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长脚的,”安冕避无可避,就开始打哈哈,眼睛全不看昙华公主,对着身边密林幽草睁大眼睛寻找,找到一只就指给昙华公主看:“蜘蛛,多少只脚?”捋袖子伸手去拿那小小的蜘蛛:“蛛儿太小,公主看不清楚。我送来你数数。”
昙华公主冷笑,蛛儿豆子一样大,你这手指头虽然不粗不细,也不好拿吧。“我看你能给我一个活的?”
安冕伸手拎过蛛丝,把蜘蛛悠晃一下,对着昙华公主就甩过来,嘴里还大呼小叫:“哎哎,你听话,等我给你收拾好,你这就晃过去了。”昙华公主惊叫一声,歪着脑袋躲过飞来的蜘蛛,转身就跑。
安冕在后面喊:“坏了,这丝不牢固,只有丝,蛛儿哪去了?天呐,公主,你衣服上,你的衣服上什么在动?”昙华公主气急败坏,让跟的人帮着自己身前身后找。她狠狠地瞪着安冕:“安大人让你前天给我找的药引子呢,你父亲说的,你也不听,你这不孝的人。”
我父亲说的?安冕笑嘻嘻,我父亲让我对你恭敬些,是他对庸王一直有感情。昙华公主长成,庸王失势下台,她自愿照顾他起居。朝中老臣多敬佩赞叹,两面派的安大人,为了儿子听命于新帝勤炫,为了自己感情对庸王回护不少,对昙华公主也是时时赞赏。
“公主要百花露水,我不会弄,回去问父亲,他说这东西只可偶遇,不可强求。取时须在四时节气之内,又要净手素斋过,取来才能做药引。”安冕摇头晃脑过。昙华公主气汹汹:“雨水那日你说吃了荤。惊蛰那日你说怕惊动,春分那日你敢是贪吃春饼去了吧?”
安冕嗐嗐几声,眼睛又盯着一片叶子不动:“惊蛰这话就不能说。您看,这不是多脚的又出来了,啊!”一声大叫把昙华公主吓了一跳。安冕自己转为蹑手蹑脚,同时悄声道:“一只多脚蜈蚣。公主等着,我捉来给你数几只脚。”
“蜈蚣都是八只脚,不用数了。”昙华公主咬牙切齿。安冕无声只是乱摇手,象提线木偶一样往前走一步,“啊!”又是一声大叫,昙华公主原地跳了一下,优雅姿容全部不在。她恨声道:“你又叫什么!”
安冕又悄然无声的样子:“这蜈蚣象多长几只脚,不仅背后会听人说话,仗着路熟,还能先绕到前面偷听人说话。公主,你别走,我抓来就给你。”手上突然多了一个小小乱动的东西,安冕原地乱蹦:“咬我,象是咬到我了,咬我也得送去给公主看。”
昙华公主对着他手上红红绿绿乱动的小小细长东西看一眼,提起裙子转身。不一会儿跑得人影不见。五皇子掩口笑得前仰后合过来,放下手要说话,先被自己口水呛了一口:“咳咳,你手上是什么?”
“几根红丝线。”安冕拿给五皇子看:“宫里花草多,什么虫子都有,我这是防偷听虫的。”五皇子翘起大拇指:“好,你难得赢上一回。走,我佩服你,请你一起去看新来的宫女,有喜欢的明儿找母后要去。”
安冕一听就耸下肩膀:“有没有怪虫子看?看飞蛾也行?就是不想再看女人。”五皇子把他拖走,比他小还要教训他:“这世上就男人和女人,不看男人就看女人,难道你喜欢看男人?”被拖走的安冕有气无力:“还有太监。”
太监?五皇子愣一下:“太监还是人吗?你……喜欢太监?”庆宁郡王赶快澄清:“我喜欢女人!你别再乱猜了。”
宫花碧草中,走来皇后和莲菂。钟离皇后携着莲菂的手,想着她给自己出的一个难题。让庆宁郡王得配心爱之人,钟离皇后叹气。得配心爱之人是少年男女的想法,不想莲菂不是少年,还有这样想法。可见她和安大人,算是夫妻相得。
可是皇上说过,不仅是庆宁郡王的亲事要由他指婚,就是太子和皇子们,也是要由皇上来指婚。勤炫算是得位不正,旧帝虽然无能,也是先皇正嫡。新帝即位数年,虽然四海升平,只是老臣们从来是固执忠君思想,心中还有芥蒂。
皇子们的亲事,勤炫打算拿来安抚朝中重臣、化外蛮疆。大皇子不是太子,他有一位侧妃出身,就是摆夷之女。庆宁郡王的亲事,一定也是如此,要与政治挂上一个勾。皇后说不过莲菂,只能带她来见皇帝。路上不忘交待:“见到皇上说话,你要注意。”
