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娟大概是因为高龄产妇的关系,孕期反应特别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说也奇怪,这呕吐仿佛能够传染。
只要舜娟吐了,本来不想吐的绿萍也会忍不住呕吐。
而绿萍一吐,舜娟就会吐的更厉害。
如此循环,到了最后,母女俩见面,条件反射,吐。
每天,展家就是在母女俩的呕吐声,准爸爸的暴跳如雷声中拉开一天的序曲。
为此,展家上下被折腾的人仰马翻,秦飞为首的医疗小队每天承受来自二爷和迹部大爷的双重压力,心里叫苦不迭。
绿萍小姐才一个月,各项指标都正常,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吐成这样。夫人的身体保养的不错,酮体稍稍偏高,却在正常范围内,孕吐本属于正常反应,一个月后自然会缓解。
可是,如今却需要输液来避免脱水。
这,太不科学了。
倒是管家细心的发现一丝端倪,建议绿萍小姐搬到另外一座岛上,隔离母女俩试一试。
结果很明显,舜娟虽然还是吐的厉害,但是倒是勉强能吃点东西,情况往好的一方发展。
而绿萍,不仅一次也没有吐过更没有任何害喜的症状,中午整整用了一大碗饭,迹部大爷是哭笑不得,得了,可算找到根源。
当初,让绿萍到展家养胎本来是好心,却做了坏事。
没有迟疑,确定绿萍身体无恙,迹部大爷带着绿萍回东京了。
回到东京的绿萍没有丝毫不适,吃的好,睡的香,精神棒,整个人容光焕发,笑容甜蜜,百分百被迹部大爷宠坏的小妻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舜娟的孕吐反应越来越轻,二爷的心终于放下了,终于抽出时间关注远在台北的孩子们,得知宸濬终于查清楚假李丞的身份,开始调查对付展家的幕后黑手,非常满意。
考虑到安全问题,让三儿将双胞胎送回岛上,剩下的事情依然让宸濬跟进,不过,具体实施就由三儿全权负责。
与此同时,台北的好戏一场接一场,愈演愈精彩,二爷和迹部大爷看在眼里,都默契的隐瞒着怀孕的母女。
可是百密总有一疏,谁也想不到,大年初一,在李家的地盘上,汪展鹏会吃了豹子胆绑架宸心和宸濬,而事也凑巧,舜娟无意听到,于是就有了现在的情形。
遵循传统,张灯结彩,挂满大红灯笼的展家没有一丝喜庆,女主人昏迷未醒,犹如一道乌云笼罩在展家上空,略微带着一丝凉意的海风拂过大红的灯笼,发出呜咽的声音,诠释着展家上下此刻的心情。
宸心和宸濬回到岛上已是凌晨四点,两人没有停留,直接来到主卧室。
管家拦住两人,传达二爷的命令,让两人回房间,不要添乱。
宸心没有离开,固执的站着等待,惩罚自己。
双眼失了一贯的灵动,被一种悲切的自责和深切的内疚取代,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咬着唇,眼睛紧紧盯着大门,不敢出声,只敢在心中不断的唤着,“妈妈,妈妈”
宸濬稚气的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严肃冰冷,他第一次没有上前安慰妹妹,因为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也很自责。
他刚刚问了秦飞,妈妈的情况十分惊险,虽然保住了弟弟,却未脱离危险,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引发大出血,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
想到这些,他的心慌的很,一种酸胀的情绪在心底发酵,喉咙被堵住了,雾气氤氲了双眼,严肃的小脸终于绷不住了,浮现惊慌之色。
刚刚经历绑架,又连夜赶路,现在又担忧妈妈,两个孩子的脸色非常不好,管家担忧的很,上前劝宸心和宸濬回房间休息。
可是,宸心和宸濬一起摇摇头,都没有动。
管家无计可施,正好,匆匆包扎伤口的三儿过来了,交代一声后,将两孩子丢给他,径自转身离开,他得去厨房盯着夫人的药。
三儿缓缓走到宸心面前,站定。
宸心看着他被纱布包裹的手,心更加难受,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任性,她和哥哥根本不会被绑架,三儿哥哥也不会受伤,妈妈更加不会昏迷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从脸颊滑落,滴在地毯上,晕湿一片。
三儿的眸底深处掠过一丝心疼,抬手生硬的拭去她脸颊的泪珠,开口,“放心,夫人肯定会没事的。”
“真的?”宸心的眼睛霎时亮起来,猛地抬头看着他,眸光充满希冀。
三儿肯定的点点头,“二爷不会让夫人有事。”话语中透着对二爷盲目的信任和崇拜。
宸心怯怯地看着宸濬,哽噎问:“哥哥,妈妈一定没事,对吗?”
