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青不知道的是,知晓多数是因为有了上次在府衙门口遇上静月小姐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才能这般的往下猜测的,不然凭她的天马行空暂时是不会往这方面想的。
谁会这般料得到啊,谁会想的到知府他们做了这么多混淆视听的事都是有目的的,而对外人而言这些都不可能往那去想,因为没有任何理由,也没人会想的到知府家的胆子这么大,打的是这个想要和皇子攀亲的主意,那就更没人会这般去猜测了。
可这此时在柳言青看来就不一样了,又有了一层深意在里面,他把知晓看的高了一层,他想,这丫头没有受外界流言影响,一针见血的指出不是像大家都认为的是被飞贼偷去的,是这丫头聪明,但可也绝对不是那位爷笨。
柳言青可不相信那王爷是个笨的,他怎么可能笨呢?
当然现在柳言青心里的想法知晓是不会知道的。
柳言青从在厩得知欧阳赋高价购得前朝的东珠,到他把这颗举世珍宝送到自己的外甥女,王静月手上,便将计就计顺着东珠来到这欧阳赋妹妹欧阳琳这里,照这样看来,这东珠还在他们手里,根本就没有丢失。
王秋林和他那夫人打的是想让自己女儿做王妃的这主意,这就说的通了,摸着下巴,矗立在人流如潮的街道,带有深意的眼神瞄了眼她后,就又看向别处,暗自思忖起来。
知晓连着几天来到山下进村,这村里的人忍耐似乎已经用尽。
当今天知晓又提着篮子给岚娘来送饭时,终于几个妇人在哪里见到她迎了前来。
“哟,看这是谁啊,忙得整天要去给她爹娘送饭。”一个略带尖酸,语气嘲讽的妇人第一个开腔。
“可不是,也不怕她自己身上的那股霉运又给我们村里带来灾祸。”另一个妇人说的更过分。
这些天以来。从刚刚第一次知晓给她娘下山送饭,到现在接连几天,一次没断的送饭,这村里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这好不容易把人给赶出村。别又趁着每天送饭的空挡,想着又要回村住,他们可不答应。
虽说贾秀才因被知晓看了一眼死的,可在这近一年里,也没见着她再施展邪术,把谁伤了,所以这村里人一致认为都是把她赶到山上的结果,才保这一年来一方平安。
更所以胆子也大了起来了。一致要阻止她这每天这送饭的行为。
此时她们见知晓听了她们的话后,一点的都没什么反应,也不答应一声。只顾着低头往前走,立马几人一对视,露出怒容来,几个婆子蹬着肥腿赶超到她前头。
“喂,小灾星。别给脸不要脸,说你这是又要干嘛去!”其中一个怒指着知晓的鼻子发骂。
知晓轻轻用手拨开她的手指,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我为什么不能下山,你们给我个合适的理由来。”
这些天村里人对她的冷嘲热讽没有少过,在她走过他们的面前之时更甚,今天却是第一次当面过来指着她的鼻子问。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咱们。哼。”另一个婆子凑上去指着她,鼻孔朝天的瞪着她,“从你出生到现在,带给我们村受了多少的灾祸,你倒是说说看。”
知晓看着这根伸在眼前的手指,恨不得一口把它咬断。重重挥开她又指来的手,“那你就来告诉我,我怎么让你们受的灾?受的哪些灾?”斜眼冷冷地看着眼前三个妇人,臭模样,谁爱理你们。
“你。你真好意思这般问。”那第一个妇人忍了十分巨大的委屈,愤愤不平,冲了过来道:“我儿子彪虎岂不就是你害的?你敢否认?”这人正是彪虎的娘。
“彪虎?”知晓拧眉思索,对这名字还是有点印象的,当初慕天告诉她有这么一个人瘦弱无比,经常生病躺在床上,而她娘却给她取了这个名字时,还觉得有些好笑。
现在这人的母亲居然也认定那游方行走的老和尚的话,说她就是妖物,她怎么能不气。
“我怎么能听我娘说你生彪虎时可是早产,原因是你到井边打水使摔了一跤,可是?”
知晓徒然想起,顿时唬下脸来,怒然她的那双单皮小眼,盯着眼前不要脸的妇人,接着又道:“难道?你想把你那摔一跤也怪到我头上来?是我害得你摔跤?!”
“……那我当时可是在场吗?当时是不是也看了你一眼?”
