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测应该有几个原因,首先,太子仁厚,虽然有些优柔寡断,重情义,但若是继位,应当是一位仁君.而且太子这些年沒有什么大错,他也就不想要动太子了.其实若说贪污受贿,其实这件事情皇上未必就不知道,若真的想要圆过去,未必沒有办法.
"第二点,你才回來不久,想必皇上也知道赫连子煜的为人,若是废掉太子,那就沒人能够抗衡赫连子煜,这绝对不是皇上想要见到的.而后來即使你回來了,但是不清楚你的为人,皇上也不好重做决定.
"这第三点,可能是我妇人之仁,我倒觉得皇上虽然把皇后囚禁,但未必沒有顾忌到皇后的心情,再者若是废了太子,那皇上和他的父子情也就算是到头了.我私心总觉得皇上是不愿意这样做的."
宁洛歌偏头看着赫连子谦,侧过身子重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自然地搂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说道.
"嗯,都对.所以,皇上既然下旨废太子,那就说明这三点他都不再忧虑了."
宁洛歌有些沒听明白赫连子谦的话,她狐疑地抬头,"嗯?"
"你知道我夜里进宫给皇后诊病的事情了,嗯?"赫连子谦声音低沉,轻声诱惑.
"知道."宁洛歌有些不好意思.
"不但你知道,父皇也知道.暗卫禀告我,那几日父皇都会去坤宁宫探望皇后,虽然沒有惊动皇后和守卫,但被暗卫看到了.所以,我就去给皇后看病了."
宁洛歌听到这已然完全明白,她万万沒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她双眼发亮,接着赫连子谦的话往下说,"你去给皇后看病,被去秘密探望皇后的皇上看在眼里,自然觉得你重情重义,是个仁厚的孩子,而且大仁大义,心胸宽广,与你一对比,赫连子煜明显就是个不孝儿子了.而且,你会对皇后这么好,将來就算是太子被废,让你登记,你也不会落井下出,对他们有多差.那么皇上心里就不需要愧疚了."
宁洛歌越说越心惊,她沒想到,赫连子谦的心机竟然如此之深,她心里有隐隐的敬佩,却也有隐隐的担忧,就像前几次那样,她害怕有朝一日他也会算计自己.
"怎么了?"宁洛歌兴致勃勃地说到半路,却忽然沉默了,赫连子谦温柔地轻声问道.
"沒事沒事,我只是在想,赫连子谦你真是个危险的人物啊."
似乎感觉到了宁洛歌的不安,赫连子谦把宁洛歌抱进怀里,环在她背后的手使劲儿紧了紧,声音有一丝紧绷,"别胡思乱想,我绝对不会对付你,不论什么时候,都绝对不会."
宁洛歌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但心中还有个疑问,思忖半天,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皇上就不担心太子倒台了,你压不住他么?毕竟在众人面前,你才回來几个月而已."
"原本是担忧的,所以他甚至把兵部也一并给我,但是昨晚我找父皇下棋,给他讲了一个道理,狼永远都是狼,不会因为被当做狗來养,而失去了狼的习性.最后我临走的时候不小心掉出了一张纸.相信我走之后,父皇应当看到了那张纸."
"那张纸和赫连子煜有关?"
"我说你这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想这么多不累么?睡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留给我去处理就好了,你只需要在家里好好地养身体.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就是你最重要的事情了."赫连子谦弹灭了烛火,躺到被子里,把宁洛歌捞进被子,一把抱住.
"嗯,好像胖了点了."宁洛歌觉得有一双大手不安分地在自己的腰间捏捏捏.
宁洛歌:"……"
"嗯,好像大了点了."那双大手缓缓上移,灵活地探进了她的中衣,附了上去,轻轻一捏,引得宁洛歌一阵轻颤.
感觉到宁洛歌身子的反应,赫连子谦轻笑两声,"我让它们再变大点,怎么样?"随着那双大手轻轻重重的揉捏,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轻微的沙哑.
"唉,我不想等了."赫连子谦的声音中鲜少见地带了孩子气的不满足.
宁洛歌终于爆发!
"赫连子谦,你个厚脸皮无敌大流氓!"
"砰!"一声巨响,某人被踹下了床.
赫连子谦:"……"
宁洛歌是到了第二天才知道去告御状的是李刚的哥哥李力的,不得不说,她的心里很是震惊.
李力为人她太清楚了,明哲保身,任何事宁愿息事宁人也不愿意惹來麻烦,就连他弟弟,他都是远远地保护着.
他弟弟……似是想到什么,宁洛歌忍不住问断玉,"李力为什么会來告状?"
"他弟弟死了.被毒死的.据说是太子杀人灭口."
宁洛歌心惊,太子仁厚,怎么会杀人灭口?除非是……
"这件事情和赫连子谦有沒有关系?"宁洛歌眼神犀利地盯着断玉.
"奴婢不清楚."断玉犹豫了一瞬,摇了摇头.
宁洛歌心凉半截,断玉的迟疑她看在眼里,看來这件事情就算不是赫连子谦.[,!]派人做的,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什么都沒有再说,宁洛歌默默地回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围住,她直觉的脊背发凉.
晚上,赫连子谦刚回來,大理寺那边便传來消息,说废太子点名想要见无双公子.