宸濬没有迟疑,重重的点点头,“没错,妈妈和弟弟都会好好的。”声音格外坚定。
宸心的眼角不可抑止的再次滑落一颗眼泪,抬手擦了擦,再次看着卧室门,此时,她的目光充满了期待和坚信不移。
三儿静静的站在宸心身后,默默的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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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家的主卧室,非常大,复古的装潢,透着一种繁琐的内敛贵气,在中央那张无比巨大的床上,舜娟闭着眼昏睡着,大量的失血让她的脸惨白如纸,此刻的她看起来羸弱不堪。
二爷静静的躺坐在舜娟身边,手与舜娟带着佛珠的手交叉相握,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珠子。
他没有丝毫睡意,眼睛不敢眨一下,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瞳孔内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色,完全没有半丝光亮,嘴唇僵硬而紧绷,一贯清冷淡漠的俊脸变幻莫测,时而阴冷可怖,时而担忧心疼,时而犹豫凝重
房间内非常安静,蔓延在房间外,除了呼吸声,也是一片静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了进来,柔和的光芒洒在舜娟身上,光晕中细小的尘埃荡荡悠悠飞舞,让她更添几分孱弱之美。
二爷的黑眸触及那一缕光,倏然间,掠过一道快的捕捉不到的情绪,抬手顺了顺舜娟额际有些凌乱的发丝,“舜娟,睡的够久了,该醒了。”有些沙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他的声音让舜娟眉头拧了拧,二爷的眉宇间溢出一丝小心翼翼,吻了吻她的额头,接着唤道:“舜娟,舜娟”声音依旧,却能感受到其中隐隐带着些许难辨的柔情。
舜娟不胜其扰,睫毛微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撞进二爷幽深的眸中,波光潋滟,顿时有一种快要被那汪浓的化不开的深潭吞噬的感觉,大脑蓦然间被震了一下,然后一片空白,看着二爷发起呆。
二爷的手覆在她的眼上,问:“饿吗?”声音透着不易察觉的放松。
舜娟木木的点点头,怔了几秒后,终于回过神来,一阵红晕浮上苍白的脸颊,整个人显得生动起来。
二爷快速起床,按了一下呼叫铃。
而舜娟脸上的红晕舜娟褪去,脸变得更为苍白,昏迷前的回忆如同排排山倒海席卷而来,她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昏迷,急促的问:“麟翔,孩子们,孩子们呢?”猛地仿佛想起什么,猛地捂着小腹,“孩子,孩子”声音到了喉间,却怎么也发不出来,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挣扎的想要坐起来。
二爷快速走回舜娟身边,阻止她的莽撞行为,呵斥:“乖乖躺好,孩子都没事,有事的是你。”
舜娟这才放下心来,摩挲了两下小腹,喃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时,房间门被推开,管家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秦飞带领的医疗小队,主卧室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宸心和宸濬站在门口,脚仿佛被施了魔法定住般,想要飞奔进去,却怎么也动不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二爷冷冷的声音飘了过去,仿佛打破魔法的咒语,两人对视一眼,动了,快步走进房间。
他们懂事的没有去舜娟身边,而是站在二爷身边,紧紧的盯着为母亲检查身体的秦飞。
半响,秦飞走过来,“二爷,夫人现在情况基本稳定,不过需要卧床静养安胎,不能生气激动,不能劳累走动,情绪不可剧烈起伏,安胎药必须按时饮用,而且必须达到量”
二爷听的格外仔细,完了,抬了抬手,房间里的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他们一家四口。
舜娟看着安然无恙的孩子,提起的心算是落了地,看着孩子们连衣服都没来及的换,狼狈的模样,估计吓坏了,眉宇间弥漫着浓浓的心疼,对两人笑了笑,招了招手。
宸心和宸濬快速跑了过去,宸心跪坐在床边,抓着舜娟的手,眼泪哗啦哗啦的直流,不停的叫着,“妈妈,妈妈”
宸濬倒是矜持的保持风范,可是红红的眼眶,打转的眼泪,告诉舜娟,他的担忧和害怕。
惹得舜娟的眼圈也红了。
见此情景,二爷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提溜着双胞胎,丢到一旁的沙发上,惹得三道不满的眸光射来。他对双胞胎沉声呵斥,“胡闹,刚刚秦飞说的都忘记了吗?你们的母亲现在不能激动。”
两道眸光瞬间缩了回去,宸濬和宸心擦了擦眼泪,平复心情,齐声道:“对不起,爸爸。”
舜娟瞪着二爷,道:“你,你凶什么,没看到孩子们都吓坏了。”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得理直气壮。
其实,舜娟现在不过是虚张声势,此刻心底也有些唏嘘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昨天的情况会如此惊险,竟然需要卧床静养,一想到有可能失去孩子,她的心没来由的一阵刺痛。
手不自主的来到小腹处,眸底划过一道庆幸,幸好没事。
二爷捕捉到舜娟眼中的光芒,回头对站在门口的三儿扬了扬手,示意他带着宸心和宸濬回去休息。
两个孩子一动也不动,定定的看着舜娟,三儿站在那儿进退两难。
舜娟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心里溢满了感动和幸福,柔柔的开口让孩子们放心。
见到母亲无事,宸心和宸濬终于感受到疲惫和困意,而看着父亲端着药碗走过来,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跟着三儿离开了。
二爷小心的扶起舜娟的头,将药碗放到她嘴边。
舜娟也不迟疑,闭上眼,张嘴一饮而尽,眉头攒成一团,好苦啊!胸口开始翻滚,难受的很。
二爷将碗放在一边,快速拿起一颗酸梅放在她口中,小心的帮她按摩几个穴道,观察着舜娟的状况。
很幸运,酸酸的味道让舜娟眉头舒展开来,也压下了胸口的恶心。
大概是小宝宝心疼妈妈吃的苦头,没有继续折腾,无论是吃药,还是吃饭,舜娟都用的很好,虽然躺在床上很辛苦,可是为了孩子,再辛苦也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姗姗来迟的更新,最近会持续更新,基本会以此文为主,四爷重生小卷毛为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