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阳光灿烂却不刺眼,和风吹进半敞的玻璃门,送来莺莺鸟语和阵阵花香,但屋内的两人都无暇他顾,忙着进行一种与生殖有关的行为。
“吉西安大人,不…不可以……”
“为什么?”
俊雅青年一边熟练地将女子烦琐的腰带解开,一边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动感官,女子顿时意乱情迷,连话也说不清楚:“我是来…是来签……”一言未毕,红唇就被堵住。
“这种时候,不要说那些煞风景的话。”
吉西安抽走她手中的文件,用浮空术送到桌上,同时用另一只手抚摸情人的娇躯,技巧之高让人叹为观止。
女子再也无法反抗,羞涩地闭上眼。青年则一边将腰带抛到床下,一边离开她的唇瓣,往下探去……
眼看就要迈入限制级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亲密:
“到此为止!”
卡萨兰城主诺因;史列兰;德修普一脚踹开大门,气势汹汹地冲进室内,发号施令:“我有事吩咐你,立刻叫这女人滚蛋!”
“殿下。”宫廷术士长笑得很和蔼,眼睛却射出凶光,额角更有青筋跳动,“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男人在办这种事时,是;不;可;以;打;扰;的?”
“没有!”诺因非常理直气壮。
“见鬼的没有!我跟你说过无数遍了!该死的臭小子!”吉西安大吼,随即注意到女子惊讶的目光,连忙收起怒色,变脸之快连诺因也望尘莫及,“宝贝,你先回去,改天我再联络你。”他温柔地扶起情人,在她颊上一吻。
“嗯。”女子回以迷醉的神情,但瞟见一旁的黑发青年,打了个哆嗦,匆匆穿好衣服走人。
“她不是财务部的官员吗?你什么时候开始吃窝边草了?”认出她的服饰,诺因有点诧异。
“就从上个月起。”吉西安理了理凌乱的衣襟,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拜这个主子所赐,他已经被弄得性失调了。
“为什么?你以前从来不碰身边的女人的。”
“因为我的其他女人全病倒了。”
“被你感染啦?”
“你才被感染了!”吉西安丢出一只枕头,“她们得的又不是性病,是感冒!真是的,怎么会那么巧,一起病倒。最邪门的是连我新勾搭上的也喷嚏连连,把什么情趣都吹飞了。”
诺因若有所悟:“一定是你的狂热拥护者干的,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吉西安抱着枕头呻吟:“我也想过,可是有哪个种族能让人生病的?下毒也算了。”
看见他这么凄惨的模样,诺因还是没有半点同情,反而开心得要飞上天了:“这样最好!你就不会整天在外面胡天胡帝,可以安安份份地待在我身边。”
“……”吉西安强忍着不发出禁咒魔法轰烂他。
“好了好了,赶快把你伟大的吩咐说出来,我还急着找人消火呢。”当了一个多月太监,他已经快内出血了。
“上个月我定的一批书因为遇上山崩堵在半路,而我手头的书又看完了。”
“所以――”吉西安浮起不祥的预感。
“所以我要亲自去接,这里就交给你了。”
“见鬼!为什么不交给雷瑟克?”
“前天我问老妖婆讨来一帮新兵,他正忙着训练。”
吉西安咆哮:“我也很忙啊!”诺因侧目:“是啊,忙着跟女人胡搞。”
“你有资格说我吗?现在要把整个要塞扔下,为了几本书跑出去的人是谁啊?”
“我可是先把管理权转交给你,再出去的哦。”诺因似乎认为这样就很负责任了,“总之,我不在期间,你就是这儿的头,不但要把本职工作做好,还要包办我平常做的所有事――就这样,再见。”
辞职!我一定要辞职!
瞪着主君的背影,宫廷术士长在心里第n遍发誓。
******
返回身体的瞬间,魔界宰相感到不对劲。
眼前一片漆黑,他定了定神,还是看不见,刚抬手想确认额饰,一个柔和的女声传入耳中:“啊,你醒啦?别乱动,你的精灵之眼碎掉了,我们已经帮你送去修理,请暂时在这里安心休养。”
果然。维烈垂下手,转向声源:“这里是――”
“这里是市中心疗养院。你在城门口昏倒,被守卫送过来。”女护士惊讶他与外貌极为相符的温润嗓音,在这个充斥着老人的咳嗽,小孩的哭嚷,难民的吁叹,伤兵的呻吟的疗养院,简直是天籁,情不自禁地想和他多攀谈几句,“你的身体没有问题,应该是太累才会昏倒,要不要喝碗蛋粥补充点营养?”
“好的,麻烦你了。”维烈坐起来,灵魂出窍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所以他的确饿了。女护士正要转身,一个小男孩扑进她怀里:“妃梨姐姐,陪我玩!”
“亚克,你烧才刚退,不可以乱跑。”妃梨用责备中带着关怀的语气道,“而且姐姐现在没空,要照顾这位大哥哥。”她手指维烈。
亚克探头一瞧,眼睛发亮:“那好!我就跟这个哥哥玩!”
