。”
安静心想,你只听见我安抚了宝玉这么一句就这样生气,要是知道了是我挑唆了他跟着黛玉去的,恐怕是要气死。
“妈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一家的骨肉,何来的外人,再说我也没帮谁呀!”
女儿故意要装傻,薛姨妈也没办法,好在刚才也没什么人听见,应该不至于传到姐姐耳朵里。“你这孩子就是不懂大人的心,如果不是为了你待选的事情,妈又何必……”
薛母失落的走了,安静也没跟去安抚,她又催着薛蟠要银子,这让安静头很疼。薛蟠就要顶不住了,可她不想把银子就白白的便宜了那个假慈悲。
“莺儿留意一下大爷,回来了就请到书房去。”
薛蟠回来的时候没被请到书房去,却让薛母的人给截了去,薛母絮絮叨叨小半天,无非就是女儿如何的让她不省心,不肯在二太太面前奉承,儿子如何的不孝顺,不肯听从贾琏的建议,把亲戚的好意都付了流水,让她也不好见人。
薛蟠按照宝钗的说法这耳朵进,那耳朵就出了,他其实很多次都想反驳来着,想想宝钗说的也就忍了,只等将来让老娘自己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
“妈,你消消气儿,我过去说说宝钗,人家母子,兄妹的,关起门来都是一家,咱们家跟着掺和什么。”
这话薛母怎么听怎么别扭,想想自己儿子心里憨实,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别的意思。“你妹妹也渐渐大了,你也别去说她,只把道理好好讲讲,她若明白了,是咱们全家的福气。这一桩也可以先放放,还有要紧的事儿找你。”薛母抿了口茶,继续说道,“你妹妹的事儿要银子,你总是推三阻四,我虽然不管帐,但是也知道你这次进京至少带了几十万两,连着这一季的帑银,怎么就拿不出这区区五万之数。”
“我确实是带了许多银子进京,但是前段时间妹妹帮着盘账的事情妈也是知道的,铺子问题都不少,要兴利除弊,哪儿不是要银子的。这一季的帑银要进上的东西也各有麻烦,哪儿敢乱动一点。妈在忍耐几天,等到腾出银子来,儿子马上给妈送过来。”
薛母叹息说道,“我当年就不应该听宝钗的,就应该把账目统归起来,本来就只有你一个儿子,还分什么内外。现如今你管着外头的帐,宝钗当着内宅的家,我也不知道你们把钱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你父亲留下的基业,我不能听你们兄妹俩胡闹,明儿你把外头的账目都给拿过来,让宝钗把内宅的帐也都叫过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兄妹俩怎么管的这个家?”
薛蟠之前要把钱给薛母,就是怕这个,可是宝钗非说不给,现在出了大麻烦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就想去把妹妹找来顶缸。
“刚才你姨妈跟我说,今年年成甚好,他们家八个庄子进上了各有八千之数。又问我们家情况如何,莫要铺子上不出息,就连庄子上也让人坑骗。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次说不得要一起管上一管。”
“妈管那些做什么,咱们家在京城附近只有两个小庄子,往年的出产都折成银子直接寄在钱庄上,由徐掌柜一并报个总数。今年咱们住在这儿,少不得要进些东西过来,银钱自然要少一些。金陵附近的庄子都是大管事在安排,银钱仍归在账房,家畜米粮留下府中用的,还有各房亲戚的分赠,这些都按照旧例,至于具体怎么安排的,大管事用不了多久就有信寄来,到时候我拿给妈看也就是了。”
薛母之前一向不管这些事儿,却被二太太触动了那根筋,“你走的时候怎么安排的?咱们不住那边了,有些上好米粮,珍禽就该折变了银子,总不至于家主人不在,下人反倒享用起来吧?”
薛蟠有些不耐烦,他们离着那么远,再怎么安排有什么用,就算他们在金陵的时候,那些庄头掌柜都少不得要孝敬大管事。只要不太出格,也用不着计较那么多,若是严苛的过了,弄得大掌柜和账房联合起来在账目上做手脚,那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虽然说账房上跟大掌柜一家几辈子不对付,但是宝钗说的对,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妈就放心吧,大管事会看着安排的,他在咱们家这么些年,几辈子的老人了,规矩上是差不了的。”
“大管事,大管事的,你父亲当年就信他,现在到了你还是这个样子,总不能这个家都交给一个下人吧?”
薛蟠笑着说道,“那还能怎么办,不然咱回去?”
“回去做什么,不如把金陵那边的产业该折卖的折卖,老宅也只留几个下人看着,把京城里的生意好好打理起来在才是正经。”
薛蟠实在不知道二太太又跟老娘说什么了,竟然想出这么个杀鸡取卵的主意,“妈,咱们家进上的东西,都是从金陵铺子上出的,如果不是自家人,哪里能那么放心。这个主意想都不要在想,金陵十几处田庄,都是最好的地,多少人惦记过,好容易保到现在,哪儿有卖的道理。”
“京里也不是没有好地,你姨妈说了,琏儿看中几块好地方,若咱们家想要,他们也不争。这才是亲戚的情分,你们不可以再不识好歹。”
“既然那么好,他家怎么不买,这么一大家子人口,就靠着把个庄子几万两银子,若是年景不好,折掉一半也是正常,他们家才应该买。既然是亲戚的情分,咱们才不能争。”
薛蟠倒是学了乖,奈何薛母心中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买不买的你自己决定,只不过这情分要记着才是,你去吧,把账目给我拿过来。”
薛蟠无奈应声去了,账目上的事情他原是不怕老娘管的,只是这么一来,建园子的事情就瞒不住,定是要添上许多是非。
“那府二太太又跟妈说什么了?”薛蟠一进书房就问道。
“怎么了?”安静疑惑道,“我今儿去探病,说是房里气闷,把我给支出去了,还叫金钏几个陪着,我也没听见她们说了什么。”
薛蟠叹了口气,把之前老娘的话跟宝钗说了,“要不就想把银子给她吧?”薛蟠跟宝钗商量到。
“不行,那家子就是个无底洞,给了这笔还得算计下一笔。账目也不能给妈看,她知道有钱,手上越发的松散。”
“那咱们怎么办?”
安静想了想,对薛蟠说道,“哥先出去躲两天,我给妈看内宅的帐,用不了多久就烦了,想来也就不看了。”
“我看难!妈之前不管帐,是因为少不了她花用的,就连每年收上来多少银子,都不太放在心上。这回不一样,她是处处掣肘,再加上二太太挑唆,所以才想要管钱的,只怕没那么容易混过去。”
“先熬过这几天在说,眼看就要过年了,等到过完年,园子一开工,哥有得是事儿要忙,那时候账上的银子也支的差不多了,妈要管在随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