赫连子谦拒绝了,宁洛歌沒说话,却在思考太子见她干什么.晚上趁着夜里,她给赫连子谦留下纸条,去了大理寺.
有慎行在身旁,她想要进大理寺还是很容易的.
监牢里一股潮湿的发霉腥味,一股腐烂的味道在监牢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扑面而來,让宁洛歌几欲作呕.
好像回到了上一世的时候,每天闻着腐臭的味道讨生活.那一世的事情,宁洛歌已经很久都沒有想起了.
被监牢里阴湿晦暗死气沉沉的气氛所感染,摸着阴湿的牢门,宁洛歌一时间失了神.
"公子?"慎行神情木然,语气难掩关心.
"哦?哦!"宁洛歌回过神來,"走吧."
赫连子灏被关在最里面,大理寺最里面的钢铁打造的牢门是为皇室的人特意打造的,全都是纯钢所制,任你武功天下第一,也绝对逃不出去.
而宁洛歌之所以这么熟悉,正是因为上一世她也在里面呆过那么几天儿.
看见把平日里仪表堂堂风雅干净的太子殿下如今已是阶下囚一个,神色寥落,胡子拉碴,邋遢地让宁洛歌第一眼差点沒认出來.
"你想见我?"宁洛歌轻声道.
太子听到了脚步声,但沒想到是宁洛歌,因为听脚步声,这人沒什么武功可言.太子躺在草铺上,蓦地睁开眼,此时的他,唯有一双眼睛异样的清亮.
"无双公子,你还是來了."
"有事?"宁洛歌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情.
"那日是我的不是,我不该对公子不敬.还望公子不要见怪."赫连子灏带着手铐脚镣稀里哗啦地站起來,隔着一道钢门,他声音温厚平和地说道.
宁洛歌沒说话.
"不过也多亏了那天我对公子不敬,现在回想起來,倒是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我也是前几日才想明白的,只是还沒等我拿它做文章,就到了这儿了.宁公子,或许我应该叫你,宁姑娘."太子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说道.
宁洛歌知道她的身份太子早晚会知道,毕竟就算是那一日他情急之下沒发现她沒有喉结,他的侍妾夭儿早晚也会告诉他的.
"无妨.不论男女,我都是出自凤凰门,这一点不会错.身在江湖,若非我掩藏身份性别,很多事情都不好办.您说呢?"宁洛歌声音毫无起伏,淡定自若.
"不愧是无双公子,有魄力.只是今天我请公子,是另有事情相求.看在当日我对你还算是不错的份上,希望公子可以帮助我."
"你说."宁洛歌吐出两个字.
"公子应该还记得我的侍妾夭儿吧?她怀孕了,还请公子帮我保她一命."
宁洛歌不辨喜怒,扯了扯嘴角,"只保她?孩子不要了?"
"孩子……沒有她重要.我只要她好好地."赫连子灏提到夭儿眼中有泪光闪烁,他隐忍艰难地吐出这个决定,但看着宁洛歌的目光却坚定异常.
"为什么是我?"宁洛歌心中隐约有个猜测.
"我只有这一个子嗣,不论是二弟,还是三弟知道了,都不会放过,这两个人,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制得住."
"你是担心子谦?"宁洛歌敏锐地察觉到太子的意思,愣了愣问道.
"夭儿中了毒,她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而这些日子除了二弟和你,她么接触过任何陌生人."太子不看宁洛歌,面色平静,然而他抓着牢门的青筋暴起的手背,泄露了他的情绪.
"你有什么证据?"宁洛歌面色沉了沉.
"沒有证据.也不需要证据.夭儿肚子里的孩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除了那日去给夭儿父亲解毒的二弟,谁还有机会知道?而且这毒并不厉害,即使不解,也无妨.只需要将毒转到子体或者母体当中便可.下毒的人意欲明显,让我在孩子和夭儿之间选择一个,而他想必十分了解我,知道我一定会选择夭儿."赫连子灏神情悲痛,看得宁洛歌心中都有些不好受.
"我不会帮你.无论什么时候."宁洛歌冷然看着牢中的赫连子灏,一字一句粉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赫连子灏赫然抬头,看向宁洛歌,双手用力地抓着门框,厉声嘶吼,哽咽痛苦.
宁洛歌转身离开,神色冰冷.即使是在听到了身后赫连子灏连声质问,也无动于衷.
从地牢里走出來,直到冰冷的牢门"轰隆"一声彻底关闭,宁洛歌才停住了脚步,只是稍顿,她便又继续行走,只是脚步慢了许多.
慎行看在眼里,也只是神色暗了一下,便再无表情.
宁洛歌回到了王府,特意沒有降低声音,而赫连子谦显然也知道她已经回來了.
"外面冷么?"赫连.[,!]子谦问道.
已经是初春了,虽然寒风料峭,但比起冬日的凛冽还是温和了不少.
宁洛歌摇了摇头,默默地换下大衣.只着中衣,钻进了被窝里.
"不开心?"赫连子谦察觉到宁洛歌精神郁郁的,把她抱进怀里,拥着她.
"连子谦,你会骗我么?"宁洛歌瓮声瓮气地问.
赫连子谦沉默,而宁洛歌因为他的沉默也沉默了.
那一个问題就好像一颗石子投进了一片深邃无底的大海,销声匿迹,再不知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