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是个身形庞大的汉子,浑身散发着一股彪悍的气息,使一根极重的长铁棍,他已经剃度,没有头发,锃亮的光头下一张脸长相凶恶,使人一见就会害怕三分,整个人仿佛就像是个翻版的花和尚鲁智深。
而十二对荀粲的忠诚也是毋庸置疑的,他那庞大的身形给了荀粲极大的安全感,据说他那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功夫已臻化境,号称刀枪不入。
一路上,荀粲有这位彪悍护卫跟从着,什么宵小之辈根本不敢近荀粲的身,若说昔日的十三是攻击性的剑客的话,那这十二就是防御型的护卫了,有十二这个天生的肉盾在,荀粲不用担心任何安全问题。
两人正往襄阳赶路,忽然前有大溪,拦住去路,那檀溪阔数丈,水通襄江,其波甚紧。荀粲不由掀开马车的遮幕,蹙着眉,觉得要绕路了,而就在此时
十二大喝一声:“少主,抓紧喽!”
说完之后,这个彪形大汉提起整辆马车,怒吼一声,跳了过去
荀粲额上挂着一丝冷汗,心中默默吐槽,这是幻觉吧他好像记起三国演义之中有这样一个情景,说是刘备骑着的卢跳跃过了檀溪,那的卢马比起自己这位忠心耿耿的死士,简直弱爆了啊有木有
先是骏马的一声嘶吼,然后就是整个车厢轰隆一声砸在地上,还好车厢颇为结实,荀粲受到的冲击并不是那么大,而这时十二则掀开遮幕,一脸关切的望着荀粲,见荀粲依旧完好无损,不由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副憨厚的模样,但他那凶恶的卖相却能吓哭小孩子
荀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道昔日曹操有所谓的“恶来”典韦,今日我的这排名第十二的死士也不会比那典韦差嘛
就在此时,忽然见到一位牧童跨于牛背上,口吹短笛而来。荀粲听到此清脆的笛音,不由好奇的走出马车,回首便是那条阔数丈的檀溪,然后再又看了看这身形彪悍的花和尚,又再次感叹一番这家伙的蛮力。
然而此时荀粲却走向牧童,他只是觉得这短笛中有音色不纯,想修正一番罢了,昔日有“曲有误,周郎顾”一说,如今荀粲在音律上的造诣不下于周郎,自然也有了一种癖好,那就是听到破坏曲子的杂音,就会浑身不舒服。
“能将你的短笛给我看一下吗?”荀粲温和的对这位牧童说道。
牧童见荀粲十分面善,不由点了点头,便将短笛给了荀粲,而荀粲只是观察片刻,再拿出一把匕首刻了刻,便又还给了牧童,他微笑道:“再吹吹看。”
牧童又吹起短笛,此次的笛音比起刚刚却纯粹多了,这样干净的声音有种洗涤心灵的感觉,荀粲微微闭上眼,仔细品味,他是个喜爱音乐的人,对于音乐,他有着一种天然的感触。
而此时牧童显然也对这支短笛满意极了,他看了一眼仔细听笛的荀粲,不由心中敬佩,也不知这个面善的年轻人是什么身份,居然仅用匕首轻轻一刻,就造成了如此不凡的效果。
至于十二这个大老粗,自然听不懂其中的音色变化,他只需负责少主的安全就行了。
便在此时,忽然听到一个颇为惊喜的声音传来:“笛有误,荀郎刻粲哥哥的在音律上的造诣好像又更上一层楼了呢!”
荀粲睁开眼,循声望去,便见那个全身都充满冰冷气质的知性小美女站在一颗柳树之下,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文艺气息,大概这就是所谓才女的感觉了,而柳树之下还停着一辆马车,想必车中还有那一位大师存在。
夏侯徽用食指点着自己的双唇,美眸流转的看着荀粲,她穿着一身青衣,整个的气质极其文雅,确实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孩。
“唔,是媛容妹妹啊,我刚刚从蜀中回来,便碰到媛容妹妹,你我可真是有缘。”荀粲言不由衷的径自走向了自己的马车,“对了,我正要赶路,媛容妹妹,替我向你家师尊问好。”
夏侯徽那充满冰山气质的脸上顿时一急,好不容易见到荀粲,怎么能再让他跑了,这个家伙行踪总是飘忽不定,让她那一颗崇拜才子的心都不知道到哪里去寄托,所谓“一见荀粲误终生”,她的眼睛里可再也容不下任何男子了,少女的心啊,总是这般纯净,青涩的令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荀大家,我觉得你应该亲自向我问好才对。”
蔡琰的声音依旧如此娴静,从马车中走出来的她,依旧穿着一袭素雅的白色汉服,上面镶着雪梅,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就像是大海一样,这是历经沧桑后的感觉,蔡琰的魅力已经完全沉淀了下来,只要是男人,就会被她的娴静与坚韧所吸引,至于她那不俗的容貌,倒是其次。
此次乃是蔡琰带着夏侯徽这个弟子出来远游,增加人生阅历,要让夏侯徽的琴道再进一步,待在闺中苦练是绝对不行的,年轻人,就是应该要多出去走走,闯闯世界,才不枉那样美好青春岁月。
荀粲淡淡的瞥了蔡琰一眼,然后略微有些敷衍的说道:“原来是蔡大家啊,今日我真的有急事,改日一定上门拜访。”
马车扬长而去,却是向那个名为“水镜庄”的地方出发,也不知兄长怎么会将地点定在那里,传闻水镜庄不是自那水镜先生司马徽建安十三年去世之后,就慢慢没落了吗,难不成那里还有什么隐世传人?