“别闹了,人家可是病人!”
“没关系。”维烈出声解围,露出温和的笑靥,“我一个人也满无聊的,就让他陪陪我吧。还有,妃梨小姐,你再不快点抢救蛋粥,这里就要烧起来了。”
“啊啊啊~~糟糕!”妃梨也闻到一股浓烈的糊味,惨叫着冲向厨房。
“你叫亚克?”
“嗯!哥哥呢?”小男孩爬上红发青年的床铺,跳上跳下试验弹性。
“维烈。”虽然被颠得怪不舒服,魔界宰相依然没有动怒,只是放慢语速,免得咬到舌头,“亚克,为什么这里只有妃梨小姐一个护士?”
“不是只有妃梨姐姐一个人,本来还有好~多人。可是前天从东边的邦多尔郡来了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叔叔,说那里突然出现好多魔兽,有好多人受伤,大家就去帮忙了。妃梨姐姐和蒂拉姐姐留下来看家。刚刚蒂拉姐姐出去采购,所以只剩下妃梨姐姐。”亚克详细地解释。
突然出现许多魔兽?怎么可能,我并没有感觉到魔气啊。维烈微微蹙眉,追问道:“亚克,那些魔兽长什么样子?”
“嗯~不知道耶。”
“你帮我问问,好么?”
亚克爽快颌首:“好!那边有个从邦多尔郡来的哥哥,我帮你去问问。”维烈笑道:“谢谢你。”
趁亚克帮忙询问的空档,维烈也没有闲着,凝神思索:邦多尔郡……好像不是新地名,有点印象――对了,是位于原洛桑公国的领地,北边是普雷尼亚帝国,西边是迷雾森林……
他全身一震,刹时想通前因后果。
是那一位!那一位动了!
一定是感应到王的气息,所以按捺不住而出手了。
啊啊――维烈用力盖住脸,全身被苦涩的潮水湮没。
这样一来,就真的不得不逼肖恩恢复记忆了。不然再无人可以阻止那一位,王只会支持他做出更疯狂的行径。可是肖恩的心情……
“维烈哥哥、维烈哥哥……”
“!”魔界宰相一惊回神,“亚克?”
男孩担忧地仰视他:“你不舒服么?捂着头。我去叫妃梨姐姐过来!”
“不用了,亚克,我没事。”维烈准确地抓住他的小身子,挤出有点勉强的笑容,“你问过了吗?”
“嗯!那个哥哥说,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魔兽,甚至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魔兽,因为它们是土变成的,还有山、树,突然都变成好可怕好可怕的怪物,到处袭击人,还杀得血淋淋的……”
没错了,这种赐予无机物生命的力量,只有那一位拥有。
叹了口长气,维烈感到掌心的手臂不住颤抖,浮起歉疚之情:“对不起,亚克,让你去打听这么恐怖的事。”
“嗯,没关系啦!我是男子汉,不怕!”尽管是真的很怕,但男孩努力不表现出来,还拍拍胸脯壮胆,接着好奇地问道,“对了,维烈哥哥,你为什么闭着眼睛?”
维烈微微一笑:“因为我看不见。”
“咦!那不是很不方便吗!像帕姆的奶奶一样,到哪儿都要人搀扶。”
“不会。这个大哥哥是魔法师,可以用魔法让自己看见东西。”妃梨回答了亚克的问题,并把一碗热腾腾的鸡蛋肉粥递给维烈,“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哪的话,我才是给你添麻烦了。”接过碗时,红发青年摸出少女的手指有些红肿粗糙,正想说什么,被亚克打断:“哇――维烈哥哥,你是魔法师啊?”
“我不是正职的,只是稍微研究过……”
“你真是太谦虚了!能够使用魔道具的魔法师,绝非泛泛之辈!”魔界宰相无与伦比的温和气度再次招致遭人颇颇妨碍的下场,连有礼貌的女护士也忍不住插口。
“或许如此吧,不过我并没有考证。而且我更加喜欢用卖艺维持生计。”维烈一边心平气和地说话,一边把粥送进嘴里。
“卖艺?”妃梨和亚克异口同声。
“就是唱歌,我是个吟游诗人。”
这回亚克比刚才还兴奋:“就是知道好多好多英雄故事,再编成歌的流浪艺人吗?”维烈为他直白的理解忍俊不禁:“是啊,你没有听过吗?”
“嗯。”
妃梨叹道:“最近时局越来越乱,吟游诗人也少了,所以小孩子们基本上没见过。如果不介意的话,请你待会儿演奏一曲好吗?我会付钱的。”
“好的,不过不用付钱。”魔界宰相将汤勺放进空碗,顿住了。见状,妃梨才想起他看不见,面红耳赤:“抱歉!我忘了你――”
“没关系,我也可以不看琴弹,请把我的包拿来好吗?”
