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子送小周公子出去再回来,遇到蓝桥拿着一件缠枝花卉的淡色衣服过来。“这是菂姐儿衣服,你拿到哪里去?”安公子随口一问,蓝桥指指露台上:“姑娘一直在那里看花,上面风大,我才拿这件衣服来。”
“什么时候在露台上站着的?”安公子笑起来,蓝桥回道:“站了好一会儿了,”
安公子看着蓝桥去了,一个人笑了一会儿,要怪只能怪小周公子,听到菂姐儿挨打,得意忘形在路上就说起来。
脸气得通红的莲菂僵直身子站在露台上,想不明白我几时得罪的小周公子。我是不喜欢他,很不喜欢他,可是他为什么恨我这么深?听他的话音,在背后怂恿公子打我。这个人可恨,他还要来看!
“姑娘,把这衣服穿上吧,”身后蓝桥喊上一声,莲菂掩饰一下面容回身来,立即脸色猛地放下来。跟在蓝桥后面是含笑慢慢走来的安公子。
从那一天以后,莲菂再也没有见过安公子。试图给安公子和林姑娘下春药固然是不对,可是安公子的举动又伤时时有现代思绪的莲菂很深。又是骂又是踢,莲菂觉得心里是不可越过的伤痕。
春风中走过来的安公子,笑容满面看着迎风而立的莲菂,身上是淡紫色的绣花衣服,衣角在春风中飘飘,象是欲随风而起。看到自己以后,急急垂下的面容上象是尴尬,又象是难堪。安公子看出那面上,应该还有怨意。
自那一天以后,安公子也没有去看过莲菂。他一想起来就要生气,觉得自己还是不见她的好。今天是见的第一面,或许是身边有春花春风春柳枝。安公子觉得身子和心情都轻快得象要飞。在这样轻松的心情走过来的安公子,心里很警惕。把菂姐儿打了,她估计要记一阵子。眼前看到我,不会是客气的。
尴尬的莲菂心中五味杂陈,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想看到他。从蓝桥手上接过衣服胡乱披在身上的莲菂,装着看不到。拉着蓝桥就要走开:“那边玩一会儿去。”
“站着,”安公子把她们喝住,还是慢慢地走过来。露台上有坐的地方,安公子坐下来,对着露台前茂盛的桔子树看着:“蓝桥下面去,菂姐儿留下来。”
蓝桥走开,莲菂低下头。拼命挤出一丝笑容在脸上,准备一会儿给安公子看。树叶沙沙响声中,安公子淡淡道:“刚才听到什么?”
很想心平气和说话的莲菂,可能是很久没同安公子说话的缘故,说出话来自己都觉得倔强生硬:“没听到什么!”
“没听到就好,就听到,你要知错就改!”安公子原本温和的心情被这生硬的话语一顶,也跟着犀利起来。
莲菂垂下头,身子又微微颤抖起来,话突然冲出来:“我怎么得罪他了。他这么恨我,是他!是他在背后说了什么,”莲菂声音都颤抖起来。
安公子打断道:“你做了什么!你没做他说有用吗?”
