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这么一闹,大夫很快来了,不对,准确的说,是这时候大夫直接供在东府呢!毕竟,家里出了丧事,家里头的人,都不好过,尤其这小孩子刚刚出生,身子很是脆弱。而丫头婆子哭灵的时候,有哭晕过去的,有大夫一旁看着,很好不是。
王夫人本来在东府理事的,听元春这么一晕,急了,元春可是她的命根子,她未来的希望。哪里能有什么?所以,人在元春身边一呆就不想走了,抱着元春哭着嚷着,心啊肉啊的,听得在空间里带着的贾元春直想挠耳朵。乖乖,这贾家的女人,怎么都一个德行呢?哭也没哭出个新样式来。唉,最主要的是,元春被林黛玉进贾府的时候,老太太那段子哭功给弄怕了。记得当时电视里,就是这么心啊肉啊的。当时看电视的时候,元春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媳妇给老太爷请安!”这时,王夫人也不避讳了,呆在元春身边就是不走。唉,要不是元春能识读者王夫人脑子里的东西,探得她的脑电波,她估计会很感动,直接听凭王夫人摆布吧。可世界上没有如果,每次王夫人一弄点儿让人感到的东西,贾元春就会想到,这王夫人是打着让她进宫去给人家换荣华富贵,换贾家一把手地位的念头,甚至,是出去外面跟旁的夫人见面碰头炫耀的资本。
每每想到这些,那些许感动瞬间成了梦幻泡影。
还不如这微微冷脸的贾代善来得亲切呢!至少,贾代善不会这般算计家人,算计自己的子孙。
“闹什么?元儿哪里会有什么事?你不是在替东府管事儿吗?现在哭哭啼啼的在这儿呆着干嘛,东府都快乱成一盘散沙了。去办你的差事儿吧,莫要虎头蛇尾,自己接了的活儿,就自己去办好。”这个媳妇儿,没旁的,忒贪财好权了些。瞧瞧她都办了什么事儿?西府的人,跑东府管事来了。而且,据他的人传来消息,为的是贪东府的银子,还摆一摆当家夫人的威风。
唉,贾代善再一次有扶额长叹的冲动。想当初他就跟老婆子说,这王家闺女,看着不是那起子和善柔顺之人,心思狠毒做事不计后果。
而王家的闺女,又都不让读识字。有道是知方能达理。这不识字的,你让她懂多少大道理,是很困难的事。
而且,这王家闺女的眼睛,不清澈。看得出,是个有心思的人。作为亲戚,他在王夫人小时候就见过这小丫头的。可当时老婆子不知犯了什么混,就是喜欢着丫头。而自己人又在外面办差,没顾及得上。就由着王夫人和自家爹娘把政儿的婚给定了。
现在瞧瞧,果然不是个省心的人。
“可是元春她……她这个样子,媳妇那里放得下心走?”王夫人呐呐不成言,她很怕自家公公,每每见到,都觉得浑身发蹙,极其不自在。总觉得,自家公公似乎很不喜欢自己,对着自己,最是不耐烦。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过这公公,她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呀。可怎么……
“……”贾代善见王夫人这般说,也不好再赶人,毕竟,人家是母子情深,他这个当爷爷的爷不好拦着的。
“既如此,你姑且避一避吧。大夫回头就该来了。”贾代善说着,他是记得,元儿身子一直很好,自从那次元儿珠儿大病一场以后,他一直很关系孙子孙女的健康,所以,心里虽然担心,可总觉得,不会有太大问题。一股莫名的执念吧。
“这……”王夫人哪里想避开?可看着自家公公淡漠的神色,只好委委屈屈的往屏风后面呆。离开之前还叮嘱贾珠:“好好看着你妹子。”
说来,这也怪不得王夫人。现在是满人的天下,自然,风俗习惯是两个民族的融合。满人女子,对于这些个汉家习俗,寒假的种种规定,并没有汉人那么严厉。再有,王家,是武将之家,虽然女子未曾习武,可风气较之文墨之家,又要来得粗犷些。对于女儿家的管教,也就不是那么严厉了。
这不,王夫人出了知道女子七出,哪些事儿不能做,其他的,可是毫无顾忌呢!不然,原著里头,也不会有她办的那么多事儿。什么放例子钱等等。
