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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无忧睁开眼睛时,天色早已昏暗下来。
她缓缓坐起身,入目所及,是一片烛光。
黄药师的手肘撑在桌面上,单手支着下颔,双目阖着,烛芯的火焰跳动着,朦朦胧胧的光线模糊了他的轮廓,让无忧看不真切。
她下了床,走过黄药师的身旁,伫立在窗沿的边上。
黄药师没有醒来,像他这般的<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11/11639/4019048.html" target="_blank">高手</a>是不可能不注意到房间里另一个人的行为的。若是以往,无忧可能还会认为他是因为一直陪着自己倦极了,抑或是,因为他对自己十分放心,所以才会安然入睡。
但是这样的天<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11/11639/3834646.html" target="_blank">真的</a>想法已不会再有了,在她<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11/11639/4938919.html" target="_blank">真实</a>地意识到黄药师是怎样一个人之后。
现在的她,只会猜疑他是否又在试探什么,或者故意为之博取自己的同情。
窗外日暮斜阳,晚霞漫天。
偶尔有几只小鸟挥动着双翅,飞在天空之中,倦极归家。
小鸟尚能够回家,而她,却有家归不去。
腹中强烈的饥饿感让无忧明白自己并不仅仅只是昏睡了一下午,现在,可能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倚在窗边,就这么愣愣地望着天空,神情木然,心思也一片空白。
落日风起,穿过窗户,吹起了她额前的碎发,胸前的发丝也微微的摆荡起来。
“入夜了,风大。”
随着耳畔边熟悉的声音,一件白色的风衣披上了无忧的肩头,她的身体在一震之后便恢复了平静。没有回头,她知道黄药师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但她此时不想回头。
——是的,不想。
窗外的落日渐渐没入山头,直至留下最后一点光晕。
“我们——”
终于,她打破了沉寂。
“分开一段时间吧。”给我们各自一点时间和空间。
现在,她每一次看到他,都会想起他令自己失去了什么,想起他的诸多<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11/11639/6776034.html" target="_blank">算计</a>,无法再用平静温和的心态来面对他。
她有愤,也有恨。
再也见不到了,她的父、母、友人。
再也无法回去了,她的<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11/11639/7461874.html" target="_blank">世界</a>。
原本早该忘记的人和事,在此时此刻,却又讽刺地显得异常的清晰。
所以,她对他,是愤恨的。
明明知道自己也是极自私的人,不顾及别人的意愿,即使会伤害别人,也想达成自己的心愿。却无法再用相同的心境去体谅另一个人。
她只知道,他毁了她所有的<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11/11639/6620365.html" target="_blank">希望</a>。
很任性的想法,但是她控制不了。
自私是所有人都无法<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11/11639/4877629.html" target="_blank">逃离</a>的天性。
她是,他也是。
所以,在背道而驰的那一刻,他们只能互相伤害,别无选择。
当无忧的话语落下的那一刻,黄药师心中的怒火陡然升起。此时的他,有些狼狈地褪下了一直伪装着的温和面具,猛地伸<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11/11639/2724663.html" target="_blank">出手</a>臂,探向无忧的肩膀,手掌用力,迫使她转身面对她。
“你休想。”
休想离开他,休想将他摒弃在她的世界之外。
即使知晓了她已经得知真相,他也不会道歉。
更何况,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想要的,原本就应该紧紧抓住,即使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他只是忠于自己的心,忠于自己的,又有什么错?!
无忧抬头,看向黄药师那带着愠怒的眼眸。
那是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即使是在怒火中,依然显得那么惑人心神。
只可惜,他的主人,太会骗人。
她不知道,这双眼中<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11/11639/4621159.html" target="_blank">曾经</a>传达出多少的欺骗。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看得清他眼底的怒,却看不清他心底的真意。
“我知道,你一定很爱我们的孩子。”
淡淡的,并没有多少感情的话语飘散在了房间里。无忧<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11/11639/2724471.html" target="_blank">发现</a>,其实这种语气也并不难学。
和聪明人说话,有一个好处。
就是你说得简单,对方却能够明白很多。
她的意思,很清晰,也很明白。过分透彻地让黄药师感到疼痛。
——你在我眼前,会影响我的情绪,简介地影响我腹中的孩子。如果你希望我好,我们的孩子也好的话,就请你暂时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事请求,也是威胁,她用她自己,他们的孩子,来威胁他。
黄药师深深地看了无忧一眼后,放开了她,转身离去。
他能怎么样?面对这样的威胁,他除了接受,又能怎样?
他离开的背影有些僵硬,但这又怎比得上他的心,被冰雪冻得僵硬?
门开了又阖。
无忧垂眸,掩下眸中的暗影。
她低下头,把手放在并不十分明显凸起的腹部上。
很奇特的感觉。
无忧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爱着这个孩子的,爱着这个属于她和黄药师的孩子。
无论何时,是知晓怀孕的那一刻,抑或是,当真相摆在眼前的那一瞬,她都没有想过要伤害这个孩子,即使他是使得她灵魂发生改变而无法回到原来世界的根本<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11/11639/6810729.html" target="_blank">原因</a>。
怀孕的最初,是感觉不到胎动的,但是无忧却觉得,从手心里传来的,是一种生命的气息,她好像感到她的孩子在动。
也许,这就是一个母亲的本能,爱着自己孩子的本能。
不可否认,她想和黄药师分开一段时间,这其中,有部分原因是这个孩子。
她爱着这个孩子,她希望他健康。
梅超风躺在床上,身体的疼痛感是那么的清晰。
她想到了下午时,黄药师拍在她身上的一掌,加速了附骨钉的发作,让她真真体会到了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痛感。当细细的附骨钉在她的血脉之中运行时,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东邪”的可怕,能够想出这样折磨人又让人一时之间不得死的方式的人,怎么会不可怕。
但是,当一切折磨结束后,黄药师拂袖而去之时,她却能够微笑。
今日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真真怪不得别人。
忍耐,是每一个潜伏着想要反击的人都必须擅长的。
梅超风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擅长,但从她能够挺过附骨钉发作的整个过程,想来,应该也不算不擅长吧。
烛火摇曳,她侧过头,看向房里的一匹布。
那是一匹映着许多花朵的布,粉色的,大大小小的花瓣簇拥着,十分可爱。
良久,她勾起了一抹古怪而又愉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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