一提这个就没话说的莲菂低着头就不说话。安公子转身去看露台下面的花,突然道:“一提这事。我气还是不打一处来。”眼前无人,安公子可以不用措词:“知道丢人吗?知道什么是羞耻吗?让人知道拿那样东西杂带进来,哼,你现管着家,看到别人这样都要打才行,你自己先这样了。”
莲菂在心里反问安公子,知道什么是丢人吗?知道什么是羞耻吗?把我困在你家里,就是为着你需要,这个词太难听。就为着你喜欢。再想想小周公子,更是不知道丢人和羞耻为何物的人。
“知道错了?”安公子骂过了,心里舒服得多。面前站的菂姐儿低着头,两只手互握。象是乖巧得多。
在心里还骂得痛快地莲菂嗯一声。安公子轻轻一笑,伸出手慢慢过来:“让我看看好了没有,下次别再惹我。我被你气得只想打死你算了,免得让人知道,坏了家里名声。”
莲菂很想问一件事情,既然家里名声重要,公子是怎么知道这样的东西热酒服下去发作的快。这是四书上有的道理,还有五经上有?站着想心事的莲菂任由安公子拿起自己手臂上来看过。
曹医生的药很见效,手臂上只还有淡淡一片青记。在日头底下,安公子看得也皱眉,给莲菂重新放下来袖子,看着她今天这般老实,叮嘱她道:“下次我生气,你不是身子灵便,跑远些吧。”然后板起脸:“再有这样的事情出来,跑多远也没有用。逮到了一顿打死你。你也认识几个字,应该知道道理。怎么就不学学好的。”
停了一会儿,莲菂才回一句:“以后跟着公子学,”学学你也会用春药,“要是跟着公子学不会,就跟着公子的朋友学。”学学小周公子放荡去。
听得很明白的安公子失笑:“你这张嘴,恨死人的时候可恨,不可恨的时候就讨人喜欢了。你既然要学,明儿三月三,有的是人,你看着哪个好,就跟着别人学吧。”
风中带着暖意拂在露台上,莲菂轻咬着牙:“我,我不想出去。”
“花很多,人也很多,祖父祖母和母亲都去,昨天看到留弟还问我好不好玩,”安公子凝视着露台下,不是说服也不是强迫,只象是在述说一件事情:“有杂耍,有卖吃喝泥人儿各样东西的,还有你的奸细余姑娘,她一定想着见你。”
莲菂听着听着,心里已经活动。一听到余姑娘三个字,立即涨红脸:“这事情与她无关,是我让她找的。公子你和小周公子,你们俩个人,”莲菂艰难地说出来:“你们欺负人!”
“你找那药准备怎么用?”安公子觉得,面前站着的这个娇俏人儿才是欺负人,他好整以暇:“你告诉我,你排的什么戏码儿?”
被安公子催了几次,莲菂才吞吞吐吐道:“就是林夫人来对我说。公子人好又有担当,样样都好。”说到这里,莲菂偷偷抬眼看看安公子。正遇上安公子似笑非笑的眼光。两个人眼光碰个正着,莲菂先是低下头,。又觉得心里这几天一直就憋气,重新把面庞抬起来对着安公子看看。小声道:“林姑娘也喜欢你。”
“我就说过,我迟早会被你气死,”安公子说着生气,面上是含笑:“下面呢?”
“给你们喝茶,然后把我的屋子给你们用。”这是莲菂姑娘原来所想,她唯一没有想到的出师不捷,先给自己弄了一头一脸的不是。
安公子听到这里。依然是和颜悦色:“你才是欺负人,是不是?”闭上嘴的莲菂双手弄着衣袖,过一会儿有些思念:“林姑娘还来吗?”
“最好以后不要来,”安公子对着莲菂是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话她:“她来住上这一段,被你欺负到不行。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是别人欺负你。”
莲菂在心里飞快地反驳:本来就是!这个当口儿,莲菂姑娘很是义气地为翠翠说几句话:“是我不好,你找我好了,让小周公子不要为难翠翠。她挺不容易。”
“她我不管,凭着小周公子做事情去。”安公子深深看一眼莲菂:“这一次我还只是说几句。明天你见到她传个话。再和你一丘之貉,我就不止说几句了。”
说得莲菂不说话,安公子冷笑一声:“她住的那地方,还是我的。还想在这城里城外呆着。让她安分守己,你也安分守己。”
觉得自己备受欺凌的莲菂姑娘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不说话。她不说话,安公子也不想说了。伸手给她拉拉衣襟:“这里风大,玩一会儿回去吧。”
这一次莲菂也没有躲,她正在烦恼到底是谁欺负谁?安公子看着她苦苦思索,也不去管她乱想什么,只是道:“明天带你出去玩一天,回来好好管你的家吧,你又没病,躲在房里装病人。”
莲菂又红了脸,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一直到第二天去游春,坐在轿子里的莲菂还在想这个问题。是她不适应古代?是她带坏了翠翠?还是帮了翠翠一把。
游春的地方在城外二十里不到,是无山有水的一块草地,旁边有树林,地上遍野花。安公子一家人来得不算早,半上午的时候才到。
“莲菂,你跟着我。”安老夫人喊着身边东张西望的莲菂,留弟则是嘻笑一下,落到后面和程敏功跑得人影不见。
草地上红男绿女中,郑仁锡目不转睛地盯着绣衣彩裙的莲菂,身边站着的张四嫂猜测他心思道:“这就相中了不成。”
“不是你说安家的这位新姨娘生得好,让我看看不比小桃红差。”郑仁锡看得眼馋,嘴里喃喃道:“这脸蛋儿象白玉,身上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头上那珠钗,至少一百两银子,这衣服也不便宜。”
张四嫂左右看人,提防有人看到郑公子这馋相,耳朵里听到这一、两句话,张四嫂故意道:“您大公子相与女人,还要她们的钱?”