不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坐床前仔仔细细的给诊脉,“赵大夫,我家孙女到底怎么样了?这人怎么会忽然就晕了过去?”贾代善虽然不觉得元春会有什么,可到底还是有几分焦虑,于是,担心的闻着。
“回贾老太爷的话,令孙女这是疲惫过度,精力耗损过多所致,好好休息休息就行了。不过,醒了以后,得养些日子才是。”
“……”是了,元儿赶了一路,回来就听到自家嫂子没了,又过来跟一群小姑娘应酬半天,确实太过疲惫。这般想着,心里总算放了心。可,看着元丫头,又想到旁边的珠儿了,“珠儿,你妹妹歇歇就好,你不必担心,东府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完,你也回去先歇歇吧,明儿在继续过来。”贾代善不放心自家孙子了。
“可是老太爷,珠儿想陪着妹妹。珠儿常年习武,身子好着呢,用不着歇息。”贾珠怎么也不放心自家妹子。话语之中,带着强烈的坚持。对于自家爷爷,贾珠倒是不怕的,毕竟,自家爷爷从来未曾对自己冷过脸,虽说人严肃了些,可他也不知道,就是没有害怕的感觉。不过……自家爹爹似乎很怕爷爷的样子。嗯,自家大伯仿佛更怕。唉,他明明觉得爷爷对人很好的呀,爷爷可从来都不曾打骂过他。反而是爹爹,非常喜欢打骂。
“珠儿乖,先回去歇歇,你总不想,妹妹好了,自己反而病了吧。听爷爷的话。”说来着贾代善从来都不曾哄过谁呢!今天这边哄人,还真有些局促,不过,老脸皮厚不止,还黑。所以,即使脸红,也是看不出来的。
贾珠想了想,确实是这般。总算点头,乖乖的走了。
而王夫人,在大夫走了以后,也从屏风后面出来。听大夫说没什么,只是累着了。又想到自己的差事还多着呢,钱也还有得捞,自己就不想这般呆着了。于是,跟贾代善告退,说是还有差事得办了,她一定不虎头蛇尾。潇洒走了。这架势,跟刚刚哭闹不休的惫赖人物,仿佛不是一个人一般。颇有让人瞠目结舌的架势。变脸之快,真是让人无语啊。
贾代善坐在刚刚大夫坐的位置,视线仿佛集中在元春的脸上。只挥挥手让王夫人离开,连看都不看王夫人一眼。
这时,一个小丫头在外前请安,让人通禀,说是听闻贾家妹妹病了,想过来探看探看。
贾代善听进来传话的烟头这么一说,还愣了一下,很显然,他是陷入自己的心思里头,还没回头神来。
等丫头又重复了一遍,贾代善总算定了定神,蹙着眉头道,“元儿病着呢,只怕过了病气给人,跟他们说等元儿好了,再亲自谢谢她们。”贾代善估摸着那些小丫头只知道元儿病了,只怕人昏睡不醒这事儿还是不清楚的,所以才会唐突来访,是以这般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丫头在贾代善跟前挺害怕的,总觉得这人身上有股子莫名的气势,让人见了害怕。
是以,听了贾代善这般说,巴不得的走了。
而贾代善,又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情,似乎太过……诡异了些。那凌普的到访,恐怕是别有深意。这般想着,他忽然很庆幸,好在元儿忽然病了。
可这般想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这心思太过要不得。该打,他是元儿的亲爷爷啊!
就在这时,常德忽然进来禀告:“老太爷,珍大爷说有急事找您。”
贾代善忽觉不好,这小子找他,准没好事儿。“知道是什么事儿吗?”贾代善有些不高兴,压低了声音问着。对于东府,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自家哥哥,他就没调/教好儿子,敬儿那小子就不说了,好好儿的人,中了进士然不去出仕做官为家人撑起一片天地,顾自跑去修道去了,瞧瞧,这是什么事儿?
而珍儿……,就更不用说了。
其实,最为重要的一点。他们一家子这样子,是时刻提醒着贾代善自己。他,也没有好的儿子。而孙子,还很小很小,根本担当不起一个家。要是他忽然去了,他西府,同样完了。这种锥心之痛,是痛入骨髓的。
他贾代善,对不起列祖列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