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半夜,皇上突然醒了,睁眼第一件事便是传见太子及所有皇子觐见。
淳皇后听到消息,迅速起身,在素素以为她会赶去皇上寝宫的时候,淳皇后却穿戴整齐的坐在了自己的正殿中,根本没打算过去。
“我们就在这里等消息吧。”她面色沉静,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素素却心焦难耐,皇上今晚必定会对众位皇子说些什么,这决定着皇后和太子的命运,她恨不得第一时间知道。
时而有太监过来禀报,说:“太子已带着众位爷到了正阳门,马上就到皇上寝宫了。”
一会儿又有人来禀报,说:“太后娘娘去看皇上,被皇上拒之门外,正在发怒。”
淳皇后一一听着,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让下头的人把每一个进度尽可能快的传回来。
可过了一会儿,去打探消息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半晌都没有进一步的消息。素素陪淳皇后坐在主殿,心一点点被提了起来。
突然之间,外面传来嘈杂声,远处黑暗的天空中隐射出火把的亮
“娘娘,好像出事了!”素素向外走了两步,回头对淳皇后说。
淳皇后紧紧握住凤座的椅柄,目光看向外面,神情坚定的说:“再等等!”
素素愣住了,淳皇后在等什么?她知道今晚会出事?
猛地,素素想起晚宴过后,淳皇后曾召见过京畿驻军大统领薛唯。
因皇上病危,薛唯这些日子带着御前侍卫日夜守护在皇上寝宫之中,接到皇后召见,他来的很快,素素听到淳皇后向薛唯打听皇上的病情,问起寝宫的布防等问题,更多的话,她因去给薛唯准备茶水而没有听到。
是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寻思之间·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忽然几十个兵勇带着武器闯了进来。
素素当即守住殿门,喝道:“大胆,皇后宫殿·你们敢闯?”
来人虽然无礼且莽撞,但看到素素阻拦,停下脚步,对殿内抱拳说道:“皇后娘娘,属下奉薛大统领之命,特来保护皇后娘娘!事出紧急,请娘娘恕属下无礼了。”
素素半信半疑·看向淳皇后,淳皇后走下凤座,看清了举着火把的那个兵勇,说:“是秦队长,行素,让他们进来。”
素素让开殿门,秦队长阔步走来,神情凝重的说:“皇后娘娘·羽皇子逆上作乱,现在宫中很危险,属下特奉薛统领之命·保护娘娘去安全地方,请娘娘移驾。”
随着他的话说出,殿中有一小阵的骚乱,宫女、太监突然听到这样的话,纷纷议论起来。但淳皇后沉目一扫,大家立即噤声。
淳皇后如此镇定,手下之人顿时觉得安心不少,连秦队长脸上的神色亦轻松不少,他真怕淳皇后听闻巨变会吓的失措,这样他保护和转移起来·会十分困难。
淳皇后不仅不慌张,也并不急着走,而是问秦队长:“养心殿里情况如何?”
秦队长如实禀报道:“属下带人过来时,羽皇子带着重兵冲破了正阳门,太子殿下和薛统领正带着三千御前侍卫防守。其他情况,属下不知……”
淳皇后来回走了两步·对早已迫不及待的素素说:“行素,你去养心殿支援太子,我这里有秦队长,无碍的。”
素素领命,却少不得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淳皇后简单说清楚状况,原来羽皇子和东煌皇后在得知宗室王爷全部进京的事情之后,决定等皇上召见众人时,将他们一举扣下,强行夺位。
淳皇后获知其计划后,紧急与薛统领商议,提前做了布置。
素素无心去想淳皇后是如何知道他们计划的,心中只一个念头:皇上和太子此刻命悬一线!
她再也等不了,迅速往养心殿赶去。
当素素赶到养心殿外时,养心殿被举着火把的御前侍卫团团围住,照亮了冬夜的暗沉天空。不远处,是羽皇子带着弓箭手和枪兵正在与御林军对峙。
素素隔得远,隐隐约约听到对面有人在喊话,有薛唯的名字,也有宗室王爷的名字,貌似在劝降。
见状,素素不禁冷笑一声,羽皇子真正好笑,谋逆大罪,且在他不明胜负的情况下,他竟然抱着侥幸心理在劝降。不论他谋反输赢,此刻投降之人是临阵脱逃的逆臣,会背千古骂名,谁会倒戈?只不过浪费时间罢了。
他强闯进宫,紧要的就是抓紧时间攻下养心殿,抓住皇上和太子,之后该怎么让宗室、朝臣及万民信服,可以慢慢计划,却不是在现在动嘴皮子让对方放弃抵抗。
他如此浪费时间,若宫外来了救援,他就是里外受敌,结果只一“败”字。趁着他还在劝降,素素摸出腰间的弹弓和火药弹,悄悄向敌阵营靠近。
而羽皇子此刻焦急万分,随着士兵的阵阵呐喊,他的心越来越没底。
他尽可能克制住自己的慌张,侧头问东煌慎暄:“慎暄,怎么办?太后娘娘还在养心殿里,若我们强攻,他们杀了太后娘娘,我就失去最后一张底牌,没有她的懿旨,宗室不会承认我的皇位,各方诸侯会各自为阵,我的皇位也坐不稳!”
