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玉台山的深林中,兵哨密布,京畿营派了三千兵力将台山外围守住,内部另有皇家亲卫营巡视放哨,飞禽走兽也不能进入。
周瑛祺带着五名要员前来检验火炮的研制情况,幽人堂的监作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虽提前得了通知,但真的见到了圣上和军机大臣及兵部、工部侍郎,禁不住紧张的不能自已。
童监作、富监作和素素在后堂准备,童监作探头探脑的向外张望,低声对素素说:“素姑娘,今天皇上亲自来了,各位大人都在场,万一···…万一失败了可如何是好?”
素素镇定的说:“我们辛苦两个月,试验成功数次,怎么会失败?”
童监作不停的擦着脑门上的汗,紧张的说:“卑职是说万一……万一……失败了会不会杀头啊?”
素素闻言,“噗”的笑了出来,富监作在旁板着脸说:“童老头,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素素说:“二位大人放心,皇上不是暴君,即使不幸失败,他还指望着我们改进火炮,怎么会杀了我们?”
童监作这才放下心,说:“姑娘别笑我怯场,实在是我没见过大场面,咱们何时见过皇上和这么多大人……”
他们以前在军器坊,直接跟军队里的后勤官员打交道,偶尔工部侍郎巡视,也轮不到他们出面。幽人堂负责秘密研发,偶有成果会由人呈送到工部侍郎面前,再报告给皇上,从未有过皇上亲临幽人堂的事,更不提带着一众大员。
富监作沉稳一些,虽然没说,但也看得出有些紧张,素素再看看在旁噤声不敢言语的兵工们,这才发现大家都被场面吓到了。
因素素一直跟皇上打交道,加之她骨子里并不是封建王朝的人从未觉得跟皇上见面是件多了不起的事,但对别人来说,可不是这样。不要说面圣,就是今天伴驾而来的朝廷大员,多少人一辈子也是不可能见到的。他们都是咳嗽一声,朝廷都会有动静的人物,幽人堂的众人会紧张也难怪。
里面的人紧张不已,外堂等候的人却困惑不已,特别是工部侍郎,幽人堂归他管他却毫不知情,心中难免有些意见。
“皇上,微臣斗胆问一下,皇上今日带我们来幽人堂做什么?微臣并未接到幽人堂的报告,并没有什么重大成果啊。*.
周瑛祺“哈哈”一笑,说:“耿爱卿,我们今日要看的东西,原本是朕身边的一位客卿想出来的利器,朕觉得有些意思,便让幽人堂的人帮着做一做没想过会有什么实用,所以没走工部的路子报备,但听说现在有了成果还能放到军队中去用,所以特地招众爱卿来看看,一起评判评判,耿爱卿别怪朕多手就好。”
耿侍郎连声说道:“微臣不敢,皇上心系社稷,乃万民之福,微臣怎么会有意见。”
皇上的客卿,那不是他能管的人何况皇上想造个什么玩意指使几个人又是多大的事?他只是想确认不是工部下面的人瞒着他在皇上面前邀功即可。若真是下面的人瞒着他,不要说这功绩就是他御下的能力都会被怀疑,所以之前才会紧张和不满。
等待之际众人已经看到有人将东西搬到外面的场子上去了。
薛统领眼尖,一眼就看到一堆男人中有个指手画脚的女人,随问幽人堂负责接待的官员:“怎么幽人堂会有女人混进来?”
那官员看了眼皇上的脸色,见皇上唇角挂着笑,壮着胆子对薛唯说:“回大人,素姑娘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监工的。”
薛唯疑惑的看向周瑛祺,说:“皇上,您怎么派了个女子来做这事?”言语中十分不满。
栖霞桐适时的在旁打圆场,说:“原来是行素姑娘,怪不得许久不见她,原来她在这里忙。”
听了这话,薛唯、耿侍郎和兵部的罗侍郎都是一脸雾水,唯独钟阁老如老僧入定般静静的等着。
素素在外面布置好,小跑过来,说:“请皇上和各位大人移步到外面看台上,演示马上就要开始了。”
周瑛祺精神抖擞的站起来,说:“众爱卿,我们走吧。”
众人鱼贯而出,路过素素身边,皆用异样眼神打量着。近看才发现这不仅是个女子,还是个极年轻貌美的女子,薛唯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一直觉得皇上是个仁君,不想竟然也有色令智昏的一天!