女护士先将空碗拿去厨房,再找出青年的背包还给他。在男孩期待的注目下,维烈掏出一把优雅的竖琴。调试了几个音,唱起一首讲述月精灵的古诗。
他的歌声就如同他的人一样,温雅、平和,让人心生暖意,好像游走于山涧般飘然,又仿佛漫步月下般洒逸。不知不觉,嘈杂的室内安静下来,人人聆听着红发青年的即兴表演,感受那由岁月沉淀的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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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收容着部分幸存者的场所出来时,吉西安的心情十分不好。
“可恶!殿下那家伙,路上应该也看见这些人了吧,竟然还不滚回来!”
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算了,他回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魔封剑没有治疗能力,诺因不知为何也学不会白魔法,黑魔法倒是相当上手。因为这个缘故,他在学生时代就被叫作“魔王的转世”。
深吸一口气,青年恢复平静的表情,朝自己的商会走去。他下午还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所以想趁中午听取报告。
“吉西安大人,出来巡视啊?”
一路走来,行人纷纷向他打招呼。年轻的女性更是热情,不是送秋波就是上前勾搭。忍着不耐,吉西安保持无懈可击的优雅微笑,一一将她们打发掉。
蓦的,一缕清和的琴音远远传来,宛如洗净心灵的泉水,瞬间平息了他的心火。
吟游诗人吗?真是少见。吉西安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却没有看见预期中的街头卖艺,而是一大群围在建筑物外头的市民。
疗养院?不错的创意,改天和雷瑟克商量组织个专门的剧团,或者就请这个人好了。吉西安一边走近一边思忖。
随着距离的拉近,琴音愈来愈清晰。当意识到时,他已挤进了人群。吉西安愣了愣,惊讶自己竟然像中邪一样,和别人争抢席位。换作平日的他,决不会做出这样失态的行为。但是,那歌声仿佛有种不可思议的拉力,将他牵引过去。而且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好象听过这个声音。
幸好周围人已经认出他的身份,面带诧异地让出条道,却都没有出声问候,生怕惊扰了歌手的表演。
看来反常的不止我一个。吉西安感到安慰。
终于挤到最里面,还来不及喘口气,青年就为那个被人群包围住的高挑身影瞪大双眼。
“维烈!!!”
因为正好是在歌曲间断喊出的声音,所以格外响亮。包括歌手在内,人人转向发言者。当然,红发青年看不见,露出困惑的神情。
“你不认识我了吗?是我啊!”吉西安大步走上前,前所未有的喜悦在他脸上绽开灿烂而毫无保留的笑意,“维烈!维烈!没想到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击贯穿魔界宰相的心房,令他的双唇激动得颤抖。
“弗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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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看得见吗?”
宫廷术士长小心地将一只奇特的饰物戴在红发青年的额头上。它用象牙打造而成,在雪白的翅膀中间镶嵌着一块罕见的金色琉璃。
“嗯。”维烈定定看了对方一会儿,露出由衷的笑靥,“弗雷德,你长大了。”
“废话!都过了十四年了!我要是女的,小孩也生了一大堆了!”吉西安为自己不谨慎的说话方式大吃一惊,刚才见面时也是。在这个人面前,心防都变得不存在,连应有的抵触感也不见分毫。
“你似乎过得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红发青年伸出手,轻轻抚摸术士长白金色的微曲发丝。宛如慈父长兄的动作,由看似和对方差不多大的他来做,本来十分怪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吉西安一点也不觉得不自在,反而沉浸在陌生的安心感中,再次不假思索地道:“说什么放心,你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啊啊――这种像小孩子撒娇的话,真的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吗?
青年在心里哀嚎。
维烈腼腆一笑:“抱歉,其实我偷偷看过你很多次,也很想和你见面,可是想到出现的话你会很难过,就――”
吉西安一怔:“难过?”
“你不想想起那三年的事吧?我的存在只会勾起你的回忆,我当然不能出现了。”维烈哀伤地道:“对不起,弗雷德,因为我的疏忽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我也没有吃很多苦……”头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关怀,还是以言辞赤裸裸地表达出来,吉西安情不自禁地烧红了脸,讷讷道,“开始是有点苦,后来就好了。”
“天呐!吉西安大人脸红了!”
“完了完了!殿下怎么还不回来?他再不回来,他的大房就要被人抢走了!”
“说了不是大房!是男方嘛!”
“对哦!我忘了!”……
从两人身处的房间外面传来小声而焦急的交谈声,术士长差点没气爆。
“你们――”
岂料探头进来的女性们非但没被他的怒容吓到,反而义正词严地劝说起来:“吉西安大人,虽然这位先生的确是很帅很温柔,但你也不能因此变心啊!殿下会伤心的。”
“就是啊!殿下那个人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可重视得你紧!”
“他要是知道你在他离开期间移情别恋,一定会气得把整座要塞掀飞的!”
“三思啊!吉西安大人!”
和上次一样,无法再忍耐下去的术士长使用移动术将自己和搞不清楚状况的红发青年一起带离了充斥着同人女和八婆的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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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晒在青石板拼成的路面上,反射出明亮的光泽。正在选购商品的人们,为突然出现在市集里的两人发出惊讶的呼声。造成骚动的人却一句话也不交待,拉着同行者往前走去,满肚子的火气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弗雷德,她们……”
“不要理她们!”
