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事到临头,贺锦年反倒是沉静下来了。 未知的陷阱,永远比已知的危险更加让人恐惧,更具有杀伤力。
现在的贺锦年已经有很大的把握,大概上一世,这些事情闹得很大,所以,薛依婷才这样布局吧?那么,接下来,可能是什么呢?闹大了,中央大发雷霆,坚决彻查?然后,为了给民众一个交代,所有与此次事件有关的企业掌门,都要担负监管或者直接责任?
那么,薛依婷呢?收购那个西部胶业,是想关键时刻以此亮相,有所图谋?这未免有点儿天真了吧?
贺锦年摇了摇头,不,其实不是薛依婷天真,而是这一世与上一世有太多的不一样了。其实,就算现在真如薛依婷想得那样,按上一世的走向来走,哥哥要沉寂一段时间,也轮不到二叔出头。因为薛依婷身份的问题,二叔名下的股份已经被二婶瓜分了。估计二叔为了面子,并没有说出去。二婶可是对薛依婷痛恨得很的,怎么会跟薛依婷合作呢?再说,他们也太小看父亲了。就算要负监管责任,估计父亲也会护着哥哥顶在前面的。
不过,现在,就算自己不知道上一世究竟如何,可自己已经先动了一步了,怎么会再按着上一世的走向呢?
贺锦年冷静的对罗力生说道:“我刚刚已经把商量定的预案公布出去了。it部门也已经按着计划,在集团网站上开辟了专栏,及时发布最新进展。也给民众提供查询窗口。你们现在的最新报告,要及时发布上去。”
对面的罗力生抽了口气,道:“那个,四小姐。连已经发货的也要公布吗?可不可以把这个先撤掉。毕竟,这个,实在是很不好的。再说。我们已经领先一步了,还得到政府部门的肯定。他们就算要顾及公信,也要保住我们这个被他们树立起来的公众有信誉的企业吧?四小姐,历来都是这样的,能含糊就含糊的,真要去扒,又有几个企业经得住扒的?”
贺锦年笑了笑。对罗力生道:“不行。别人怎么样我不管,历来怎么样,我更不管。这回,我就要说到做到。要完全透明化,经得起扒。经得起查。当然,我还要多让你做件事情,就是启动召回计划。这个,也要大力公开。这个召回,不光到下游零售、医院等处,也要到普通百姓。我甚至考虑,如果民众反应激烈,我们可以考虑接受直接接收个人退货。当然,这里头的零售和批发的差价。可能药店和医院不会退出来,我们要承担损失。还有,就是那些已经服用的患者,还要做好善后,这个,我会让医疗研发中心相关人员和公关部碰个头。拿出个方案来。其实,这些都不是难点,关键,是要怎么让民众继续信任我们贺氏制药,防止出现大规模的出现其他批次甚至其它药品的抵制消费情况。这个,你们要好好配合公关部门才好。”
罗力生这会儿是真的吃不住了,“四小姐,这,闹得实在太大了。你,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这件事,就是在金茂顶楼走钢丝啊!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啊。要不,您跟贺董或者二少商量一下再说?”
“不,你要记住,这件事情,是我全权负责的。成也好,败也好,都是我做的。跟父亲和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贺锦年严厉的语气弄得电话那头的罗力生一下子顿住了。
不过到底是职场上的精明人,罗力生一下子把握住了精髓,才顿了一下,马上就坚决地说道:“是我糊涂了。既然是四小姐全权负责,那就不需要再请示贺董和二少了,我也不会私下去汇报的,也从来都没有为眼前这些事去找过他们。只是,四小姐,还请你慎重。不是我倚老卖老,国内商场上,咱们既然有良好的红色关系,有些不必要的险,还是不要去冒得好。”
贺锦年其实是感谢这位老将的,因为这位老将能够想得明白,才在一开始就陪着她看似“胡闹”的做了那许多,其实罗力生完全可以不买自己的账,毕竟自己只是财务公司的副总。而这会儿,也是苦口婆心的教自己那些潜规则,当然,这也和他本身的利益出发点有关。
不过,现在,锦年也不介意互相推心置腹一点儿,“罗叔,若是平时,你说得或许正确。我们可以采取些温和的手段,同样的召回,可以悄悄进行。可这一次,我发现,有人盯着贺氏制药呢。所以,我们做的每一件事,要经得起查。同时,要尽量透明,让民众监督,省得有人因为我们本身的不透明,就更加往我们头上泼脏水!”