语气再恭敬,言词再卑切,勤炫听到后,还是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面前这位贵夫人,跪伏于地说出来的这一番话:“……祖母与母亲夜夜烧香,恭祝皇上千秋万代。冕儿得皇上厚爱,是阖家的福气。求皇上恕妾无知,百善孝为先,祖母与母亲日夜期盼,就是得一贤淑之媳。是以命妾日夜兼程进京,求皇上皇后为冕儿指婚,允他选一心爱之人。”
皇权政治,谈什么心爱不心爱。勤炫逝去的王妃,就是世居西北的大族。王妃逝去之后,又纳过先王妃的两位族妹现在宫中,钟离皇后如果没有钟离大人,又生下三个儿子,勤炫也不会选她。
勤炫刀斧之下夺得皇位,但是治理是另外一回与刀斧关系不大的事情。他其实很小心对待前朝忠臣,就象他对安公子所说:“要的是人人臣服,朕不想杀人,就是有生之年要让他们心悦臣服,让他们说我夺位是对的!”这是一个看着大胆,其实心细如发,做事情也细履薄冰的人。
心爱之人?勤炫露出一丝冷笑:“夫人,这世人有几人能选心爱之人,就是选了又能如何?”勤炫自己,成亲时也有心爱之人。大婚后接到身边,也曾山盟海誓:不能给予名份,却有真心相对。
过去男人说的一生一世常携手,不少人家中其实姨娘通房一个不少。他们说的一生一世与现代人的一生一世是两回事情。这心爱之人当然是个女人,古代女人对一生一世的理解虽然古代,可是山盟海誓多了,也觉得自己理当专宠。这心爱之人过不多久,就变了哧。勤炫尘封于心底的往事被安少夫人翻出来,他不住冷笑,其实是想起自己心爱之人。
莲菂伏地再回:“百年苍海也变迁,何况是情之一物;四季春秋常变幻,未必总见花开。妾身为母亲,只想儿子能快乐时得快乐,这就足矣。”皇后吓坏了,勤炫冷笑,莲菂低头是看不到。看在眼中的钟离皇后很是着急……
百年苍海也变迁?勤炫更是冷笑,这些死忠死愚的臣子们,他们能死守百年吗?朕也有皇家血脉,难道要朕把别的血源亲都杀光了,只余朕一个,他们才会挥泪拥我上位。朕即位以后,对庸王一直宽厚,哼,难道要我杀了他,这些人才能死心!
四季春秋常变幻?勤炫抚一抚自己额头,我对这些臣子们太客气了,朕以后没事就变变脸。他自即位苦忍到现在,就是为着一个名声,希望得位虽然不正,以后百姓声誉、群臣声誉交口赞美,说是一个好皇帝。
他沉思不说话,钟离皇后吓得心里怦怦跳,琼枝不是聪明人,是那种愚孝愚忠的人。父亲灵位,一直是安家人年年祭奠,母亲还在,养在宫中天天要念叨安家人很好。钟离皇后心中打定主意,要是皇上发怒,她得保往莲菂才行。
伏地的莲菂静静等着,她日日夜夜冥思苦想,才想出来这几句奏对,在马车里对安公子说过,安公子小小修饰一遍,再让妻子背熟。马车里啁啁哝哝,不仅是说话,也是在背这个。皇上不说话,大家只能等着。
良久,勤炫才从往事中醒过神来,看到皇后眼巴巴哀求地看着自己,勤炫对她一笑:“你不必担心。”钟离皇后松一口气离座站起:“夫人本是女眷,奉对不合礼仪之处,请皇上看着妾身,看着郡王,看着安大人辛劳份上,宽恕于她。”
勤炫哈哈一笑:“没有的事情。”多少莽撞的死忠大臣们都宽恕了,为何独和她过不去?“庆宁郡王之母,算是家人。你起来赐你座位说话。”
等莲菂入座,勤炫主意已定:“你这奏对,朕不喜欢。不过朕可以答应你,在来朝的人选中,让庆宁郡王自己选上一个心爱之人。这样总可以了吧?”皇后大喜,赶快谢恩,再催着莲菂谢恩。
莲菂脑海中闪过江夫人之女、戚夫人之女,以后生下孩子来,千万不要和外祖母一样到处说人才好。脑海中一闪念间,莲菂就想到过几天的宫宴上,儿子要是选中不是来参选的人,这可怎么好?
五皇子拖着安冕行过宫门,遇到安公子候在门内。“你母亲进去多时了。”安公子不无担心,菂姐儿单独面圣,这还是第一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