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凯旋而归,在南京搞了一个盛大的仪式,高调庆祝收复台湾。
迈着正步的陆军仪仗队和海军仪仗队,在夹道欢迎之下进城,经正阳门,洪武门,再到奉天门,一路旌旗招展,迈开正步的仪仗队在万众瞩目之下,虽然稍有一些不够整齐,但是一路行来,尽显得胜之师的威武雄壮。最前方是挥舞大明大旗的旗手,随后是手执旌旗的彩旗帜队,彩旗方队之后是军乐队,军乐队正在演奏“向前,向前,向前,大明的队伍向前进······”笛子、洞萧、琵琶、唢呐和着锣鼓声,同样将进行曲演奏得格外雄壮。军乐队后面是陆军方队,陆军方队后面是海军方队。在海军方队后面,则有好事者敲锣打鼓,一路跟着军乐队的节奏,也颇有一番韵味。
大明自从萨尔浒大败之后,只有连年被人家蚕食土地的份儿,收复辽东唱了几十年,不但没有收复半寸土地,连京城北京都丢了。最后只能跑到南京,剩下半壁江山。如今总算有一场对外战争取得了完胜,虽然对手人丁稀少,但武力值还是有点牛叉的。三天!不过三天!大明就彻底打败了在台湾苦心经营二十年的荷兰人,对于习惯了丧师辱国的大众来说,这一场胜利有如久旱甘霖,让民众们久已麻木的心又一次泛起了梦想。寓居异乡的北方人更激动不已,既然可以打败往日不可战胜的红毛鬼,那还有谁能阻挡王师北定中原!所以这次的庆祝在民间引起了强烈的共鸣,一时间人们开始重新评价屡战屡败的崇祯。
崇祯屡败屡战,总算打出了一场对异族的胜利,大明的百姓希望,这只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第二天的《明报》登出了套红标题的文章“富饶的台湾回到了祖国的怀抱”,文章高度评价了此次收复台湾的历史功绩。文章指出,在英明神武的崇祯皇帝正确指挥下,取得了对日海战胜利,取得了攻台的大胜,终于一举收复了台湾宝岛。
台湾虽然只有福建的三分之一,但是可开垦的耕地达到福建一省的60%以上,其气候条件良好,土地肥沃,雨水充沛,四季如春,是一个天然大粮仓。台湾的气候不仅适合种水稻,还适合种植甘蔗。未来的规划,是将台湾建成鱼米之乡,建成一个重要的粮仓,建成蔗糖的生产基地。
清风明月楼如今更是热闹,自从扩张了面积,而且采用时尚的钢筋混凝土结构,装上了时尚的玻璃和落地式窗帘之后,清风明月楼的人流更是增加了两倍有余。
赵闻喜今日约了几个辽东的老乡,一起来到清风明月楼。
“三位客官,欢迎光临!请问有订位吗?”,小二热情的招呼,态度好得让顾客如沐清风明月。
“我们预订了一张大台,喜闻绸布店订的台。我们还有人来,一起有七八个人。”,赵闻喜打了一个响指,口吻不无小小的得意。
“是22号台,三位请!”。
谭三正在说书,这回说的是新书《天子亲征取台湾》,这新书的确是新鲜出炉,听书者趋之若鹜。所以若是不订座,那对不起,座位已经被预订一空,您只有下回再来了。
赵闻喜的老乡一会就聚齐了,开始一边聊天,一边听书。
谭三正说到铁鸟一节:
“话说那铁鸟浑身都是铁铸,不知怎么这铁鸟竟然可以飞上天去,而且那铁鸟飞得不是一般的快,简直是快逾闪电。话说铁鸟之上还坐着三个鸟人,这三个鸟人当然不是什么好鸟,据称是秃鹰转世,其中一个一张口就吸上一腔海水,再经他口喷出的就是一场妖雨,这妖雨夺命追魂,可叹我大明许多勇士,就是死在这离奇的妖雨之下······”。
李三槐听谭三在那儿胡吹,立时撇撇嘴,说道:
“这谭三分明是在忽悠咱们,我有一个兄弟这次参加了远征台湾,据他所言,这铁鸟没什么可怕的,这个铁鸟的命门在脐下七寸,拿一个长一点的竹竿一捅它的命门,他就往下掉。一开始竹竿不够长,一个好汉爬上桅杆,这才捅了下来。”
李三槐的话引起一阵爆笑。张有财一听这位三槐兄天真得可以,刚喝进口中的一口茶差一点喷出来,呛了一口之后,接口道:
“李兄,在下听说的版本与你说的不同。在下那个兄弟是亲眼目睹铁鸟掉到海里的。据他所言,这铁鸟本来是在几千丈高的天上飞,别说竹竿捅不到,就是飞鸟铳也挨不了它的边。不过这个铁鸟特别笨,很傻很天真,以为大明的水师奈何它不得,想近一点看看大明的皇上长什么模样,结果等这傻鸟靠近,三千杆飞鸟铳齐发,把铁鸟打成了死鸟,掉到海里连渣都捞不起来。”
徐经堂明知张有财这厮取笑李三槐,连忙转移话题,说:
“要我说,这铁鸟远远不如铁鱼厉害,传说那铁鱼百毒不侵,打不烂,炸不沉,堂堂大明水师竟然拿它束手无策。最后还是皇上定计,摆了一个缚龙的渔网阵,据说是受了韩信十面埋伏的启发,这才捉住这条铁鱼。若不是捉住铁鱼,这铁鱼的妖法更加厉害,这妖鱼口中喷火,烧了我大明好几艘大船,你说厉害不厉害!”