维烈被吉西安大得出奇的嗓门吓了一跳,随即,绽开意会的笑容:“不是的,我是说,听她们形容,你和诺因殿下相处得不错?”
“一点也不好!那家伙总是丢给我一堆工作,自己跷跑出去玩!”吉西安喷火,突觉身后的人踉跄了一下,忙回过头,“你怎么了?不舒服?”
“……不。”运动白痴气喘吁吁地笑道,“只是…你走得太快,我跟不上。”
“哦。”术士长立刻放慢速度。
“弗雷德,那边有个摊子,我们去坐会儿如何?我想听你说说这些年的经历。”维烈手指不远处一个露天食肆。自从毕业后,吉西安就再没来过这种平民化的地方吃东西,心里有点排斥,但还是二话不说走了过去。
两杯饮料很快端了上来。吉西安盯着面前的杯子,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姜糖水?”
维烈啜了口苹果茶,微笑道:“猜的。”
猜得可真准。吉西安暗暗咕哝,他一直小心不让人知道自己喜欢喝这样的怪东西,以免被嘲笑,没想到眼前的人一下子就蒙对。
“再点些吃的吧,弗雷德。你早饭没吃,现在一定饿坏了。”
“你怎么知道?”又来了。
“因为,你肚子一饿,脾气就很差。”
为什么我有股错觉,我在这个人眼里是透明的?吉西安抱着疑惑的心情招来服务生,接过菜单递给对方,当听到红发青年报的菜十个有十个是自己喜欢的,更是不解。就他记忆所及,在七岁碰面以前,他从未见过对方。虽然婴儿时期不可能有记忆,但婴儿的他也没发展出这些喜好。
“怎么了?”
“没什么。”吉西安拿起餐具,把这一切解释为纯粹的巧合。
维烈静静地等他吃完,才开始发问,吉西安也一一回答。初时是一问一答,渐渐变成一个人说。年轻的术士长不知不觉倒出至今为止的所有经历,夹杂着对某人的怒骂,说完后,他感到说不出的畅快。
“辛苦你了,弗雷德。”维烈把他的牢骚当了真,歉然道,“让也是任性鬼的你服侍殿下,的确是我的失策。不过听起来你也挺喜欢殿下,总算没有错到底。”
闻言,正猛灌第三杯姜糖水的青年差点将嘴里的液体吐出来。
“谁喜欢那家伙!”
“是,请原谅我的失言。”维烈也不跟他辩,反正事实摆在眼前。调整了一下呼吸,吉西安注意到一个疑点:“你说,是你让我服侍殿下的?”
“嗯,送你进王立学院,是有这个意思在里面。”
“你认识殿下?”
维烈摩挲茶杯,浮起悠远的笑意:“我认识他的父母。”吉西安一手支颌,仔细端详他:“你也说认识我父亲。真奇怪,你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你几岁了?”
“那个……”大滴冷汗从红发青年的额角滚落,“四…四十五。”这个岁数差不多吧?
“完全看不出来!你怎么保养的?”
“这个……祖传秘方,恕不外传。”魔界宰相声如蚊呐,脸红得不像话。本想逼问的术士长看到他这个样子,倒不忍心起来,“不能说就不能说,有什么关系,瞧你紧张的。”
“嗯。”维烈松了口长气,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弗雷德,近来你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怪事?”
“嗯,比如钱多了,恋人出意外之类。”
吉西安的眼神瞬间转为锐利:“你怎么知道?”
“这么说――”
“是,你说的两样都有发生,而且不止一次。你知道是谁干的,对吗?”尽管用的是疑问句,吉西安的语气可是百分之百的肯定。
维烈点点头:“对不起,是我一个朋友,她对你很有好感,才做出这些事,我会叫她停止。”
“不用全部停止,叫她别再陷害我的情人就行,钱方面继续。”
红发青年汗如雨下,好半晌才挤出个是字。术士长追问:“她到底是怎么偷到我的钱包的?我对自己的警觉心很有自信,她居然能那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钱放进去,实在不可思议。还有,她是用什么法子让我的情人生病的?世上没有一种法术能让人感冒啊。”
我真是自掘坟墓。维烈在心底叹息,同时也感到奇怪。照道理,对方早就应该觉醒,即使十四年前出于安全考量又对他下了封印,如今也几乎失效了,怎么会一点迹象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不禁试探道:“弗雷德,你真的不记得吗?”
吉西安全身一震。
先前一直不纠正对方,因为他的本名就是弗雷德,“吉西安;凯曼”是他更改身份后的化名,可是此刻,听红发青年这么缓缓道来,身体深处好像有某个不知名的物体被推动了一下,悄然苏醒。
这种感觉,曾经有过,在他用风刃杀死亲生母亲的那一刹那。而且更深刻、更激烈。仿佛有种除了力量以外的东西,即将汹涌而出。
“弗雷德……”
“不要叫我弗雷德!叫我吉西安!”