郑仁锡只是自语:“这穿戴挺舍得,”这才对着张四嫂一个暧昧的笑容:“等我指给我表妹看看,让她死了想安公子的这条心。人家这小老婆,穿的不比她差。”
“人家有钱当然要打扮。”路上走来刘知县家的官轿,刘知县一家姗姗来迟。张四嫂对着官轿扬扬面庞:“说不定把刘知县家也比下去。”
脚下放着摆放香粉杂物的篮子,张四嫂提起篮子来:“我得去做生意,郑公子,这到处是女人,您慢慢看着。”
郑仁锡拦住她:“你不能走,你得给我出个主意,和这个美娇娘见上一面才行。”
“哟,这我可没主意。您是有钱的少爷,他是有钱的公子,要说钱多钱少,您比人家差远了。”张四嫂见郑仁锡上钩,眼角看到刘知县夫人的轿子落地,心里只有一句话,这我就可以交差了。
郑仁锡往地上啐一口:“你没主意,让我看什么!”
“您说话得凭良心,是您问我今天来的人中,生得不错的有哪些。”张四嫂一只手摸着脸:“我说的是实话,这人您也看到了,是生得不错是不是。您这见女人就爱的毛病儿,我都为你脸红。”
“你屁股红我也不管,人我看到了。这样的年纪正是动春心的时候,看看她那眼梢,”郑仁锡偷看得眉开眼笑:“就她这么一扫,这是个风流人不会错。当姨娘的,要什么名声!你给我牵线去,不然嘿嘿,”郑仁锡冷笑两声:“你的把柄我可知道。”
张四嫂全不害怕:“我一不贪赃,二不枉法,三不扒寡妇后门,我有什么把柄。”
“那我就说了,上个月的某天夜里,鼓打四更,我从你们家那条巷子里过,看到一个又一个的,”郑仁锡放慢语调放低声音:“铜壶铜碗铜……”
张四嫂立时就急了,把手中篮子急急放下来,一瞬间也明白了:“我们隔壁那刘寡妇,原来相与的也是你。”
“不然我怎么能看到,我当然是半夜里来半夜里去。”郑仁锡不觉得丢人,反而洋洋得意:“私铸铜器是犯法的事情,你怎么还干!”
张四嫂语凝,郑仁锡得了意:“怎么样,你心里那鬼主意我还不知道。要是好人,你不会指给我看。是不是这小娘子春心动了,安佶满足不了她。让我告诉你吧,”郑仁锡诡秘地道:“安公子,一定有不举的毛病。”
“这你又知道了,”张四嫂觉得身边的狼还没有走,这又来了一只虎。犯在刘知县夫人手中的把柄就是私铸铜器,而这个郑仁锡更不是个好东西。
“不然他为什么这么大了才只有一个姨娘,而且听说还没圆房,”郑仁锡笑得贼兮兮:“他不是男人吗?是男人就不会不玩女人。张四嫂,人是你让我看的,这事情得你去办。我表妹心里没有我,只有安公子。我得解气我得找回来,他家的这个小娘子,你得帮我通个信。”
郑仁锡笑得贼头贼脑。色心从来可以包天,郑仁锡为好玩为高兴为出气为偷腥,觉得调戏一下安公子的这个唯一姨娘也不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