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船身发出吱吱的响声,仿佛有什么重重地撞了上来。船舱里物品“哗啦”地滚了满地。左右摇摆中,黄药师扬手挥开大部分杂物,抱着安如风坐在一角,固定住身体。
“怎么了?”安如风被突出其来的动荡震晕了。刚刚她还在准备推倒黄药师的,怎么就遭天谴了?
“别说话!”黄药师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怕她咬到舌头。
暴雨仍在狂下,风声呼啸,天色昏暗。安如风缩在黄药师的怀里,勉力想看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船身依然晃荡。好不容易才平稳些,黄药师却帮安如风整理起衣物来。
安如风这才发现,自己上身几近□。有些微赧,她七手八脚地帮自己穿好。可是摇来晃去,穿起来比平日里困难了许多。
“有人吗?”有点熟悉的声音传来。咦?什么人过来了?
安如风急得半死,赶紧穿衣服,可怎么也穿不好。突然听见舱门“吱呀”一声,开了个小缝儿,安如风吓得差点尖叫,就听得黄药师怒斥一声:“滚出去!”身子一侧,挡住安如风的躯体。随即扬掌推去,只听得“咣当”一声,舱门又关上了。
对方痛叫一声,也不知道是撞到哪里了。明显也大惊失色,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没被看到吧?安如风欲哭无泪,这到底是怎么了?想做个坏事,总能被人撞破。
“那个男人是谁?”安如风咬牙切齿,千辛万苦才把衣服整理好。可不可以杀人灭口啊!转头看看黄药师,依旧是一副春光外露的模样。嘴角抽抽,莫不是,他就想这样出去?
拉扯了半天,又帮他弄好后。黄药师冷哼一声,面沉如水径直走了出去。
瞧得他脸色不对劲,安如风奇怪了,他真准备灭口啊?赶紧一溜小跑也跟了出去。
刚出舱门,便瞧到那个身影背上的长剑飘着杏黄的缨络,安如风刚才的郁闷突然化成了满腔的笑意。怎么回事,又是丘处机!
只见丘处机神情惊讶外加尴尬,站在船头半侧着面对着他们。
黄药师冷冷地站在船旁,一语未发。
安如风勉力压抑住嘴角的笑意,“丘道长,我们又见面了。”是不是觉得她跟黄药师名不正言不顺,丘姓卫道士不爽啊!不知道,以后他们若是拜堂成亲了,他还会不会来抓奸呢?眨了眨眼睛,安如风仔细地想了想,若是那样,就叫偷窥了吧!
看到安如风与黄药师都是一副衣衫未整,披头散发的模样。丘处机再笨也知道刚刚自己差点看到了什么。他是出家人,却一连几次都撞到这种情况,愤怒又难堪,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可气的,便是这个叫安如风的女子,每次都是一副无辜的模样跟他说话,让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能装傻。
瞧到丘处机额角肿得老高,耳根已经开始发红了,安如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丘道长,你为何会在海上?”看了看方向,这里只有一个桃花岛可以上岸,难道,他也是去那里的?
“靖儿大婚,邀我去观礼。”丘处机生硬地说。接到邀请后,他便赶往桃花岛,哪里知道遇上了风暴。偏偏小船是租来的,所有人都不肯靠近桃花岛的水域。逼得没法,他只好自己操舟前去。谁料海上突然下起了暴风,不熟悉海性的他手忙脚乱,也不知道收帆。哪料一片漆黑中,前面竟然还有艘小船。等他发现时,已经控制不住一头撞了上去。幸而只是擦身而过,两条船的损坏并不严重。
听得有人尖叫后,丘处机也着急了,生怕有人受伤。急跃过来,推开舱门就想查个究竟。却被一股大力紧关了舱门,不及防下,头上还撞了老大一块青肿。听到黄药师的声音,丘处机只是觉得糟糕。自己怎么又撞上了他。可偏偏此次,他是要去桃花岛的,就这么离开也说不过去,只好僵直着身子站在外面等候。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淋得像个落汤鸡,再也没了之前一副有道高人的模样。看得安如风只想抱着肚子笑,额顶肿块,脸色发红,混身湿答答的,就是之前被金兵围着,丘处机也没这么狼狈过。
一句话说完,丘处机又不知道该讲些什么了。黄药师脸色难看,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瞧得安如风一副激情未退,粉腮泛红的模样,更是让他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觉得倒霉,腹中暗诽,怎么黄药师为人如此放荡,不顾时间,不顾场合,然就这么发……赶紧宣了个道号,出家之人,不可口出诳语。最让他觉得悲哀的,为什么总让自己撞到。
突然觉得手中有东西,心慌意乱的丘处机下意识地拔开塞子嗅了嗅。这才想起,方才被门撞到时,一个小瓶子滚到了他的身下。他顺手便给捡了起来。这个,应该是他们的东西吧?
哦哦,原来是这样。安如风看了看依旧惜字如金的黄药师。“咱们要不要请丘道长跟我们一同前去?”反正都遇上了,一同观礼嘛!
黄药师气得瞪了她一眼,安如风假装没看到。正想说什么,却见丘处机像被虫咬了一般,扬手扔出一个药瓶子,脸色大变,声音都紧涩了起来:“贫道临时想起急事,麻烦前辈和姑娘帮我带话于靖儿,便说丘处机日后再去祝贺。告辞!”