魔界宰相僵住,脸上闪过难以名状的表情。见状,刚回过神的青年油然升起自己也不明白的愧疚之情,正要开口,对方已先一步出声:
“好的,‘吉西安’。”
念着最后三个字的温润嗓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像是承诺,也像是认同。吉西安稍稍镇定下来,但还是很局促:“对不起,维烈,我……”
“没关系,我理解的。”维烈绽开包容的笑,奇异地抚平了他内心的躁动,“不管弗雷德也好,吉西安也好,都是你自己,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嗯。”
最后一丝不安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吉西安喝了口饮料,笑道:“好了,都变成我一个人在说了,也谈谈你的事吧。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如果你们没有其他预定,就留在米亚古如何?让我照顾你们。当年你帮了我,现在轮到我报恩了。”说这句话时,他清晰地感到:以往那个精明、冷静,玩世不恭的他,又回来了。
维烈压抑落寞的心情,挤出笑容:“照顾什么的就不用了,我是个四海为家的人,伍菲……我的朋友也是,不劳你费心了。”
术士长正要劝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吉西安!?”他转过头,看见他的老搭档大步走近,满脸惊愕:“你居然也会在这种地方吃饭,吹什么风啊!”
“干嘛,你能在这里吃我就不能吗?”术士长没好气地回嘴。
“行行,反正又是舍命陪美人,对吧。”军务长看向对座的红发青年,敛去暧昧的笑意,换上疑惑之情。他一把拉过友人,低声道:“喂,他是男的吧?”
“废话!”
“你什么时候改变口味了?还是我一语中的,塞钱给你的真的是个男人?”
吉西安气得七窍生烟。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维烈噗哧一声,大笑起来。
“维烈……”吉西安一脸丢脸地回过头。雷瑟克也自觉失礼,呐呐道:“那个――”
“哈哈哈……抱歉。”维烈好容易止住笑,起身朝对方伸出手,露出友善的神情,“我叫维烈,是吉西安父亲的朋友,也就是他的长辈,请多指教。”他终于明白,弗雷德选择当“吉西安”的原因。
“请…请多指教。”这回军务长惭愧得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术士长幸灾乐祸地瞅着他,压根没有为友人解围的打算。
还是魔界宰相体谅小辈,温言道:“你就是雷瑟克吧?我听吉西安说了不少你的事情,他很依赖你这个朋友呢。”
“维烈!!”
“看,他就是这么不坦率,给你和殿下添麻烦了。”装作没听见青年的大吼,维烈依旧和蔼地微笑着。看到这一幕,雷瑟克才相信眼前的人的的确确是友人的长辈,又是惊讶又是好奇:“请问――恕我冒昧,请问您今年几岁?”
维烈尴尬不语。逮到报仇机会的吉西安凉凉地道:
“四十五。”
“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
“……”改天我一定要把外貌变老点!魔界宰相在心里发誓。
******
雷瑟克一用完午饭就返回军营,吉西安却把原本要在下午处理的事务搁在一边,一直待到傍晚,因为他有个预感:他前脚走,这位虽说是他的长辈,感觉却更像朋友的恩人后脚就会离开,而且再也不出现。
因此,当红发青年婉拒了他的邀请,坚持住在疗养院后,术士长诚恳地道:“维烈,答应我,要走的时候和我说一声,不要不辞而别,好吗?”
魔界宰相默然半晌,绽开发自心底的笑靥:“好的。”
吉西安这才放心,挥手告别。维烈却没有回下榻处,隐身跟在他后面。
一栋外表普通的民居里,凯曼商会会长坐在办公桌后浏览部下整理好的各路文件,神情专注。一杯符合他身份的爵士红茶放在他左手边,散发出浓郁香气。
“我们派去迷雾森林的探子都有去无回,看来魔兽是从那里出来的传言不是无的放矢。”
见上司浏览得差不多了,情报部副部长理查德开口总评,他同时也是凯曼商会的代理会长。
“嗯。”吉西安放下最后一份文件,双眉紧蹙,“那个鬼森林从以前起就是我们心里的一块毒瘤,干脆用魔法挑了它,永诀后患。”
“不需要再查证一下吗?”
“查得出来吗?”吉西安扯了扯嘴角,理查德也露出苦笑。他们派去的探子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也回不来,那再派多少人也一样。
“可是,这样一来,禁咒魔法也未必派得上用场。而且目前正处于高敏感时期,一旦我城的术士力量降低,立刻会引来各方觊觎。”
“我知道,所以我会跟殿下和雷瑟克好好合计合计。万不得已,就只好拜托元帅从中周旋,让陛下把魔导光炮借给我们了。”
“魔导光炮!”听到这个名词,连拥有强韧神经的高级官员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拥有[恶魔兵器]别称的可怕武器。创世历319年出土,被当代国王秘藏于宫廷深处。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只有无与伦比的强大烙印在历史里。曾有三炮铲平十五万叛军的惊人记录。震慑魔导光炮的赫赫威势,之后再无大规模的叛乱发生。不然,不止一次腐败到顶点的德修普王家早就被推翻了。
换作其他人,一定会认为将魔导光炮用来扫荡区区一座森林是小题大做的行为,吉西安和理查德却不这么想。情报员有情报员的嗅觉――迷雾森林的危险性,绝对远在魔导光炮之上!
