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献忠能够拉拢施琅,又重金摆平西班牙人,好吧,西班牙人也许不完全是金钱摆平的,也许西班牙人本身就想坐山观虎斗。不过,在两个穿越者看来,就凭张献忠的这般表现,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崇祯和王承恩聊着聊着,就假设了一把,假设张献忠穿越到后世,究竟会有多大造化。
对于这个假设,王承恩的结论是,张献忠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红顶商人,手面这么大,手下人也牛,一定可以上福布斯排行榜。
崇祯则认为,张献忠这人其实在官场上也很有前途。你想啊,跑官要官谁能比得过他啊!肯砸钱是一桩,脸皮厚是第二桩。魄力够大,执行力够强,带队伍够牛,吹得响,还镇得住,当个省级领导恐怕也不在话下。不过这家伙常常会干一些不靠谱的事,还老子天下第一,估计进常委有点够呛。
这完全是无厘头的假设,但是假设之后的推演让人大松了一口气。两人哈哈一笑,既然张献忠只有当地方领导的才能,当吕宋王倒也是得其所哉也。
当然,张献忠要想当真正的吕宋王,还任重道远呢。首先,马尼拉那边,张定国带去的精锐队伍就打残了,一万五千人的队伍,这会儿只剩下四千多人了,已经退到了第二道防线死守,眼看就要撑不住的样子。而杨恒的人马,也损失了两千,只剩下四千了,前线全面告急。好在在林加延的八千水土不服者恢复了一部分,拼凑起两千兵马增援张定国,这才稳住战局。
中村佑一的头也很大,马尼拉这边合起来也不到六千人的队伍,要一口将张献忠这些匪徒吃掉还真是啃不动。中村佑一只好一边电请桥本太一郎请日本本土继续增兵吕宋,一边加紧做西班牙人的工作,甚至伸出了共守圣地亚哥城堡的橄榄枝。
巴尔维特对于如今的战局也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按说进入马尼拉是很有诱惑力的,不过日本人和张献忠正打得你死我活,西班牙总不能把仅有的三千人也丢进马尼拉这个绞肉机里去吧。再说万一日本人在背后下黑手呢,也不能不防着点吧。虽然颇多顾忌,巴尔维特对于大局还是相当有数的,现在的吕宋战局,日本人和西班牙人,基本上是打了个难分胜负,虽然日本人兵力不如张献忠人多势众,但是日军的战力摆在那里,所以日军还稍稍压着张献忠一头。要照这么个势头打下去,西班牙坐收渔人之利的大计就不会落空。
所以,对于巴尔维特来说,完全是以一个裁判的眼光来看待目前日军和张献忠的大战的,当然这个裁判唯一愿意看到的结果是双方踢成平局:0:0,2:2,3:3---双方就这样不死不休一直踢下去,敢情巴尔维特也具备黑哨情结啊。当日本人告诉巴尔维特张献忠的援军马上就要上岛的时候,巴尔维特出离愤怒了,对于张献忠这种犯规行为,巴尔维特是绝不能容许的,这种破坏战争平衡的局面的行为一旦出现,绝对是悍然挑战黑哨的权威。不,要是张献忠的援军上岛,就再也轮不到西班牙人来当这个超然的裁判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巴尔维特当即表示,西班牙人不会容忍任何人对吕宋岛的侵略,如果明帝国的盗匪企图偷渡,西班牙人将予以坚决截击。在这一点上,中村佑一和巴尔维特当即达成了一致,那就是,日本舰队和西班牙舰队联手,对敢于偷渡的明国匪徒实行反偷渡打击,以消灭一切胆敢偷渡的偷渡者。
西班牙人当即派出了八艘舰船,装上了日军提供的火炮,和日军二十八艘战船一起,开赴巴不延海峡,准备给予偷渡者雷霆一击。
当施琅了解到连西班牙舰队和日本人联手准备阻击渡海的时候,吕宋岛的战局已经不容施琅再有任何拖延了。
在昔日海盗同僚陈江魁的友情赞助下,施琅总算又多搜罗了三十二条小船,当然这些船也不是无偿的,对于施琅来说,能够租借到多余的船只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与此同时,在备战的五天里,根据施琅的建议,陈江魁给两艘潜艇制作了一种伪装船,这种伪装船中间是空的,罩在潜艇的凸台上,潜艇的凸台伸出水面,打开通气口通气,保证潜艇内空气富足。至于潜艇,则潜于水面下,上面被伪装船盖住,这样就避免了潜艇的暴露。因为潜艇中储存的压缩空气有限,隔一段时间要浮出水面换气,不可能以完全潜水的方式抵达战场,浮出水面换气就会暴露。当然更不能采用水面航行的模式,那只能暴露得更快。
施琅的计划是这样的,避开吕宋岛日军占领的最短路径登陆场,选择在西面二十公里处登陆,那里杨恒已经占据阵地,开辟了新的登陆场,准备迎接渡海的人马。
第一步,从南屿乡岛到富加岛,采取逐岛接力的方式,由施琅手下的部分水师战船和陈江魁的水师战船护航,近五百艘船只,将张可望的三万人马顺利地运送到了富加岛,一路平安。
毋庸置疑,关键的渡海作战,就是富加岛到吕宋岛这一段海峡,怎么样突破日本人和西班牙联合舰队的阻击,对于施琅来说,是一个重大的考验。陈江魁的水师是不可能参战的,施琅只能靠自己直属的106条船只和租借来的232条船只,把张可望的人马渡过海去。
为此,施琅集中了五十艘福船和二十条小船负责运送士兵渡海,一趟可运一万二千人的样子。在运兵渡海之前,先得设立一条安全的护航通道。具体的安排是,在运兵的航道两边,一字排开两百艘护航船只,五十公里的航程,富加岛有岛上火箭炮作为支持火力,而吕宋本岛那边有卫登手下的火箭炮,富加岛和吕宋岛上的岸上火力差不多可以控制靠岛的各五公里区域,主要是中间的四十公里的区域,两公里区域内,左边有五条船,右边也有五条船,两列船相距两公里左右,运兵船就在这一条安全的航道中航行,不管两边炮声震天,运兵船只管往前运兵,挡住敌船的攻击那完全是护航船只的事情。除此之外,施琅还安排了68艘船只作为机动,随时可以相机驰援。