赵闻喜见话题越扯越远,于是说道:
“大明这次攻台,确是一段佳话,加上铁鱼铁鸟这段插曲,让谭三的说书着实火了一把。咱们听了也总算提上了一点心气。不过,今天在下约诸位来,是想好生商量一件事。不知道诸位看过《明报》没有,这两天关于台湾土地的预售广告,诸位不知认真看了没有?”
旷顺叹口气,说道:
“这广告,在下看了无数遍,不瞒诸位,在下看了之后,很是心动,可是也有一些担心,所以犹豫不决,故此今天来,正想听听诸位的看法。”
旷顺在辽东的时候家有良田千顷,做地主的滋味挺美的。可是鞑子占了辽东,自己一家一路南逃,先是逃到山海关,后来又到天津,不几年李自成又来了,只好跑到南京。南京这里的南逃客都是揣着银子准备在江南买地的,眼看田地的价格在上涨,而且还有价无市。这样一来,旷顺的地主梦显得格外难圆。于是旷顺迷上了秦淮河。可是举国的文人雅士,举国的才子和财主,都去秦淮河,旷顺这点身家花魁们当然瞧不上。才子们“嫖妓不忘忧国,忧国不忘宿娼”,人家可以唱着高调醉花眠柳,旷顺才情平平,也不是对手。所以在秦淮河上,旷顺虽然看似潇洒,其实也不怎么得窑姐们的青睐。如今看到报纸将台湾吹得象花一样,土地随便买,心里便有点蠢蠢欲动。
古大开是辽东逃到南京的小贩,人机灵,跑的快,这才没有在辽东被鞑子抓住杀掉。到南京之后也试了试不同的行当,积攒了几个银子,也想置办一点家业。这时接过话头,说道:
“在下听说台湾盛产鹿皮,也想到台湾试试运气,一方面买点田种点甘蔗,顺便做点鹿皮生意。”
封永福不识得几个大字,靠卖红薯粉也赚了点银子,一听可以种甘蔗,马上说:
“既然能种甘蔗,那更加能种番薯,古老板这么一说,连我也想跟着你们去台湾了。却不知道怎么才能买到地。”
旷顺见这位老乡老实,连忙跟他介绍:
“广告上说,台湾的地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开垦作为水田的土地,卖的是毛地,价格是一两二钱银子一亩,等你到台湾,将你的土地开垦成为水田的时候,还可以退还四钱银子。水田毛地的价格实际是八钱银子。另一种是可以开垦为旱田的土地,也是毛地,价格是八钱银子一亩,等你开垦成旱地时,可以退二钱银子。旱田毛地的价格实际是六钱银子。老封你买旱地就行了,据说那里的旱地也很肥沃,种番薯应该收成不错。”
封永福听了,有点糊涂,于是问道:
“旱田毛地六钱银子真是便宜,不过为什么又是八钱银子才卖,然后又退钱,这是为啥!”
