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修罗宫时，恍惚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琼楼玉宇仍旧是那日的模样，殿前的荷花池里的荷花也未见变化。
领路的侍从在大殿门外停下，含着腰道：“仙族使者还请进去，魔君在里面等着。”
我谢了侍从，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殿里许是燃了熏香，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阳光，显得有些昏暗。
婆罗迦坐在高高的主座上，面容隐藏在一片阴影里。他伸手指了一边的椅子，用平静的语气道：“凤寰上神远道而来，请坐。”
我故作镇静地坐下，接过侍女送上来的香茶，低头喝了一口。
婆罗迦的声音从高处传来：“那日一别，许久<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35/35154/7245998.html" target="_blank">不见</a>上神，上神身上的伤势可大好了？”
仙魔两界如今这般和不和、战不战的关系，委实让人愁得发慌。那日我放火烧婆罗迦，他至
今还记在心里，也不知今儿个能不能成。
我站起身，朝婆罗迦拜谢：“倒是多劳魔君挂念，已经大好了。”顿了顿，又微微向前凑了几步，担忧道，“不知魔君如今可还好？”
婆罗迦换了个坐姿，斜斜倚靠在右手边的手枕上，右手腕支着下巴，额前的珠子泛着微微的光。他懒懒道：“凤寰上神法力高深，本座将养至今，也还算将就吧。”
我慌忙道：“魔君真是说笑了，我这样的雕虫小技着实算不得什么。”从袖子里取出一盒药膏，递给身边的侍女，“这里有盒特制的膏药，魔君用了，许是能舒服些。”
婆罗迦头微微往前伸了伸，却又立刻坐直身体，沉声对那侍女道：“凤寰上神给本座的东西也是你可以轻易碰得的？”
那侍女吓得手一颤，慌忙将手缩回去，歉意的看我一眼，躬着腰退回到边上。
我干干将伸出去的手收<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35/35154/7301437.html" target="_blank">回来</a>，抬眼瞟了婆罗迦一眼，忖度道：“这药膏其实效果还可以，不仅可以治伤，权当熏香也是不错的。”婆罗迦坐在上面一动不动，我咽了口唾沫，继续道，“魔君不妨试试，要不，我给您送过去？”
屋子里静了半晌，终于，婆罗迦的声音从上面飘过来：“那就有劳凤寰上神了。”
这才多久不见，我越发不能理解婆罗迦的心思了。不过好在他总算是松了口，所以，这事儿还是有希望的吧？
婆罗迦接过药膏，掀开盖子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我站在一旁紧张地盯着他，大气不敢喘。
终于，他将盖子合上，抬头对我道：“气味闻着挺好，不知效果如何。”
我脸上堆着笑：“这药我小时候跌伤了经常用，甚好甚好。”
婆罗迦嘴角勾了勾，却又立刻隐去，只将药膏递到我手中，将后背对着我。
我一僵，这都送货上门了，难道你还想要退货，不能这样不厚道的！
正当我呆立在原地暗自垂泪之时，婆罗迦转过头，疑惑看我一眼：“怎么还不动手？”
我不明所以瞧着他。
婆罗迦的脸颊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泛了一丝红，却仍然板着脸：“本座的伤在背后，你送药难道是让本座带回去供着的吗？”
我顿时悟了，照着他这般别扭的性子，难不成是想让我替他上药？
按理说，我是客，他是主，这上药的活不该我来干，况且我们<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35/35154/7434198.html" target="_blank">之间</a>还隔着那么一段故事。可能他觉得没什么，早已经将此事放下，可就我来说，毕竟心里仍然有所介怀，尚不能完全忘记。
许是我迟疑的时间久了点，婆罗迦动了动，转过身子正对着我，挑眉：“本座倒是忘记了，凤寰上神已经另有所属了，这种事情怎么能劳烦上神动手。”
他这般阴阳怪气的说话，我心里突突一跳。这次来毕竟是有求于人，还是顺着他点好。谄笑打开药膏盖子，我伸手扒了扒他颈后的衣领，露出背后一小块肌肤。
光线不太好，只能隐约瞧见他背后被火灼伤的地方微微泛着嫩嫩的粉色。
指尖沾了点药膏抹到伤口上，许是他的伤口尚未愈合，疼痛难忍，婆罗迦背后的肌肉僵了一下，又立刻放松下来。
说来他这伤还是我烧的，我心中泛起一丝愧疚，声音不由轻了几分：“这药膏虽然抹上去痛，但一会儿就好了，你且忍忍。”
婆罗迦闷哼一声，不理睬我。
唔，难不成是撂不下面子？其实怕痛什么的大家都能理解的<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35/35154/7476016.html" target="_blank">不是</a>？
上好药，我又顺手替他拉好衣服，退到一边站着，忍了又忍，终于抖着胆子试探道：“婆罗迦，你可还记得太巫曾经给你看的一幅画？上面是一个女子和一条蛇来着。”
婆罗迦整理衣襟的手一顿，莫名其妙看我一眼：“自然记得，那上面画的是我爹娘。”
我再接再励：“所以，那幅画上面画的是太巫的真身？”
婆罗迦从位置上站起来，抖抖衣袖，想了想，又挥手让四周的侍女们下去，方才道：“那幅画是我爹亲自画的，自然画得是对的。我<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35/35154/7465484.html" target="_blank">知道</a>你想问的是什么，你猜的没错，我爹不是蛇族，额自然也不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只不过时日久了，知道的人又少方才有些误会罢了。”