“……如果不在场又怎样害得你摔的跤,你难道就不去怪你自己,是你的这一摔,才害得你儿子早产,是你的这一摔才害得你儿子先天不足,是你的这一摔才使得她到如今病弱无比。”
“……你怎好来怪到我头上!做娘的没保护好自己的孩儿,却要把责任推卸,你有何道理去质问不在场的人?”
知晓手指着彪虎娘的鼻子大叫骂道,几步上前,连声质问,硬生生把彪虎的娘逼退几步。
彪虎的娘脸涨得通红,激动的也举起手指着知晓:“你胡说,是你害的我儿子,明明就是你。”
知晓不须理视,视而不见冷笑一声,逼进一步:“害?!我又怎么害法?你明知是自己的过错,摔一跤才使得你儿子早产,可你却偏偏不自省,反而怪到我头上,你就是嘴里吃着肉,还要假装阿弥陀佛的人。”
“你……”彪虎的娘显得被她这最后一句话气得噎住,举着手颤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哎呦呦,看看,看看,这可不是个祸害吗?才小小年纪,口齿伶俐能把是非黑白,颠三倒四,也亏得你能说出这般无耻不要脸的话。”
身旁另一个婆子看着刚才知晓连声质问彪虎的娘,使得彪虎的娘回不出话,这时跑上前来帮忙助阵。
知晓今天可真遇到真正的胡搅蛮缠,有力不去说,尽把反的说成正的还义正言辞之人,反说她颠倒黑白,谁怕谁。如此之人她还有什么可以隐忍的,这些人是不是也太闲着无事做?下巴装着个漏斗的不说都要漏邪出来。
知晓瞧着这婆子,轻轻嗤笑出声,“敢问这位大娘。到底谁黑白不分,颠三倒四,我敢说彪虎的娘内心比谁到清楚,是不是?”这句话是肯定句,知晓放下举起的小手,斜眼带着笑意问道。
知晓弯着眉眼睨向彪虎的娘,瞧她身体一怔,看来她是知道的喽,可她还能把她这样来说,说与全村人听。是她害得她儿子,而她就是个妖物,如此村妇,就是能有唯恐天下不乱,搅出些事来的本事。
知晓呵呵一笑。“瞧,彪虎的娘的答案都在脸上,她其实对儿子心中还是有愧,才能被我点拨后,这般表情,而你们……”知晓突然话锋一转,转向另外两个妇人。
“你们比彪虎的娘更甚。整日说我是非,好玩是吗?那我哪天要不要也把你们家里的是非拿出来说道说道。”知晓冷厉的眼神在这三人面前扫过。
经过这近一年在山上的生活,知晓早靠着慕天每天下山去打听到,那些各家**的事打听清楚,可是谁家的事都没有知晓的一举一动来的吸引人,知晓家的事已经成为一种主流。乐此不彼,喜欢拿来整日翻来覆去的说,成为这样的是非主角,她可不愿意。
那两个妇人一听,略微顿了顿。强硬道:“我们有什么值得你来说的?哼,你就是灾星转世的?还由不得让人说了。”
另一个接着:“可不是,这小鼻子小脸的,再把那小眼一瞪,可不就怪吓人的?“说着这三人都自个在一边装出被吓到的样子,嘻嘻呵呵笑了起来。
“你们可别光看她瞪眼睛,她对着你笑,那可才叫恐怖呢?是不是?”这时彪虎娘也不甘示弱,问着身旁两个妇人,见那俩妇人一致点头同意,才满意笑着转过头,斜视知晓,看她这么说。
就像这臭丫头说的,自己的孩子出生和自己那一跤有些关系,可那游方老道还一口咬定知晓就是妖物,她这点总不会不认吧。
一个小孝子,带着满身霉气出世,不在家自个反省,却总爱到处逛。从前住在村里见谁家孩子愿与她一起玩的,那时他们也不去说她,现在住到山上了还这般经常下来,祸害他们,这点他们绝不允许。
知晓气极,对面人脸上嘲讽挖苦神情更甚,是她把这群人的丑恶看的太轻了,也难怪她娘整日不让她下山。
看着她们一搭一唱和着自己一个孝置气,她都为她们脸红,但这种人是不会去在意这些小事的,他们现在只想着把自己赶上山,哼,我怎么能入你们的意。
不理他们得意洋洋的寻衅滋事,踱步往前走,她不去理不就好了,理这种无知的村妇,降低了自己的档次不说,还闹的自己一肚子气,愈理愈把自己给气死,反正这山下她是一定要来住的,谁都挡不了,攥着拳头,挽着胳膊上的篮子继续往前走。
