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安公子身后的杨小懒这样想着,再对着安公子看一眼,黑暗中可以看到他唇边的微笑。杨小懒与木宝交换一个眼神,两个人心里都不赞成安公子这样做,这样黑对黑的方法其实并不好。对于一个捕快来说是不可以接受,可是安公子执意要这么做,他们也没有办法。
注视着这些少年们举动的安公子,则是心里有一次兴奋,表兄我再不出手,做表弟的更是为所欲为。看看表哥我,一次弄走多少,比张大林那个表弟要有胆子的多。
如果木宝、杨小懒和梁五知道安公子在这样想,估计要一起跳起来指责他,这是你家的东西,你往这里一站,就是明正言顺。
码头上无声无息停在那里的是两条船,等到这两条船都装满开走的时候,是更深的再更深。木宝和杨小懒护着安公子和安三回去,就在离码头不远的一处安家宅子里歇下来。
“啪、啪、啪”听到这敲门声,守门的人很是不乐意地来开门,一看到是公子在门外再换上笑脸:“公子今年夜里原来没回去。”
安公子高调地应一声,一身绣着兰花的衣襟在雨夜中的灯笼下面看着,还是干净地开放在他的衣服上:“我在外面玩呢,就在这里睡吧。”
这个守门的奴才是张大林的人,看着他貌似乐颠颠地迎着自己进宅子里,安公子也是笑容可掬。
是几时发现自己的这位表弟心狠到这种地步,安公子走进房里来,心里在想着,是去年还是前年,反正至少是前年发现表弟不是象面上那样温顺,而是背后里不动声色的侵吞着安家的家业。
“公子,这房里一向是锁着,今年只有老太爷来住过一次,您住这里不是,我让人给您打水来,”看这宅子的管家安二也披衣起了来,紧着过来奉承。
安公子带笑道:“老太爷住过我就不住了,我只在偏房里住,明儿一早备好早饭给我,我还要赶着进去陪祖母用早饭,另外,”安公子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笑眯眯地道:“你们可不许说我在这里住了一夜。”
雨水气息中,可以闻到安公子身上有一股子脂粉味儿,安二嘻嘻而笑:“那是当然,您只要赶在太夫人起来以前到家里就成。”
转身出来的安二表面上恭敬,心里也不拿安公子当一回事情。安家是生意起家,广有田地,这位嫡传的公子连秤砣都没有摸过,也没有下乡去亲眼看过田头,这是他自小儿太娇惯的原因。
而表少爷张大林就不一样,不是安家的人,稍懂些事情,就在安家做事情,他是安老夫人妹妹的孙子。母亲受遗弃住在安家,安老夫人很是信任他。这才给了张大林一个可乘之机,不动声色地把安公子这个嫡亲的传家人给架了空。
偏房里是水墨画帐子,帐内玉色绣五子登科的绣被里安公子是睡不着。已经走了困,而且觉得自己这事情做的怎么说呢,自己觉得不错,听起来可笑,看起来自己有些可怜。
以前要诗酒慰平生,等到安公子发现只有诗酒陪着自己的时候,商铺也好,佃家们也好,已经只认张表弟。这是一个尾大不掉的典型例子,安公子则成了一个酒囊饭袋。
这酒囊饭袋此时依然在吟哦:“黄昏有雨,为谁瘦怜,”明天能干的张表弟是什么脸色,安公子突然扑哧一笑,张表弟明天会瘦怜吗?
伸手从床旁放着的衣服内掏出一个雕着梅花的盒子来,这是一个胭脂盒子,安公子一脸嫌恶之色的看了看,觉得这味儿真难闻,不过这香味儿引起来别人暇思,安公子有些乐颠颠。三十六计,这算是哪一计来着?
漫打竹叶漫打雕栏漫打小径的雨,在第二天准时地把安公子漫打醒了。安三在外面小声的催促:“公子,到起的时候了。”
安公子在床上听雨声,只睡了一个时辰他就醒了,然后就等着安三把他弄起来。一脸陶醉相的安公子答应过后,看着安三手里端着大铜盆,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热水,一身小衣的安公子才从床上起来。大清早儿的没有一点儿下床气,他笑容可掬地用青盐漱了口净过面,带着安三往家里去。
从角门进去,安公子不介意让张大林知道自己昨天夜里没有回来,而且自己也瞒不了。看似悠哉地他还是一柄纸扇遮住面容,摇摇晃晃地往祖母房中走去,一面猜测着,是表弟先到,还是我这表兄先到。
答案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安公子一进到安老夫人的院子,先看到的就是丹桔,和表弟有一腿的一个丫头候在廊下,对着安公子恭敬地行了礼,顺便往里面传了一句话:“公子来了。”
房内的安老夫人笑容更盛,对着身边的张大林道:“大林,你表兄来了,他向来文弱,昨儿我还让人给他单独煮了燕窝,”看到嫡亲的孙子进门,安老夫人赶快招手:“佶儿,你起来的太早,你身子弱,应该再睡一会儿才是。”
“表兄你身子弱,既然起来的早,一会儿还歇着去吧。读书可是最费精神。”张大林也是笑容满面,一脸的春风随着安老夫人的话来问候安佶。
起了一个字“佶”,人其实并不健壮,张大林看着表兄文弱的样子心里就高兴。不管平时多辛苦,起早贪黑的为安家卖命,不过就是有一块容身的地儿,为着这块容身的地儿要起早和贪黑,张大林辛苦之余,再看到表兄是撑不起来,心里就觉得这辛苦是值的。
张大林看着正在说话的安老夫人和安公子,在心里起了一丝淡淡的亲情,我只要安家的十分之七,余下的三分还留给他们吧。
正在奉祖母安好的安公子用眼角扫一扫张大林,并不知道他肚里心思,安公子心里也在想,表弟不是不辛苦,给他一分,别的你休想。
“佶儿,你要多歇着才是,昨儿先生来看过,也是这样说,”安老夫人是两个人都疼,不过她疼张大林,是为着他能干;疼自己的亲孙子,却是为着他自小儿多病,佛前许过替身,这才算是一路歪斜地长大成人,安老夫人从来不肯让安公子多管事情,就是诗文会都怕他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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