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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女神龙•九
师苑很愤怒。 ……%)
这话的意思她虽不甚明白,但也知道很多人间戏文中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只要价钱出得合理就能“独拥花魁一夜”,当然,师苑并不是想用花魁来比上官燕,也不是说欧阳明日不学无术,只是没想到她千挑万选相中的良人,然和石东升是一路货色!那她到底是为什么还要千辛万苦地跟他培养感情啊,直接去找石东升岂不是收拾收拾就能嫁了?
想到自己生平第一次表白竟然落了这么个下场,更可恨的是,她死皮赖脸要往他身上贴的那个人,还当着她的面调戏另一个女子!
她气得发抖,退开几步指着欧阳明日:“你你你……你实在……”
欧阳明日看她一眼,容颜清俊笑意和煦:“我如何?”
“下作!”师苑挑了个比较恰当的词,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解气,“无耻!”
“哦?”欧阳明日挑了下眉,“知好色则慕少艾,乃人之常情。”
师苑看看上官燕,却见她毫无反应站在原地,又看了眼欧阳明日,终是跺脚道:“你喜欢她去罢,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完转身就走,看到上官燕还站在门口也不过去,直接走到窗边翻了出去。
师苑越想越生气,怒气冲冲出了栈才发现外面下了雨。她脚下不停只变出了伞在头顶撑开,她也不知要去哪里,只想着再也不要见到那道貌岸然的欧阳明日了。
雨声潇潇暗香浮动,师苑一口气跑出很远,待停下来时已经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她只看清临近隐约有个小厅,思量着大半夜的自己老是站在雨中也不是个办法,脚步一转走向亭子。
待走近了才发现亭中竟坐着一个人,执了一壶酒自斟自饮。那人听到声响,眉眼微抬,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却是个翩翩风流的公子。师苑因方才之事,对长得好的公子哥儿心生排斥,故也不理会他,收了伞径直在亭中另一边坐了。 ……&
那公子一愣,随即轻声笑了下,叹息一声道:“弄月方才还在想对月独酌是多么寂寥的一件事,没想到老天爷倒是待我不薄,这就送了个佳人来。”
普通女子听到这样直白的赞扬许是会不胜娇羞,但师苑此时认定了但凡是男子都风流成性,听到那公子的这番话更是坚定了先前的想法,不由怒目而视。
那公子又是一愣,片刻勾勾嘴角垂眼就着手中杯盏喝了口。师苑闻得酒香馥郁,默默地瞟了眼。那公子有所察觉,抬眼看着她笑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就请来喝一杯浊酒罢。”
师苑登时收了怒容乐颠颠地站起身走过去:“瞧不出来,你这人倒是大方。”顿了顿又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也好记着你雨夜赠酒的恩情。”
那公子微微一笑,回道:“弄月。”
师苑万没想到这么个公子竟叫这样艳丽的名字,一时不知怎样接口,喃喃半晌干笑两声道:“这名字取得好,真有福气!”
弄月公子嘴角抽了抽:“多谢姑娘称赞。”
弄月另取了一只干净小杯,倒上酒递到师苑面前,笑道:“不知姑娘深夜孤身一人至此是为何故?”
师苑抿了一口酒,啧啧两声,只道:“好酒。”
弄月公子垂眼笑了笑,倒也不再追问。
一时无话,不多时,一壶酒已经见了底。师苑搁下手中的杯子,略一抬眼看着面前的公子,道:“多谢款待了。”
弄月公子兀自把玩着手中瓷杯,牵起一个笑:“相逢俱是有缘,姑娘不把弄月当知心人,我却已经视姑娘为知己了呢。”
师苑移开视线,垂头整了整自己的袖子,叹声道:“果然世间的男子都是油腔滑调的,没一个正正经经,还偏以为这样多风流似的。”说着说着有些愤慨起来,“都喜欢温温柔柔武功又好的,其他人就算对他再好也只当看不见!我难得心血来潮想要动次情容易么?就算心里再喜欢,也不能当着我的面就调戏人家啊是不是?”她正说得兴兴头头,又瞥见弄月公子正看着她,只冷哼了一声就没再说下去。
弄月公子未接话,轻轻摇了两下扇子才笑道:“姑娘此言差矣,世间负心男子固然不少,但薄情女子又少了么?”
师苑不由勃然大怒,道:“你晓得些什么,就在这里胡言乱语的!”
