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一次进宫瞧见陛下的时候,陛下已经不是大好了,。”宋珩道,其实用不算大好这话来形容庆历帝还算是她用词不精了,虽说庆历帝是在躺在龙榻上动弹不得,但是这面色却是骗不了人的,庆历帝的那面色几乎是已经快到油尽灯枯了。
虽说这人固然有一死,但是庆历帝也可还算是在壮年,本不该在眼下这个时候出现这种油尽灯枯之色,但是那阮碧兰本就不是一个什么好女子,庆历帝竟然是敢于将这样的女子安放在自己的身边,必然是要做好的打算的。
沈从墨看着宋珩,不知晓她眼下说起庆历帝的用意,宋珩看向沈从墨:“陛下大约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情了。”
“那又如何?”沈从墨道,“那百里缙云不是已经将戏做的十足,还能够有什么转机?”
沈从墨这么说也不是没有什么道理的,即便现在庆历帝陛下驾崩了,那百里缙云也已经是有了所谓的诏书,能够名正言顺地登上了帝王之位,若是庆历帝是在百里缙云登上帝王之位之后方才驾崩的,那百里缙云可算是更加的名正言顺了。
“不说这个了,大过年的说这些个事情也没什么意思。”宋珩摇了摇头,反正旁人是生是死同她也是没有什么关系,作为一个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罢了,又或者是死的时候,是轻松的还是痛苦的而已,。
沈从墨也赞同,在这种日子里头委实不该是提这些个人这些个事情的确是一件扫兴至极的事情,这天下同本就是天下人的天下,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沈从墨端着手上的一盏酒盏,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宋珩,漾出了一个宛若春花般的笑脸来。
守岁的夜晚其实是很无聊的,但是偏偏便是北雍的风俗,用过了晚膳,下人便是将桌子上的食物给撤下了,今夜藏剑山庄里头的奴仆便也是过节了的,在备下晚膳的时候,便是来宋珩这个当家主母的面前讨了赏钱,这也可算是一个大家族里头的一个风俗习惯,在年夜的晚上会同主母讨个赏钱,也算是讨一个吉利。
水碧是早早地提醒了宋珩这一点,甚至是早早地备下了,宋珩给了府上伺候的人每人二十两银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展露出了笑靥来,对于府上的下人来说,最好的便是遇上一个开明而又不刁难的主子,像是藏剑山庄这般,也可算作是下人们最好的归宿了。
一年难得的年岁,沈家便是沉静在这样难得的氛围之中,入眼便是一派喜庆的颜色。
守岁的时间漫长,宋珩本就不耐,便是取了常日里头常看的书,身上盖着一块厚实的毯子,倒也还算是保暖,沈从墨端了一壶温着的酒自斟自饮。
夜越是夜的时候,便是越发的难熬,因为太静了,仿佛是一声呼吸就能够打断这般安静的氛围似的,沈从墨不敢开口,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当同宋珩说些什么,她是他的妻子,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也是最疏离的人,甚至于他连一句:天冷晚欲雪,欲饮一杯无?这样的话都是不敢同她说的。
说是不怨,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大甘心的。
是的,不大甘心,。
沈从墨想,自己大约也不过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男人而已了,这所求的,也不过就是他心中有着自己的妻子,而自己妻子的心中也是有着他罢了。他觉得这个心愿,也不算是太过艰难吧。
在沈从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是已经握住了宋珩手上的书册,宋珩抬着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从墨,他的脸色因为饮了酒的缘故,显得有些红,到底还是一副温润的模样,用往昔也是没有多少差别的。
“醉了?”宋珩看着他,攒出一个笑来,“醉得狠了便是去歇上一歇吧,等过了子时便是可以去安睡了。”
沈从墨看着宋珩那漾开的一抹笑,她的神情一贯是淡然的厉害,在露出那一个笑的似乎竟然是多了几分温润的色泽,竟然是多了几分温柔,水一般的温柔,这对于沈从墨来说是极其少见的,宋珩待他一贯是有礼数,这礼数便是不同于他们是夫妻的关系,反而像是在对着一个客人,又或者她将自己从未置身在沈家少奶奶这个身份上,自然地也便是是斯文有礼,疏远的叫人觉得有些心寒,而今夜,她这一个浅浅的笑容,倒是滋生了沈从墨心中的那一点点的旖旎,那一个笑触碰到了他心中最是柔软的地方。