赵闻喜笑了笑,解释道:
“这是朝廷为了防止有钱人买了土地又不开垦,荒在那里。这水田的四钱银子和旱田的二钱银子,实际上就是开垦费,朝廷采取先收再退的办法,促使你去开垦土地。你要是开垦好土地,如果不满意,还可以退钱。你说这土地不好,我不要了,这田还可以退掉,开垦费还是给你,你买地的钱也原封不动退给你。当然这是一年内有效,过了一年,便不能退了。”
“还有这等好事!那我得去买点土地。”,封永福一看包赚不赔,打定主意准备买地。
赵闻喜随即补充道:
“此外还有一条,如果买了田地两年不开垦,要予以没收归官的。”
旷顺一拍桌子,说道:
“就是这一招狠啊!本来在下想一次性买他两千亩水田,放那里摆着,等着田地升值。等过几年,那边繁华了之后,在下再过去找人开垦。可是看了这一条,在下不得不慎重一回。你想,在下享福享惯了,要亲自跑台湾去,带一帮人开垦,想起台湾那里可能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在下就有点打退堂鼓。”
这时候,一直没有开腔的贾胖子开腔了:
“旷兄,多虑了!在下有一个内幕消息,对于旷兄绝对是利好。在下听说光时亨正在招股成立台湾糖业股份有限公司,这个可能旷兄也知道,但是在下掌握的另外一条消息绝对是知道的人很少,而恰恰这一条消息对旷兄有利,旷兄要不要听听?”
“你少卖关子,快快道来。”
“这个糖业公司,光时亨自己是发起人,他拉了阮大铖也做了发起人,一开始取名叫做光大糖业公司,后来王总监知道后,不知道怎么的对这个名称不满意,让改名。然后王总监又帮他们拉了一个重要的发起人,你猜是谁?”
“我说贾胖子,你小子真能消遣人啊,尽卖关子,吊人家胃口。快说,别废话。”。旷顺不乐意了。
贾胖子好整以暇,呵呵笑道:
“旷兄莫急,听在下说,那人原来却是:左良玉!”,说到“左良玉”三字,特别加重了语气。贾胖子继续说道:
“左良玉有钱吗?当然有钱!可是这一次左良玉不出钱,只出人。为什么只出人,不出钱呢?这就要落到开垦费的头上了。你想啊,要制糖,就要种甘蔗,种甘蔗,就要大把的田地,象台湾这里的气候,最是适合种植甘蔗,所以新成立的糖业公司准备一次性买入二十万亩水田的毛田。20万亩就是24万两银子,要是开垦好之后,可以退回8万两银子。可是光时亨和阮大铖一时哪里能够拉到可以开垦20万亩土地的人手啊!左良玉这里却有的是人,这次整军,左良玉那里裁下来8万人,这8万人打仗不行,开垦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8万人中,其中2万人派去台湾军垦,剩下6万人,在湖北消化掉2万人之后,还有4万人没有去处。现在,左良玉准备将这4万人全部派去台湾,为糖业公司开垦20万亩田地,开垦完之后,就地租种这二十万亩水田种植甘蔗,由糖业公司包收所有甘蔗。据说这4万人每个人都有一点糖业公司的内部股,传闻左良玉对此很满意,他的这4万老部下也很踊跃。”
旷顺听贾胖子说了半天,跟自己半点瓜葛也没有,拉长了脸,说道:
“我说贾胖子,你说什么对我有利,怎么尽扯一些不相干的!”
贾胖子摇摇头,叹道:
“旷兄啊!在下还没有说完呢!糖业公司的甘蔗田,还远远不够,这四万人,据说种甘蔗的法门不一样,四万人可以种植五十万亩甘蔗。二十万亩不够,他们的目标,正好瞄准了象旷兄这样的主,你买田,他们帮你开垦,开垦费他们拿,然后再租种你的田地,糖业公司跟你签租种合同,你人都不用去,只要派人把地契拿回来就行了。这下你不用发愁了吧!”
“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旷顺终于咧开嘴,笑了起来。
赵闻喜一听,顿时也来了精神,说道:
“如此说来,在下也去买他三百亩水田。大不了不满意再退掉。”
贾胖子一拍赵老板的肩膀,说:
“赵老板,你买300亩水田,还想着退,退什么退!兄弟可以断言,一年之后,这个价再也买不到了!你那300亩交给兄弟租种就行了,也是种甘蔗,糖业公司出什么价,兄弟也出什么价。行不?”
“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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