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么成了,许婉柔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楚泽。
香雾袅袅,红烛熏罗帐。许婉柔在床边静坐着,就像上一世成婚那日一样。她浅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楚泽对她一直很好,好的让她以为楚泽也喜欢她,但是直到最后她才明白,原来楚泽对她好只是出于一种责任,一种算计。
姐姐是一定会被父亲送进宫的,所以父亲希望她能和楚泽成婚,因此楚泽才会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只要娶了她,他就能靠着父亲谋一个好的前程。但是世界上偏偏有些人,有些事,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惦记。
“她爱他吗?”许婉柔在心里暗问自己,随即嘴角逝过一丝冷笑。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的推开,露出楚泽天青色衣摆的一角。
他自从见到许婉柔的那刻起,心就慌了,但是他并不能确定眼前的姑娘是许婉柔本人,还是仅仅和她长得一样而已。在许婉柔掉下悬崖之后,楚泽曾自责过好长一段时间,他也为此感到良心不安,尤其是在许婧柔进宫后。但是楚泽现在还存着幻想,他希望许婉柔能原谅他。
许婉柔听到声响,抬头看着他。
楚泽一步步的向许婉柔走近,最终在她面前站定,静静的看着她。
他比以前清减了不少,但是眉间的英气却丝毫没减。许婉柔当然不会在意他是瘦了还是胖了,现在她心里唯一在乎的,就是怎么复仇。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香炉里不断飘出的香雾,为这片寂静增添了几分活力。
“婉柔”
过了好长时间,楚泽才轻轻唤她。
许婉柔并没有否认,她微微扬了扬唇角,转头不再看他:“原来你还记得我。”
她说的异常平静,就像是在随意的漫谈天气一样,但是她的话却在楚泽的心里惊起了滔天的波浪。
楚泽刚才只是抱着试探的心理,想确定一下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不是许婉柔,现在毫无疑问了,她真的是,她没死,她又回来了。
怔了片刻,楚泽突然回过神来,他冲上去一把抱住许婉柔,颤抖着声音道:“婉柔,真的是你,你知道吗,这一年多以来,我每日都在痛苦和自责中度过。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许婉柔任凭他抱着,无动于衷。
楚泽抱了她一会儿,见她没有任何表示,不禁担忧的看向她。
许婉柔的唇边挂着一丝笑,但是那丝勉强可以被称作笑的东西,给不了楚泽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温暖。
“我回来了,不是为了让你们良心安定的。”她的声音还是淡淡的。
“婉柔——”
许婉柔翻了翻眼,向左侧转了头:“不过我猜像你们这种没有良心的,也用不着。”
“小柔,我们都忘了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发誓我会好好的补偿你,绝不——”
“楚大人,你怎么还有脸说?”许婉柔跳起来打断他,“当初你和她要我死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今天?如今她把你一脚蹬开了,你还痴人说梦的妄想我会原谅你?我告诉你,除非你们再把我弄死,否则你们这辈子也别想过好日子!”许婉柔异常愤怒,她就是要让那些害过她的人知道,她许婉柔要把新帐旧账算个清楚。
楚泽只是看着她,不再说话,良久才叹息一声,心道:“自己种的因,苦果也会由自己来尝。”
许婉柔不想再多说什么,她转身走出去,刚出门就被闻声赶来的鸨母拦下。
“呦呦,我说你可真是个祖宗,又闹什么幺蛾子?”
许婉柔一把挣脱她,就要下楼。这下鸨母生气了,朝楼下大喝一声:“下面的,给我拦住她!老娘我就不信了,还收拾不了你!”
“让她走吧。”
鸨母回头一看,见来人正是买下恋月初夜的那个公子,忙脸上挂起笑,表态道:“大人,这姑娘不听话,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好好收收她,保管让她服服帖帖的!”
“让她走吧,我来给她赎身。”
那鸨母一听呆了,这闹得什么跟什么啊?但是她不愧多年混迹于这种杂乱的场合,马上板起脸来,和楚泽说起赎身的价钱。
许婉柔走出抱月楼,沿着记忆中的路向自己家走去。
她以往是个不喜欢终日待在家的人,偶尔会出去溜达,所以安阳不少人都认识她。今晚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相信有不少人已经认出她,就算不确定是不是她,也会产生怀疑。所以,许婉柔知道,楚泽是不可能阻止她回去了,她待在抱月楼这么多天,等的就是这个结果。
虽然夜已经深了,但是街上仍有三三两两卖宵夜的小贩。秋天的夜有些冷,许婉柔身上又穿着丝质的衣裙,一阵风吹来,她不禁环抱起双臂。
以往许婉柔进出府都走后门,但是现在是夜里,后门那里没有门房,没人开门,所以许婉柔只能走前面的大门。
神武侯府的大门前,那两个石狮子仍然威严的静坐着,朱漆大门紧紧闭起,门梁上悬起的大红灯笼将“神武侯府”这四个大字照的透亮。看到这些久违的景象,许婉柔突然就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原来她对这个家,依然深深的爱着。
许婉柔上前,抓起大门上的铁环用力的敲门,过了一会儿,门房阿三打着呵欠出来。
“谁啊,这么晚了还来叫门?”
阿三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他打开了大门上镶嵌着的,用来看往外面的小门。
“阿三”许婉柔对他一笑。
“哦,是小姐啊。”阿三说着忙打开了大门。
“小姐,这么晚了,您快进来吧,我马上去告诉侯爷和夫人。”
阿三说完一溜小跑不见了踪影,许婉柔还在后面纳闷。正常人看到她应该以为她是鬼,该吓一跳才是,怎么这个阿三表现的这么淡定?但是许婉柔也只是一瞬间的疑惑,她马上就想通了。
那阿三向后院跑去,心里一直在嘀咕:“这大小姐应该好端端的在宫里,怎么大半夜的突然跑回来了?”许婉柔和许婧柔长的一模一样,在他眼里,二小姐早已死了,那门口的人定是大小姐无疑了。再说他们做下人的,哪能管得了主子的事,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神武侯许镇南早已在妾室锦娘的房里睡下,忽听外面有人敲门,说小姐回来了,他匆忙披衣起身,也没理会锦娘的询问,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许镇南也以为来的是许婧柔,许婧柔现在已经被封为柔贵嫔,她的荣辱和府里的荣辱已连为一体。她此时该在宫里才对,怎么突然回来了?许镇南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急忙向前厅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