电话那头,罗力生还在消化这些东西,锦年不吝于说得更狠一些,“其实,有些事情。罗叔比我知道的更明白些,不能全靠着那些红路关系。明年,可是大选之年。”
这一下,电话那头倒抽了一口气。是了,政治上的东西,还真是很难说。有些潜规则的上的依靠保护,没准到时候不是救生圈,而是缠住人脚的水草,成了一派攻陷另一派的借口。
贺锦年对于这些东西知道的并不多,只是,现在的合作,只能是在大众面前的互利互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她不搞,也搞不来,更不想被人带累。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段时间,罗力生才说到:“那好,我这就去办。除了这些,我也会全面配合特别项目组的。”
贺锦年说了声谢谢,挂了电话。其实,如果罗力生不配合,她还真有点困难。现在,她只是靠着四小姐的这块招牌而已。而且,刚刚,没有发布会还好,现在,就不好说了。因为,这会儿,留在海城的,可不止一位姓贺的呢。虽然,二叔没有什么实权,可还是给挂名董事,若真要跳出来,召开什么紧急董事会,搞三搞四,也麻烦。这会儿,锦年很庆幸,自己早先把那些单据捅给了二叔。不然,若二叔还是那么信赖薛依婷,还真是难弄呢。
不过,就算这样,现在二叔也要坐不住了吧?锦年才这样一想,手机就响了起来,低头一看,还真是二叔。
贺锦年运了运气,接通电话,那一头,贺毅乔已经克制不住的嗓门大了起来,“锦年,你到底在搞些什么东西啊,怎么突然就召开什么发布会了?你爸你哥不在,你就这样胡闹!”
锦年马上诚恳地说到:“二叔,对不起啊。事情太突然了,我这里是忙得七荤八素。忘记事先跟你打声招呼了。等回去,给你赔罪。”
“我算什么,哪里还需要赔罪?我只是担心,你这姑娘在搞什么百叶节。这么大的事情,也是给你拿来玩的?”贺毅乔嘴里说着不要赔罪,可那语气,锦年还怎么听不出来?
现在这样忙,锦年还真没什么心情掳顺二叔的逆毛,可是,若不摆平二叔,就怕薛依婷又借着二叔的手,生出什么事情来。虽然,这两父女看着已经是冷淡了,可有些事情怎么说得准?要是薛依婷带着她那小三妈一哭一跪一闹,甚至来个寻死觅活的,这结果,还真不好说。
贺锦年耐着性子,把目前的状况解释给二叔听,只是贺毅乔还是觉得贺锦年未免小题大做了,不过,好在没有再说锦年瞎胡闹,但是估计心里对锦年完全不跟他商量就自作主张还是耿耿于怀的。
锦年脑子一转,马上说道:“二叔,有件事情,还是想要您帮帮忙呢。刚刚跟您说了,二级市场,现在不太稳定,我想着,这上头,大哥可比我懂得多得多了。要不,您帮我去跟大哥说说,让他受累些?”
这记高帽子,不管是说让贺锦祈帮忙,还是说让贺毅乔去吩咐贺锦祈干活,都让贺毅乔心里舒服点了,不过,为了面子,贺毅乔还是不阴不阳地说着,“锦年又谦虚了不是?现在,他们金融投资公司,谁不知道四小姐厉害,在你直接指挥下,可是翻了六七倍了吧?”
去年锦年让她哥调拨一批资金蹭薛依婷,确实不合公司管理制度,贺毅乔也有微言的。所以,后来贺锦诚把这一块**出来,变成妹妹的私房公司,资金也变成了公司间借贷,那一组人也变成了借用,根本理顺了关系,堵住了那些微言。可没想到,这个锦年的私房公司,还真赚了大钱。这会儿,贺毅乔虽然被带了高帽子,心里舒服多了,可又想到了这件事情,心里又不平衡了。
锦年往后靠在了圈椅上,真的真的觉得很累。公事,薛依婷,甄柏,现在还有二叔贺毅乔,就这样轮番上场。公事,私事,感情,七缠八绕,就一个上午的时间还不到,就让她觉得好像是过了很久。
眼光,不经意的飘开,正好落到了那一袋点心上头。
好像,真的有点儿饿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