三人看着离去的知晓,其中一个往地上啐了口后,扬着得意的笑在脸上,认定她那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几人一对眼,立马飞速转身跑到各家各户把她们今天的成绩战果向村里人去报备,就好像打完了一场胜仗,凯旋而归一样。
……
连日来知晓忍受着这般的斥责,对骂,无视她们恶意的挑衅,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山下烽烟缭绕,只要下山,就是一场战役,与他们是没办法磨合的,但她就是偏要住到山下,他们动摇不了她的决心,她就和他们犟上了,和他们死扛到底,她的精神是越挫越勇。
岚娘和刘坚不让她下山,更激发着她要往山下去,这恶毒言语闪边去,冷嘲暗讽打趴你,以前的知晓骂不过人就捋起小胳膊上去打架,可她不会,这细小胳膊她都不知道能不能使多大的劲,何况她从来都没打过架,但骂架她会,使了全力而上。
万一打伤了回去被岚娘看到倒要真出事,真就要不让她下山了,这些天岚娘没少阻止她下山,可她日日就非要下山去一次不可。
即使伤痕累累也不怕。不能像前世那样被欺凌了只知道躲,她要住到这山下去的决心谁的哦不可动摇,何况自己又有着那个身世在那摆着,以后怎么办。他们一家已经躲到了这个小山村,她现在又被这群村里人赶到了山上住,再来呢,还有他们的退路吗?
所以她一定要下山,先棕山下再说,不住山下,也要让他们知道,她有名分在那摆着。
……
李大壮这几日只要外面没有活,他就会呆在家里,或者偷偷跑到对门新搬来的杨家那里去。帮着做这做那,和着他们家的关系日渐熟络。
他喜欢看着杨秋叶笑,喜欢从她那占些便宜,假意拿个东西摸个下手,可是每每他就快要得手时。她那老爹就会突然冒出来,气得他心痒难耐,馋着流口水,回家只得抱着老婆一通发泄,可是第二天又去那里,还是那样。
他愈加发现杨秋叶跟以前他所认识的女人都不一样,不会轻易让人得手。又让人对她更加爱不释手,每日都想跟着她呆在一起。
可只要回家,一提要纳妾,那婆子就发火,跟他闹,使得他现在身上钱都没几个。管的死紧,气得他对着家里那个毫无办法。
而现在隔壁又住着杨秋叶一家,他不能总没几个钱吧,男人没钱,哪有女人会看上眼的。所以这几年来他在外面这方面的钱没少花,最后直接导致的是那婆子想到了控制住他的钱。
他又想起在刘坚家过着好日子的那两个小家伙,既然套不出他们家是怎么发的财的话,何不自己从他们身上,先捞几个钱来花上一阵再说。
这些天来,与村里的战斗是彻底打响了,一共经历了三场小吵二场大吵。
下午练完字后,知晓出去寻了一圈山林,活动一下筋骨。蹦蹦跳跳一边跑到山顶,俯视他们所住的周围一圈的山林,规划这马上就要成为自己家的方圆地界,地方是不小的,连着不少的树木,溪水河流,远远看去,青山绿水的真是好一副美景。
又眺望远处的群山脉络,那里山林深处她从没进去过,整整一大片紧连的山林,望不到头的群山,隐隐还有云雾在那远处环绕,神秘悠然,相比而言自家想买山地只不过是指甲盖那么一点,和这整片山林比起来的话。
往回走时,还没到山腰处的小屋,知晓就已经听见前方传来阵阵喊叫声,怒骂声,伴随着丝丝哭声,这隐隐的哭声和混杂在其间带有的嘶哑的喊声,她是可以分变出,这是二妮和慕天的,可这是怎么了,知晓心一慌,汹的狂啸更是让她觉得心烦意乱。
知晓丢下手里刚摘的几颗酸果急匆匆往回赶,这突然的一切让她慌了神,这是出了什么事。
她刚才离开的时候好好的,二妮在屋外的野菜地上挑菜,是要晚上准备炒来吃的,慕天也被二妮勒令在里头书写练字,一切都是那么再正常不过,怎么就一会的功夫。
到了近处,更是能听出不一样的另外几个人的声音。
终于冲回到山屋,知晓这回是完全看明白了,李大壮今天还带着两个人来,这些远远就听见的怒骂就是从他们嘴里发出来的。
此时慕天被一个男人制住身子不能动弹,满脸泪痕喊的嗓子嘶哑,另一边李大壮正追赶着二妮,动手要抓住她,一副非要把二妮抓到的架势。
旁边还站着一个花妖婆子,穿的大红柳绿的站在一旁助威似的喊着,不时还探身进屋看上两眼,在看到屋里一派灰败的景象时,似乎还撇了撇嘴,就不甚在意,像是也失去了想进去顺点东西的想法。