我强自忍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努力平静下嗓子：“难不成，太巫其实真的是混沌古神的尾巴所化？”
婆罗迦点点头：“世人都以为混沌古神<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35/35154/7339988.html" target="_blank">没有</a>尾巴，其实是错的。当年混沌古神先将尾巴幻化成我爹，其后才将双臂幻化，那时我爹早已离开现场，是以才会有这样的误会。”
我一激动，上前紧紧握住婆罗迦的手腕，颤着嗓子道：“万幸我猜的是对的，我求你，求你救救碧华！”
婆罗迦面色一冷，甩掉我的手，走到床边，掀起帘子望着窗外，负手而立。
若是此时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
我上前一步，恳切道：“我知道如今仙魔两界其实不大对付。论起仙魔两界结仇的原因，其实与你娘有几分干系，如今连你爹都放弃争端，隐身于山水之中，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即便是你憎恨上了仙界，可是那次战役，碧华他尚未成仙，就连上次我们的婚礼上……”我顿了顿，掩嘴干咳了一声，“就连上次那次意外上，碧华也不曾出现在场，他实实在在是个不想关的人。我知道这样求你其实有些为难，如今我也没有什么立场这样要求你。可是碧华他如今这样，毕竟是为了救我腹中的<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35/35154/7541661.html" target="_blank">孩子</a>，我却不能眼睁睁瞧着他为此付出代价，所以……”
婆罗迦猛地转过身，瞪大眼睛盯着我，嘴唇微微颤抖。
他这般失态的模样我前所未见，不免有些心慌。他与碧华非亲非故，即便是不答应也是情理之中。我咬咬牙，把心一横：“你若是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必当竭尽所能。”
窗外的阳光透过拉开的一丝缝隙照进屋子里，在地上打了一片亮斑。婆罗迦的影子印在地上，被拉得老长，一直到我脚下。
我低着头，脚尖在地上蹭了蹭：“你知道的，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向来是说话算话的。”
婆罗迦的声音从窗口传来，微微带着一丝颤抖：“你是说，你腹中的孩子曾经……”
孩子的生父就在面前，可惜他却不承认。如今尚未出生又不得不与生母分离。我叹了口气，忍住眼眶里浮上来的湿气，强笑道：“好在已经过去了，倒是欠了碧华一个人情。”
婆罗迦<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35/35154/7472108.html" target="_blank">突然</a>又低下头死死盯着我平坦的腹部，晃着后退几步，倚靠在窗棂上：“那次见你，腹部已经微微隆起，这才几日，你如今这般样子，孩子是已经出生了，还是……”
他的脸色实在不好看，白里透着白，青里透着青。
我嘴里泛着一丝苦涩：“如今，他该是在人间某个人家里了吧。也不知可还知道我这个娘……”说到这里，我声音里不由带了一丝哽咽，想到婆罗迦还在眼前，又强自将那股子悲伤压抑下去，弯了弯嘴角，免强笑了笑。
心口抽抽的痛，却不得不将话讲完，我闭了闭眼，道，“我只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答应我这一回，往后，我必不会再来缠你。”
窗外一阵风吹进来，婆罗迦的发丝凌乱飞舞，挡住了面孔。
他的声音凄惶悲凉，隐隐透着一丝绝望：“你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又怎能拒绝。不过我身上的伤还没好，无力救碧华，你若是想早日救他，不妨留下来，在修罗宫住上些时日，每日按时替我上上药。”
我欣喜抬头看他，急忙点头答应。
婆罗迦转过身，抬头看窗外的天空，缓缓道：“我并不讨厌看到你，你能来我很高兴，日后若是有<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35/35154/7504093.html" target="_blank">别的</a>事情，不妨过来找我，若是可以，我必当竭力助你。”
他高瘦的背影衬着黑色的袍子显得分外单薄。
“阿寰，我们……回不去了是不是？”
当日说<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35/35154/7295769.html" target="_blank">喜欢</a>的是他，说<a href="http:///files/article/html/35/35154/7327988.html" target="_blank">不要</a>我的也是他，如今他又作出这般姿态，我心里虽然欣喜，却已经不敢再相信。
我虽然笨，被骗很多次之后，总该学会些东西。
“魔君说笑了，魔界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怎么会缺区区凤寰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汗，刚刚只贴了200多个字，不知是我抽了，还是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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