素素感觉到有人瞪她,不解的抬头,迎上薛唯愤怒的目光。
她淡然的笑了笑,待皇上在看台上入座之后,走到演示的火炮前解说道:“皇上、各位大人,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个由青铜打造的兵器叫做火炮,它可发射火药炮弹,拥有强大的摧毁能力,能够远距离压制和摧毁敌兵及军事设备它由炮身和炮架组成,由于现场演示原因,它现在呈现的是炮车形态,若有需要,可以拆解安装在战船上。”
她浅浅的点出这一句话,在场的众位都明白了,薛唯和兵部罗侍郎更是快速的睃了皇上一眼,知道他这是在给渭水的战船做谋划。
素素又说:“多说无益,我想还是让皇上和大人们先看看火炮的威力,之后若想知道火炮的结构和发射原理,我再讲也不迟。”
周瑛祺点头说:“好,朕都快等不及了。”
素素招来兵工,将火炮推到五十米开外,然后调转方向,对着远处山坡。
“皇上请看,山坡上是我们临时筑的一堵墙,高九尺、长九尺、厚五尺,用来检验火炮的强度,旁边十尺开外那些小黑点是扎的稻草人,用来检验火炮的范围。”
周瑛祺眯着眼睛在看,认真的点了点头。
工部耿侍郎难以置信的说:“你这是要炸毁那堵墙?那么远!”
若有神箭手在场,耿侍郎相信有人能够把箭射到稻草人身上,但说要隔着这么远摧毁那堵墙,他不信。
不信的不止他一人,但钟阁老和栖霞桐之前就认识素素,所以没有出言质疑,只是更为认真的看待这件事。
素素不多解释,说:“大人耐心看了便知。”
她拍了拍手掌,对远处的兵工做手势,喊道:“预备!”
兵工将炮弹填充进火炮中。
素素大声喊道:“开火!”
两秒钟后,巨大的声响如数百个天雷一起放出,吓的耿侍郎猫下了身子,抬头只见漫天的灰尘,他胡言乱语喊道:“皇上小心,保护皇上啊!”
他伸手去抓,反倒被周瑛祺扣下手腕,说:“耿爱卿,朕没事。”
素素笔直的站在周瑛祺身旁,目光看向远处的山坡,一脸镇定。
待尘雾渐渐落定,众人看到,远处的山坡上,九尺高墙已只剩下残垣,而旁边的稻草人更是毁了一地。
她招手喊来兵工,说:“去,将编了号的稻草人收回。”
兵工闻言而去,很快取回稻草人,素素检查一番,素素转身解释道:“火炮的摧毁能力,皇上和大人们相信已经看到了。火炮不仅能够攻城掠地,因它爆炸而飞出的弹片和杂物快速飞出,可以重伤周围百步的人和物。”她拿着手上的稻草人,说:“这个稻草人是放在离墙一百步远的地方,身上已被炸飞的石子洞穿了。
在场的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冷兵器时代的人第一次见到炮火,震惊程度不言而喻。这种兵器对军队的作用,皇上明白,一辈子在军队里摸爬滚打的薛唯和罗侍郎更是明白!
周瑛祺早知道素素说到能够做到,但是见到威力如此强悍的东西,他依然激动,他站起来扣住素素的肩膀说:“此物当真能够安装在战船上?”
素素点头,说:“是,等火炮安装在战船上,我们的射程就会比叛军更远,威力更强,不等战船靠近,已可将敌人摧毁。”
皇上的话让大家缓过神,纷纷感叹着火炮的神武。
薛唯抱拳上前,问道:“皇上,不知此物是哪位客卿所研制,薛某对这位先生无比佩服,我朝更是需要这样的人才,请皇上请出那位先生,让薛某认识认识。”
周瑛祺犹豫的说:“这个……”
薛唯皱眉,说:“皇上,此等人才,难道皇上还有什么隐忧不能启用吗?”
周瑛祺喟叹一声,说:“不瞒在场的诸位,火炮正是行素本人所研制,只因她是个年轻女子,朕想用而不能用,这个问题困扰朕多日了。不过,薛统领的一席话让朕幡然醒悟,是啊,此等人才,我还顾虑什么呢?她是女子又如何,她能做出所向披靡的利器,她能以一敌万,这已足够!”
听了这番话的震惊程度不亚于看了火炮的演示,薛唯等人看向素素的眼神已没了轻视和厌恶,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重视。
周瑛祺趁热打铁,拍了一下座椅,说:“既然火炮已研制成功,那么即日起,罗侍郎、耿侍郎,由你们二人全权负责,朕要在一个月内输送一百门火炮到廉将军手中,素素,从今天起,朕任命你为幽人堂火器署令,全权负责火炮的制作、改进。”
一时间,在火炮强大威力的环绕下,没有人说出反对的话,虽有人对任用女子为官的行为不满,但是火炮是素素做的,效果刚刚看到了,薛唯的那番话又是自己说的,此刻怎么自己再推翻。
素素见状,赶紧跪下领命,这件事便这样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