话音未落,他便跟有导弹在后面追一般,速度奇快地跃回自己的船上。竟然就这么扬着帆儿远去。安如风一连串的喊叫,他都装作没听见。
愕然地看着黄药师,“他那个方向,是去哪里?”不是说去桃花岛吗?怎么转眼就改变主意了?跑得这么快,是不是看出黄药师要杀人啊?只是这速度,安如风啧啧称赞,让她顿时对重阳宫的二代弟子刮目相看。
黄药师眼尖地看到丘处机扔出的药瓶子,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他阴沉沉地看着安如风,眼中的火气越来越大。
安如风莫名其妙,怎么冲她发起脾气来了。走到船舷旁边,看了看船体受损程度,似乎没什么大事。擦擦脸上的雨水,突然看到了丘处机扔出的药瓶子。呃,好眼熟。似乎,是那个春药瓶子。
……
安如风“哈哈”一声就笑了出来。丘杂毛不会以为,他们正在用这个玩意儿吧。
“很好笑?”站在一旁的黄药师轻问。
赶紧闭嘴摇头,不好笑。就算真的好笑,也要假装不好笑。这是在怀疑他的男性能力,怎么可以笑出声来。
转头看向黄药师,只见他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赶紧扑过去,偷偷一脚撩起药瓶,丢入海中,毁尸灭迹。“我们还有多长时间能到桃花岛?”
黄药师反手轻搂,扬起一只袖子帮她挡雨,顺势将她拉回了舱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呢?”
安如风无语,她知道这个问题很弱智,可他就不能顺着自己转移话题吗?每次都这么精明,活得不累啊!
“王重阳之下,真是后继无人。这个丘处机,莽莽撞撞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一副义愤填膺,代其不争的模样。这不是她的错,明明是丘处机误会了,为什么要怪在她头上来。
黄药师轻哼一声,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看着她表演。
安如风拉了拉他的袖子,“头发乱了。”别这样看她行不?小心她脑羞成怒啊!
黄药师抬头看了看外面,挑眉告诉她,“这里没有外人。”唯一的一个,已经被春药吓跑了。
一阵风刮过,安如风似真似假地打了个哆嗦。求和,扬白旗,黄岛主,你就算了吧!
发觉她的脸色是真的有些泛白。黄药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拉入怀里,把两人半湿的外套脱了下来,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里。
安如风偷笑,装柔弱还是很效的嘛!
“下不为例!”嘴边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就变成了苦笑。安如风无比痛恨起那瓶春药,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把这玩意儿塞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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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竣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面前的病人关切地看了一眼,“小孙大夫,你没事吧!”自从孙姑娘走后,小孙大夫就成了大忙人。病人不由得也有些担忧,可别累坏了。他年纪小小,医术就这么高超,虽然平日里不爱笑,但他与孙大夫一样,为人很和善。大家都挺喜欢他的。最主要的是,他看病便宜又有效。每个人都知道,若不是他坚持,义诊早就结束了。因此,对他,镇里及外面来求医的人,都是相当敬重的。现在的年轻人,像他这般好心的,已经没有多少了。
孙思竣笑了笑,利索地写好药方子交给病人。“没事,你记着按医嘱服药。相信很快便会好的。”是不是姐姐想自己了。她离开已经有些时日了,应该快到那个桃花岛了吧。
前些日子,瞧到姐姐在药房放了一瓶从未见过的药。一时好奇,他研究过后才知道,原来是闺房密药。这次离开前,他偷偷地塞进了姐姐的包裹里。心中只是想,那个黄药师看起来年纪挺大的,是不是姐姐早有想法,这才备着以防万一。当然,他绝对不肯承认,自己是嫉妒了,这才故意往这方面想。谁让他那么厉害。
瞧到他看姐姐的眼神,以及平日生活里,温柔又霸道的亲密,那种让姐姐不知不觉接受他的手段,就知道这个男人根本不屑压抑的意图。他微微有些脸热,反正姐姐迟早会是他的人。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不负责任的人,自己这么做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仔细一算,他竟然还是那个黄药师的小舅子。不由地轻笑了声,这个称呼还蛮有意思的。
今天的看诊已经结束了。孙思竣翻开黄药师留下的那本医好生地研究起来。安如风一离开,孙思竣确实又被排斥了一段时间。不过,他看了看那本,这里面的东西可真是不错。义诊中,那两个大夫瞧他露出的几手,又开始眼馋了。他倒要好好地利用一下眼前的形势,可别让姐姐一走,自己就被排挤得关门大吉了。
最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是,中,可不见是都是救人方法,也有不少制人的法子。他现在,也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就算没有武功,几根银针同样也可以制住人,就是要人性命,也不是难事。冷笑一声,要赶他走,也要看这些人有没有这个本事。时间越长,对他越有利。这是安如风辛苦闯下的事业,可不能败在他手上了。心中不由得又有些苦涩,这个黄药师比他想的、看的都要远。
作者有话要说:倒霉的小安,春药是孙小弟塞的。。平时小弟装惯了好孩子,我家闺女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出这种歪招。。。帮他顶了黑锅,还不知道原因。。。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