按道理,268艘船只对付日西联合连队的36艘船,七艘船对付敌方一艘船,应该大可应付了吧。
不过,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凌晨,太阳还不曾升起,海天之际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时候,十艘鹰船就率先朝对岸飞速驶去,在风帆和人力的混合驱动下,转眼就冲上了很远一段距离。
施琅在山上用望远镜目送着十艘先锋船远去,心道,这场渡海突击终于开始了。
可是,不久之后,海面上就传来轰隆轰隆的爆炸之声,在望远镜中,远远地看到,两艘鹰船被炸沉,另外三艘鹰船则被炸翻了。
施琅不能确定先锋船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攻击,等到鹰船回报,才知海面上布上了水雷。
日本人真是太恶毒了!当然这也是日本人的一种海战之法,施琅也是早有准备。施琅立即就派出连环船先行扫雷,一口气派出了三十艘连环船,配上渔网竹竿,前去扫雷。
不一会,就听到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大明水师当日扫雷之后,总结了经验教训,如今的连环船上伸出两支长长的竹竿,竹竿上绑着渔网的一头,另一头绑在另一艘连环船伸出的竹竿上,渔网碰触地雷,就可以引爆地雷,就算用渔网捞上地雷,那也起到了排雷的作用。渔网和竹竿炸掉之后,再换一套渔网和竹竿就是。就这样,连环船一路扫雷,一路推进,除了两艘连环船,一路推进,扫雷扫到半程,除了两艘连环船被炸沉,七艘连环船被炸掉前半船之外,其他的连环船并无大碍。
在收到扫雷顺利的好消息后,施琅立即号令护航船队出发。于是,左右两边的船队当中有条不紊地驶出一艘艘船只,一艘接着一艘,慢慢地,延伸开去,随即就在海面上延伸出左右两列船队,随着船只一艘艘继续往前驶去,左右两列船队越来越往远方延伸开去。
就在施琅觉得一切都在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时,左面的一艘三桅炮船忽然遇上了爆炸,猛烈的爆炸直接把这艘巨大的三桅炮船掀翻,然后,这一艘三桅炮船就沉没了,海面上只剩下破碎的木板和一片尸体。前后小船上的人目睹三桅炮船的被炸和沉没,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最后只能归结为水雷没有排净。
在施琅的眼中,这场渡海作战付出代价是难免的,当然,才开张就损失了一艘三桅炮船显然有点不详。这个水雷也许只是漏网之鱼吧,不过威力也太大了一些就是。
可是不一会,右边护航船队中一艘大号福船也遇上了同样的情形,一声爆炸,这一艘大号福船也被炸沉了。
“锚雷,该死的!”
施琅总算在台海海战之后受过培训,对于锚雷知道一点概念,崇祯也就是简单介绍了一下锚雷,这种锚雷自然是专门对付吃水深的大船,用下锚的方式将水雷安放在固定深度,对于小船来说自然是不会出发水雷,但是吃水深的大船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只怪排雷的连环船为了降低阻力,用来扫雷的渔网吃水很浅,很难扫到布在较深水的锚雷,即算偶尔扫掉了锚雷,也只是把这锚雷误当普通的漂雷罢了。
面对锚雷,施琅不得已,一方面命令大船后撤,小船继续往前,另一方面不得不采用大渔网进行深度扫雷。
可日军布下的锚雷都是大装药的水雷,第二轮扫雷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13艘鹰船和9艘连环船被锚雷威力巨大的爆炸波及,被炸翻炸沉,甚至有的船被炸成了碎片。
施琅一看,还没有与日西联合舰队开战,就死了四百多人,两艘大船和近三十艘小船被炸沉。
光是扫雷这一折腾,就是差不多两个时辰,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阳光照在海面上,闪起一片金光。在施琅的指挥下,两列护航船队遥遥相对,在巴布延海峡拉起了两条防线,而中间的航道在两条防线的护卫下,显得波澜不惊,到此为止,只要两边的防线能够顶得住日西联合舰队的进攻,就可以保证成功渡海。
随着施琅一声令下,运兵船开始出发,一艘接一艘,直渡海峡。
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隆隆的轰鸣声,日军的铁鸟出动了,那铁鸟盘旋在3000米以上的高空中,火箭炮根本挨不到边。铁鸟在空中好整以暇地投掷炸弹。当然,这么高的高度,投掷炸弹毫无准头,除了一艘倒霉的小船被铁鸟投下的炸弹炸翻外,其他的炸弹无一例外地扔在水里,只炸起了一个浪花。
但是接下来,除了继续投掷炸弹,铁鸟上投下来的就是一个个怪怪的物事,一个小伞一样的物事挂着一个木盒子一样的东西,一个个飘到了海面上,掉入海水之中却没有爆炸。
船上的人不疑有他,还是冒着铁鸟的投弹继续开船,没人鸟这个投不准弹的铁鸟。
悲剧随即发生了,两艘运兵船触碰上了那飘下来的怪物,轰隆轰隆,两声巨响,两艘大福船被炸开来,木片与尸骨齐飞,一瞬间两艘福船就沉进了大海,海面上飘荡起大片大片的尸体,飘荡起大片的鲜血,侥幸活下来的人则在海面上拼命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