“阿珩。”他轻声地唤着,微微伏低了身子,温润的唇便是擦过宋珩的嘴角,也仅仅是擦过了她的嘴角罢了。
宋珩微微向后靠了靠,她看向沈从墨的神情如初,只是那笑容之中没有了之前的那温和,清冷而又生疏。
“果真是醉得厉害了,可是要我扶着你回房去休息的?”宋珩看着沈从墨,那模样之中没有恼怒,平静的就像是在问一个陌生人一般。
沈从墨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往着宋珩身旁的位子上一坐,便是饮下了一口酒。冬日天凉,本事温热的酒在转瞬之间也便是变得冰凉彻骨,沈从墨便是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冰凉似的,只是喝的有点急,被呛着了。
因为咳嗽,沈从墨的脸色越发的鲜红,就像是酒醉过后的人一般,熏染得那酒气更加浓重了起来,。
“是醉了吧!”沈从墨笑着,他的声音因为咳嗽而略微有些喑哑,他想,他大约是真的醉了的,若非是醉得厉害了又怎么可能会是敢于对宋珩做出这种事情来,他渴望了千百次的,也非是在这种时候再喝了酒之后方才是能够对着她的,可偏偏,他却是清醒的厉害。
“你的心中,就不能我为停驻一点点?”沈从墨比出一个手势,他委实是一个不贪心的人,只要求一点点,一点点就已经足够了,他比着那手势,心中有着一种冲动,想要将自己两个手指之间那堪比米粒一样的距离再稍稍拉长一点点,只要一点点,不多,最多不过就是一个指甲盖长短也便是可以了。
宋珩看着沈从墨,那眼神黑黝黝的,“你醉了,今晚这事,我们便是不提吧!”
宋珩的神色如常,“你若是愿意,我们便是在这里再聊聊,等着那时间过去,一同守这个岁,你若是不愿意,我便是扶你去房中休息,若是你想要休息在此处也不是不可以的,今晚我便去厢房睡吧。”
沈从墨看着宋珩,那神情有些落寞,“果真还是不行吗?”
宋珩看着沈从墨,这一路以来,他待自己便是极好的,也可算是帮助了她良多,但是宋珩从来不是一个会对自己的朋友说谎话的一个人,沈从墨可算是她的朋友,自然地她也便是不会同沈从墨说任何的谎话来着。、
宋珩看着沈从墨,从一开始的时候她便是同他说得清楚,若是有一日他看上了旁的姑娘,尽管迎进藏剑山庄的大门即可,如果那姑娘真心是想要一个名分的,只要沈从墨给自己一份休书也好,和离书也成,自己是绝对不会拖累了他半分的。他的情意自己是晓得的,但是却还是不能回报于他,世间上的事情便是如此,不是你想如何便是能够如何的。
“可为何,便是他呢?”沈从墨不理解,明明自己才是待宋珩最好的一个人,旁人也说了,这女子所要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真心地关爱着自己的相公罢了,沈从墨自认自己是完全没有半分的行差踏错的,只是为何总是会屈居忍下、
论相识,他相识的时间比那人早,沈从墨觉得自己不管是怎么看,都是不比人差的,也是他一直伴着她,她最需要的时候也是只有他在身旁,既然是这般,那有又怎生是能同他相比的?
沈从墨便是不解,也是他第一次将自己心中的困惑问出了口,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如了人,。
宋珩很多时候也是在想,自己也想了很久,今日又听到沈从墨这样问,她想了想,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来。
“你说的,都是对的。”宋珩看着沈从墨,认真地说,如果是一个女子,多半爱的还是像是沈从墨那样的人,能够伴着自己,想着自己,念着自己的人,可并非人人都是如此。
“有些时候,可偏偏便是那一眼,你便是知道那个人就是你想要的人。”宋珩道。
知晓一眼,便如同千万年在身边已经流转而过的感觉,在茫茫人海之中,明明有那么多人一同,但是在人海之中能够看见的也便是只有这么一个而已。
宋珩想,那就是原因了吧。
沈从墨有些奄奄的,他已经是找不到旁的话来说了,他想,他最终还是应当要认命的,除切了认命,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想自己便是真的醉得很了,即便是宋珩这般说,自己却还是没有半点醒来的感觉。
他想,自己这一生也怕是醉了,一梦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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