“不过,元帅能说动得了陛下吗?”
“这是元帅要头痛的事。”毫不犹豫地将皮球踢给上界的拉克西丝,吉西安啜了口红茶,慢条斯理地道,“怎么防止西城趁虚而入,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您已经有办法了吧?”比起筹思设计,理查德更擅长察言观色,这也是副手必备的能力之一。
“是有几个草案。最简单的,让西城没空理我们。”
“在西南两城之间拨下火种吗?”
“嗯,你反应很快,但我不认为青龙骑士会被几颗火种挑毛。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烧起最大的火,还是选择容易暴走的比较好。”吉西安俊雅的脸上浮现出锐利而冰冷的表情,平时笑意盎然的眸子也褪去了嬉玩之色,一字一字道,“埃特拉从以前到现在因为龙享尽了清福,偶尔也该放放血才是,不然太不公平了。”
理查德立刻意会上司口中“容易暴走”的人是谁,在振奋中感到少许不安。
“红龙骑士团应当能给予西城重创,可是道格拉斯团长是个没有分寸的人,很有可能将我城卷入战火。”
“哼,他得意不了多久。贝姆特城主会任他踩吗?一定会把血魔叫回来。到时两个魔头对决,有得瞧了。”吉西安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笑到一半嘎然而止,因为他忆起调查出的血魔特征与红发青年颇为相似。
不可能!那么温柔的男人!几乎在同时,他就否决了这个疑点。
“阁下?”
“没事。”吉西安拉回神游的思绪,拿起一旁的财务报表审批,嘴上也不闲着,“理查德,梅莲可还没有动作吗?”
“是。”
“愚蠢的女人!虽然料到她不会采纳殿下的意见,但是连挑衅行动也不做,真是蠢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算了,本来就没指望她――红龙骑士那边交给你。他自己请愿最好,没有就撺掇两句。防范工作我来做,必须考虑到血魔赶不回来的情况。万一被自己放的火烧死,那可变成足以遗臭万年的笑柄了。”
理查德颌首领命,末了问道:“还有什么吩咐吗?”
“政事方面暂时没有了。商会这边――把上半月第一商会的名字告诉我。”
“我们输了。”
吉西安无言地按住头。见状,理查德安慰道:“请振作,阁下,这是当然的结果。您用在商会的时间是希顿会长的十分之一,又有殿下拖后腿,不输才怪。”
“我知道!所以我在诅咒那小子!”被部下打通火口的吉西安怒吼,音量之大令理查德担心施了隔音魔法的四壁也承受不住。
“干脆把米亚古拿下,自立为王吧!”吉西安一掌拍在桌上,发出惊人之语,口气还很认真。理查德却丝毫没被吓到,断然道:“没有用的。”
“……”
“我明白阁下想让殿下的王者意识觉醒的良苦用心,但您这么做,殿下非但不会勃然大怒,只怕还兴高采烈,当众宣布你是他正式委任的城主,逍遥去也,然后每个月来光顾一次城里的图书馆。”
沮丧到极点的术士长,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副会长同情地道:“其实阁下也不用太悲观,殿下这种性格固然有害处,但也不是不好,至少他不会嫉妒有能的部下。倘若他有野心,您和雷瑟克大人会是第一个被贬职甚至肃清的人。”
没错,他很清楚,所以他不要那小子很有野心,只要有“一点点”野心就够了。
吉西安在心里叹气。他是个相当注重物质的人,也贪求俗世的荣耀。但是在遇见黑发青年的一刻,他知道自己成不了王。不是实力不如,而是气质不对。
那种与生俱来的霸气;在黑暗中看到曙光般吸引人的特质;坚定不移的意志;接近旁若无人的果断作风――这些构成王的必要因素,他一样没有。
因此,他对拥有这些天赋,却不知珍惜利用的主君,感到非常气愤。
虽然如理查德所言,诺因如果野心勃勃,像他这种才干卓绝的近侍会有危险。可是一点野心也没有,在如今的乱世,一样会有危险!
“罗兰城主也很有野心,他也没有砍了他的心腹。”维持头朝下的姿势,吉西安咕哝道。
“因为罗兰城主的才干超过他的部下,而且能制约住自己的野心。”理查德语重心长地道,“阁下,像罗兰城主那样完美的上司是极少的,殿下真的不错了,你不要不知足。”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不过发点牢骚,又不会投奔到东城那边去。”吉西安直起腰,拨了拨弄乱的刘海,“像我刚才那些话,就只能在这儿说。要是在伊维尔伦,即使罗兰城主不说什么,其他人也会跳脚。”
理查德笑了。
将冷掉的红茶推到一边,吉西安皱起眉头:“好了,商量正事。殿下那家伙,不在这里也能妨碍我的工作。”
今天的阁下似乎特别孩子气。带着点诧异,理查德汇报道:“新调查到的情报全在刚才给您的文件里了,只有一个消息,因为还没有证实,所以没写。”
感觉到奇妙的预感,吉西安神色一凝,“找到了…吗?”