蔡琰与夏侯徽二人面面相觑,夏侯徽是早就已经习惯自己的魅力被荀粲无视了,或许是自己之前太过冰冷傲气了一些,导致粲哥哥已经对她厌烦不已,而她看到荀粲对自己的师尊蔡琰也不假辞色,她顿时心里好受了一些。
至于蔡琰,倒没有夏侯徽那样复杂多变的心思,她只对荀粲的琴道感兴趣,自那“一曲广陵散,从此丝弦绝”之后,她一直想要邀请荀粲,仔细探讨一番琴道,看看能不能迈入更加高深的层次。虽然她那古井不波的心境,也曾被荀粲的惊天才华所打破过,但她却能很快的调整过来,历经沧桑的女人,比青涩少女成熟多了。
“媛容,我们跟上去,若是你因为他身上的光环而不敢主动的话,一定会后悔的。”蔡琰那平静如大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原本她倒不想让夏侯徽同荀粲扯上任何关系,而现在,她的态度却改变了,在她的心中,自是有一番算计的。
夏侯徽听到蔡琰的话,那张知性的冰山脸上不由微微一红,原本高傲无比的她,现在在荀粲的面前是真的没有资格抬起头来,荀粲之前用绝世无双的才华将她的高傲狠狠的羞辱了一番,这导致高傲冰冷的夏侯徽,在荀粲的面前跟只病猫一样。
“师尊,我怎么可以主动呢,粲哥哥一定早就讨厌我了,他在女人中那么受欢迎,怎么会看得上我,听说他去了蜀国一趟,就让名扬西蜀,还把那丞相诸葛亮之女有着蜀中才女之称的诸葛芸迷得神魂颠倒,我”
夏侯徽正十分弱气的说着,那低低的声音怕是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听到,而蔡琰这时却已经让车夫兼护卫启动马车,跟着荀粲的马车前进,她可没有小女孩的羞涩,经历过沧桑的她更加大气,更加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水镜庄背倚玉溪山,层峦叠翠,下临彝水,泉流淙淙。山腰峭壁处有一天然石室,名白马洞,上刻“洞天福地”篆体四字。
荀粲乘着马车进入,便见里面皆是亭阁式建筑,飞檐凌空,气宇轩昂,金窗修户,朱梁画栋。这水镜庄的繁华之象令荀粲暗暗称奇,传言有误啊没想到司马徽故去之后,此地仍旧具有如此浓烈的文化气息,也不知多少年后,能否再出一对卧龙凤雏。
据说,昔日庞德公在鹿门山举行酒会,诸友或歌或咏,很是热闹。司马徽论古谈今,言谈洒脱超凡,令满座寂然,敬意盈胸。庞德公举杯上前,说:“先生数典如流水,水清似镜,真乃水镜先生矣。”此后,“水镜”之名便名扬中原,隐居之地白马洞也被称为“水镜庄”了。
荀粲从马车上下来,置身在这样一处古典气息浓厚的地方,他只觉得全身都放松了下来,连日来旅途的疲惫都觉得消失一空,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兄长了,那是真正的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荀粲踏上了青石板,一直向那白马洞行去,这洞口阔内狭,形状像是个大喇叭,相传有白马常出入于此洞中,故名白马洞,也叫圣马洞。洞内风雨不至,冬暖夏凉,洞中有石桌、石凳、石床,可以读书,可以抚琴,可以酣眠,古意甚浓。
而青石板路的旁边,却是一座古朴的茅庐,茅庐风格古雅素朴,青砖黛瓦,映着绿树红花,显得极有画意。院内绿树掩映,花香鸟语,典雅幽静。两边是檐廊。
荀粲再往上行走的每一步,脑中似乎可以构想出当年那位水镜先生司马徽、庞德公与学生诸葛亮、庞统等共论天下大事的画面,而如今经过夷陵之战之后,三分天下已经完全确立了,这才是名副其实的三国啊。
荀粲心中莫名惆怅起来,惜不能穿越到之前那个群星璀璨的黄金年代,而现在,那些雄主们猛将们智者们都已经渐行渐远自己的这个浮华名声,与先辈们一比,如此浅薄!
哎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