弄月公子却不恼,仍是气定神闲地打着折扇:“那姑娘不妨说来听听,弄月虽无甚本事,但帮姑娘分析分析拿个主意还是当得。”
师苑忽然笑开:“你我萍水相逢,平白无故地跟你多说话干什么。你要套我话,我偏不中招。”
折扇在掌心一顿,弄月公子眼底眉梢俱是浅浅笑意,只听他道:“姑娘自己说了,你我乃萍水相逢,今夜一聚已是上天垂怜,也不知日后还见不见得到。姑娘若高兴,三言两语与我说了,或许弄月还能替姑娘拿个主意。姑娘若不愿意,我自是不能强求的。”
师苑移开视线,半晌道:“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我看上了人家,人家却不喜欢我么?哼,好像多稀罕似的,我看全四方城也不只他一个男的!”顿了顿,“只不过不喜欢我也就罢了,犯不着当着我的面去调戏别人啊!”
弄月道:“却不知姑娘口中的调戏是……”
“独拥佳人一夜!”师苑愤愤地叩着桌面,一字一顿道。
弄月一愣,随即春风拂面般勾了笑:“原来如此。”
“这样的男人很下作很花心很不要脸,对不对?”师苑想想还是生气,又追问了一句。
弄月却不回答,只道:“恕弄月冒昧问姑娘一句,姑娘现下虽倾慕此人,以后岁岁年年是否就再也不变了?”
师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她虽口口声声说相中了欧阳明日,但显而易见就算两人结成姻缘也不过是一世情份——也可能连一世都不满,腕间天算何时显神光她就得回碧虚观去。回到了碧虚观又得为那些至情至爱的修炼而奔波劳碌,又如何能担保忠诚于欧阳明日一人了?
弄月微微一笑,又道:“姑娘自己尚不能从一而终,怎可强求于他?”
师苑回到栈时已经停了雨,她沥干了伞将它收回腕间,整整衣衫走了进去。掌柜正打着算盘埋头理账,见到师苑忙堆笑问好:“姑娘这是刚从外面吃完早饭回来罢?”
此时外头天刚蒙蒙亮,跑堂的小二正忙着准备开门迎,掌柜定是以为师苑早起出去的。师苑略一点头,随口应了,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若按她平时的性子,定是故意要绕到欧阳明日的房间前看看他在做什么,但想着那些戏文里“独拥花魁一夜”的必定是要等天亮了两人才携手离开,这番冒冒失失跑到人家门口,如果不巧正撞上了岂不是尴尬?这般想着,她绕开庭院中开得招摇热烈的山茶花,打了个转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手刚搭上房门,就听身后有细微动静。不用回头,她已辨得那人身上的气息——淡淡的梨花香,应仍是用她送的那个青瓷云纹的香炉燃的。师苑忽然想到昨夜他独拥佳人还烫着自己送的香,脸皮倒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未等她想完,易山已经招呼了一声:“师姑娘!”
师苑回头粲然一笑,双颊攒出动人梨涡:“欧阳公子这么早啊,易山你吃过早饭了么?”说完,她才发现欧阳明日的脸色较之往常更显苍白,衬得眉心朱砂愈发明艳。她愣了愣,还是忍不住发问:“你这是怎么了?”
“爷替司马长风疗伤,伤了元气。”易山回答道,“凤血剑的伤,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医好的。”
师苑转念一想,是了,定是上官燕答应了欧阳明日的要求,欧阳明日不得不践行承诺。她转身推开自己的房门,道:“欧阳公子既收了人家的诊金,尽心尽力替人疗伤也是应该的。”
易山诧然:“师姑娘你怎么……”
“姑娘所言极是。”欧阳明日打断易山,道。
易山急急道:“爷你怎么也这么说,师姑娘昨天没回来,你不是很担心的吗?”
师苑脚步一顿,只听欧阳明日淡然道:“师苑姑娘是我的病人,我看她深更半夜乱跑,担心化骨错筋散的毒性复发,我之前的力气倒要白费了。”
师苑回过身嫣然一笑:“不劳欧阳公子费心,我的身子健壮得很。”顿了顿,又觉“健壮”这个词又在自己身上颇有些不妥,“反正死不了就对了。”
欧阳明日一怔,长眉微皱:“姑娘这又是在别扭什么?”
师苑抬眼望着他头顶盘旋虬曲的花枝,一朵朵紫荆繁茂娇娜,她勾起嘴角,话语温软:“我没有别扭,也不生气,昨夜只当你一时把持不住红杏出墙。”微微转过身,一手搭在门上,“要我说啊你迟早会娶我的,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