“是。有人看到长得很像的少女在塞维堡街头出现,可惜无法进入核心地带,不然就可以确定了。”
吉西安及时克制住没流露出喜色,但还是禁不住微微发抖。理查德朝他投以琢磨的目光。虽然寻找南城满愿师是诺因的指示,但他以二十年的情报经验打赌:里面绝对有内情!否则,每当他报告没找到时,上司眼中那份失望是怎么回事?
“下去吧。”吉西安心不在焉地道。理查德默默一躬,退出房间。
听见关门声,吉西安才如梦初醒,震惊刚才的反应。
在没找到前他可以用殿下的催促解释内心的焦虑,而此刻,他又该用什么理由解释满腔的喜悦?
“难道这就是雷瑟克说的喜欢……不――不会的!!!”
施加了隔音魔法的窗户终于无法再尽责地守住主人的秘密,在一声脆响后,任凄厉的哀嚎流泻而出,回荡在夜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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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术士长来到凯曼商会的总部,红发青年没有进入主屋,停下脚步,将意识扩散出去,果然,无数晶莹的细线浮现在他的感官世界里,还有飞来飞去五颜六色的光团,都是稍一触碰就会引发警报或招来杀生之祸的魔法陷阱。他默念了几个单字,高挑的身影就气化般朦胧起来,化作一团灰雾,与夜色融为一体,朝屋后飘去。
后院的花卉不多,只有靠墙的两株梧桐和几丛矢车菊长得不错。和前院一样,这里布满了陷阱,但维烈感觉出,其中的魔力已经被抽得一干二净,徒剩一个空架子,于是他解除雾化,布了个静音结界。
“伍菲,你在吗?”
悉蔌声响,白发的小占卜师从花丛里走出来,金色的双眸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维烈哥哥……”
见她无恙,魔界宰相由衷松了口气:“你让我担心死了。”
“对不起。”雷之幽鬼满怀愧疚地垂下头,扭绞十指。眼前的人是个绝对不会夸大其辞的人,他这么说,就代表自己真的让他很担心。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维烈走上前,单膝跪地,将她小小的身子搂进怀里,“这些日子,受苦了吗?”
“没有。小晶和小昆都在我身边,指导我怎么像普通人一样过日子。我一路走来都没露出马脚,还占卜赚钱哩!”伍菲仿佛一个刚完成救世之旅的英雄,得意满满地道。
维烈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敲了她一记:“你还敢提昆姆!告诉过你昆姆的力量太大,不能带到人界,你还带来。带来也算了,还叫它袭击人类的商船!”
伍菲被训得眼泪汪汪:“人家…人家舍不得小昆嘛。而且除了叫小昆袭击商船,我也没做其他过份的事。只是把赚来的钱偷偷给弗雷德哥哥,还有让纠缠他的坏女人们生点病。”
光是昆姆闹出的风波,就够不得了了。维烈无声地叹了口气。但他也知道对拥有超绝力量的对方而言,这种程度的破坏算是极为节制了。
“好吧,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你准备一下,我送你回摩耶。”维烈的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伍菲眼睛一亮:“弗雷德哥哥也一起吗?”
“不,他留在这儿。”
“那我也不回去!”伍菲跳起来,激动地道。
维烈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缓缓道:“伍菲,弗雷德已经选择作为人类活下去,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以后也不能和他见面了。”伍菲一脸无法置信:“为什么?他为什么选择做人类?”
“因为……弗雷德身边有比我们更重要的人。”
“不可能!”伍菲放声大喊,全身因巨大的冲击而颤抖,血色从她稚气的脸上褪尽,“几亿年的感情,会比不上区区十几年的友谊?这种事我不信!”
“我也不相信,但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我们不退让。”维烈苦笑道,“也或许,弗雷德累了,厌倦了摩耶的生活,想当人类转换一下心情。”
“那他也不用舍弃我们啊。”伍菲的声音小下去,大滴的泪水从她眼中滚落。维烈心疼地拭去,安慰道:“他没有舍弃我们,只是舍不得现在的朋友。如果觉醒,他就再也不是‘吉西安;凯曼’了。心境、感受,都会不同,所以他才下意识地封住记忆。等吉西安;凯曼的生命结束,他就会想起来了。”
伍菲抽噎不语。
“给他这一世吧,伍菲。区区几十年的时间,对我们不过是弹指的光阴,却能给弗雷德留下弥足珍贵的回忆,何乐而不为呢?”
“不要!”