东煌慎暄早就等不及,说:“他们绝不敢杀掉太后娘娘!殿下,此刻不容犹豫,快快攻进去,若京畿卫冲破宫门杀进来,我们将再无机会!”
羽皇子听完,依然犹豫不决,他白天跟母亲商议的是趁着皇上召见各王,将他们一网打尽,而后由太后颁布懿旨,将一切都栽赃到太子头上。
自古以来,行兵者讲究一个“名”,若师出无名,王师犹可败。所以皇子羽对太后的撑腰作用看的极重。
正在考虑要不要派高手潜伏进去解救太后,羽皇子的正胸前突然被硬物击中,转瞬就爆炸开来。羽皇子的坐骑受惊,加之爆炸的冲击,一下子把他甩下地!
东煌慎暄大惊,连忙跳下马喊道:“殿下!”
两侧护卫急忙拿着盾牌将落在地上的羽皇子护住,而远处的黑暗中,有个声音惋惜道:“实在太远,杀伤力有限······”
这一突然发生的状况使得两方军心大动!
东煌慎暄看着胸前甲片被炸开、一片血肉模糊的羽皇子,景象渐渐和多年前因火药弹而身亡的宇文行天重合,他猛的抬头朝远处看去,火光闪耀下,屋顶的光影看不真切,可他的唇,怎么也克制不住,微微抖动起来。
他将羽皇子交给身后亲卫抬下去,咬牙想到,今天不能就这样败了,还未一搏,且他很想看看究竟是谁用这种方法伤了羽皇子!
“我军听令!太子失德,毒害皇上,绑架太后,囚禁诸王,大家随我冲进去,诛杀太子者,赐侯爵!冲啊!”
鼓声、号角声和嘶喊声震天响起,兵勇如潮般冲出,东煌慎暄一马当先,瞬间就和御前侍卫冲杀到一起。
素素在旁心中隐隐作痛,甚至要感叹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这一天她早就预料到,只是来的这样快,心里依然难受。
她从屋檐飞跃而下,干净利落的拧断一个冲杀过来的士兵脖子,拿过他手中的枪后,便跃入战场。
她练枪多日,只为有一日在战场上能够驰骋杀敌,保家卫国,却不想,在上京城的皇宫中,她要为与华夏同胞倒戈相向!
心中的辛寒不知从何而说。
她如一阵飓风,所到之处人仰马翻,东煌慎暄很快注意到她,不顾眼前阻拦,奋力向她冲去。
当他看清楚那血雨腥风中持枪而舞的女子时,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睚眦欲裂时,他撕心裂肺的喊道:“小七!”
场中的女子闻声回眸,四目交接间,她没有任何惊诧和欢喜,有的只是冷静而残酷的注视。
千万思绪如潮涌般冲击着东煌慎暄,自小七“死”后这一年的种种,自小七来到东煌家得种种,在这一对视下,很多事情,仿佛都有了真相。可是他仍有太多不懂,他有很多问题要当面问清楚,他要得到她亲口的回答!
“小七!”口中大喊着,他终于冲杀到了她面前。
素素挥枪抨去,东煌慎暄瞪大眼睛抬枪拦截,只听她冷冷的说:“你不该走上这条不归路!”
东煌慎暄持枪缠绕,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把小七带走,然后清清楚楚的问个明白!
他咬着牙没讲话,强棍的影子却如高墙一般铺面袭来。
素素不禁咧嘴一笑,说:“如此认真,我也让你瞧瞧我的真本事!”
“呛”的一声巨响,两支枪杠在一起,下一刻,素素却以一种怪异的抖枪方式令得东煌慎暄虎口剧痛,他的手法滞住,下一招竟然无法使出。素素口中轻“呵”一声,一股大力震出,东煌慎暄连退两步,堪堪停下。可当他刚刚站稳,素素迎面一枪已致,只不过她不是“刺”,而是“敲”,长枪敲到东煌慎暄右肩,他整个人已倾斜着跪了下去。
巨大的屈辱感从东煌慎暄心底冒出,以往他以小七的功夫为荣,可这一刻,当他输给她时,他心底的苦味如喧天的波涛一样,怎样也盖不住。
东煌慎暄大吼一声,正要起身反制,另一只肩膀却被鹰爪一样的手坚实的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