李大壮这几天正巧在城里帮工时听到,他的主家老爷想给他家儿子找一个媳妇,但却不好找,找了许久都没有合适的。
他家儿子原是个病秧子,到处求医问药都不见好,现在年纪大了,就想娶个媳妇好冲喜的,女方家得知是这般情况都不愿意,任谁会吧女儿嫁进这种人家,他那儿子还能活几天,反害了自家闺女守一辈子活寡,哪家都不愿意。
可是李大壮还听说,这老爷给自己儿子娶媳妇不但不要女方一分嫁妆,还反而会另外额外奉送给女方家二十两银子。
正巧的是李大壮最近也在动二妮他们的脑筋,这不是上天给他送来了个大好的机会,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吗?他就乐了,李大壮正想着怎么才能在二妮和慕天身上下功夫,这机会就来了。
这样一来反而没有那么难听,村里人听起来也就他是给这二妮找了户好人家而已,对自己家也就没那么多的看法,实则他暗自这样估摸一算,倒是很有的赚头,要比卖了这臭丫头来赚的多。
他怎么会不乐意,他可不就得起了劲的要促成这个好事吗?
跑去跟城里的老爷一说,那老爷也立马拍板同意,哪还有不同意的,这都寻了半年多了,就没见一户正经人家的闺女肯嫁过来的,本是想冲喜来着,这还叫是冲喜吗?
立马还派了一个媒婆,让她跟着李大壮去带人,拉了媒婆暗中也嘱咐了,让她先看看样貌,样貌不好就得帮他把价压下去,不然他这里是不会同意的,也不许她下面的钱了。
媒婆一口答应,这位老爷的意思是看的顺眼,卖相好的就当天就把人给带了回来,省得夜长梦多,那她可不就是来了吗。
李大壮就这样兴匆匆的带人上来了,也是趁着刘坚和岚娘都在山下的功夫,候准了点的过来的,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知晓这臭丫头也不在,那更是如了他的意,少一个人纠缠就快上一分,早一时拿到钱,这有什么不好的。
二妮自然不同意,慕天也恼起来,可被同村李大壮带上来的刘权扯着了身子,制住了步伐不得上前一步,他大急,扯着嗓子的在那喊。
因为这回李大壮有备而来,还请了刘权来帮忙,今天是硬要把二妮弄下山的。
“你今天乖乖跟我下山,不然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哼,别以为躲在山上我就治不了你们。”
李大壮和二妮在院中拉锯着,旁边媒婆等着,刘权在旁边拦着,慕天要去救他姐姐。
知晓回来就是看到这副场景,她真是恨啊,那杨秋叶做事太不地道,没办成李大壮,还让着他有时间来打他们家的主意,这还是趁着他们一家大人都不在上来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壮兄弟,快闪开!”刘权正拦着慕天,往回看时正见着突然冒出的知晓正挥舞着大刀要劈向李大壮,他当时就急了,虽然李大壮今天做事急了些,可人家李大壮毕竟还是这两小的兄长不是,长兄如父,要给二妮找一户好人家,也没错的。
李大壮因着刘权的这么突然一喊,回过头正好看见知晓又耍手抽出了一旁柴火堆里最粗的柴火棍来,撩起了棍子就砸来。
李大壮连忙闪身避开躲掉,却是没被打到,可自己一个颠簸躲的太快,自己的脚就先扭着了。李大壮倒在了地上,哎呦的扭伤的脚踝处疼的他直抽抽,使得他咬牙直皱眉,暗恨这个来毁他好事的灾星知晓。
见知晓还不罢休,继续攻过来的架势,连忙大吼一声,“喂,你这臭丫头,你想杀人啊,你这是要干嘛,快给我放下来,好心好意来劝……啊呀……”
知晓哪还会听他再啰嗦,这一下子就真的揍了上去,货真架势的疼起来了,看得一旁的两个人瑟缩了一下身,捋了捋身,幸好没砸在自己身上,不过他们却也没刚才那般的嚣张的架势了。
刘权也松开了慕天的手,推到了一旁,这两个人都躲到了一旁看李大壮如何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