“伍菲。”魔界宰相加重语气。雷之幽鬼瑟缩了一下,小嘴一瘪,又哭起来:“可是,人家不要弗雷德哥哥喜欢别人嘛~~”
“那不是别人,是殿下。”
“不是,不是殿下,弗雷德哥哥喜欢上一个女人。”
“什么!!!”维烈这一惊非同小可。且不说拥有无尽寿命的魔族喜欢上人类会有什么后果,光是一向眼里心里只有钱的风之幽鬼开窍,就足以列为魔界七大不可思议之首。
“伍菲,你确定吗,弗雷德真的动情了?”
“嗯!”伍菲重重点头,神情既伤心又怨怼,“虽然他自己没发觉,但我确定。他看着那个人的眼神,还有独处时发呆的样子,明明就是喜欢!”
维烈一手按唇,脸色阴晴不定:“真是没想到……这可怎么办才好?”伍菲拉住他的袖管,连连摇晃:“还用想嘛,当然是趁弗雷德哥哥还没爱上前赶快带他走!维烈哥哥你自己也说过,我们爱上人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没错,可是……”维烈犹豫良久,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无视弗雷德的意志。大不了,我让那女人加入魔籍,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不要――”
这回雷之幽鬼的尖叫划破九天,大片乌云迅速聚拢,遮蔽了星子,层层相叠的云层间流转着金色的条光。魔界宰相慌得一把抓住她,连声道:“伍菲、伍菲、冷静点!你会把弗雷德劈死的!”
“如果他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宁愿劈死他!反正魔核也不会坏,复活后的弗雷德哥哥不会记得这一世的事,他又是我的了!”
“……好好,我答应你,绝不让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行了吧!”
话音刚落,上一秒还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夜空就恢复晴朗,星子和月亮再度放光,伍非的脸色也由阴转晴:“真的?”
“真的。”维烈有气无力地道,脸上划满黑线,预见未来的魔界被龙卷风袭卷的光景。
“哇――我最喜欢你了,维烈哥哥!”伍菲紧紧抱住他,又叫又跳。
露出苦笑的魔界宰相,还是在她一声声欣喜的叫声中,融化了心田,宠溺地回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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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睡梦中感到身体被轻轻摇晃,妃梨睁开眼睛,对上一张似曾相识的清俊容颜,苍白的肤色在昏暗的视野里显得很清晰:“……维烈先生?”
“对不起,打扰你的好梦,妃梨小姐。”红发青年的声音温和而安定,令还不是很清醒的少女又渴睡起来,“因为我要走了,所以来跟你打声招呼。”
“你要走了!?”惊讶之情将睡意一扫而空,妃梨一骨碌爬起。
“是的,多谢你的关照,这是昨天的饭钱,请收下。还有亚克那边,麻烦代我道个歉。”
看着手中的银币,妃梨脸上浮现出愤怒的表情:“这里是疗养院,照顾病人是应当的,你不用给钱!”
维烈没有介意她的语气,微笑道:“那么,就作为我给大家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吧。还有――”他掏出几张纸和一只小罐子,递给对方,“纸上写的是一些常见病的药方,材料附近都有,你可以请人帮忙采集。我是个药师,所以质量方面你完全可以放心。罐子里是清凉膏,对消肿很有效。为了我的蛋粥,害你烫伤,真是不好意思。”
妃梨呆呆接过,过了一会儿,眼泪扑蔌蔌落下:“你要去哪里?”
“呃?”维烈愣了愣,在他印象里,护士对病人的关心应该只限于健康,但他还是笑着回答,“我没有固定行程,一向是哪儿有古迹往哪儿跑,不过我答应了几个朋友要去为他们送行,现在大概还在北城。”
“是吗?”听到一个确切地点,妃梨稍稍好受了些。
“那么,我走了。”
“等等!”妃梨喊住他,带着迫切和希翼,“还能再见面吗?”
已经走到门边的魔界宰相转过头,在黎明的晨光下浮起云淡风清的笑容。
“有缘的话,一定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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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疗养院,维烈一眼就看到等在路旁,全身沐浴在淡蓝色暮气里的同伴:“让你久等了,伍菲。”
玩发了兴的雷之幽鬼坚持要跟他旅行一段时间再走,不擅强迫人的魔界宰相劝说无用,只好由她去。
“那个女人喜欢你。”
没有看迎面走来的青年,伍菲直直盯着不远处的建筑物,断然道。维烈一愕,露出失笑的表情,敲敲她的小脑袋:“别傻了,我的年纪当她曾曾曾祖父还嫌老。”
“跟那无关,而且她也不知道你的年龄。”收回视线,伍菲抬起头,认真地道,“她是个不错的女孩,至少比玛格好多了,你可以试着和她交往看看,不对胃再走人,反正不差这么点时间。”
红发青年深深苦笑。
“你们因为玛格爱上奥佛瑞特,就认为她不好。”
“不是吗!那种不专一的女孩,根本配不上你!要不是看在艾尔拉斯陛下的面子上,我们才不会为她报仇!那种女人,死了活……”
“够了,伍菲。”维烈温润的嗓音透出罕见的严厉。伍菲不由自主地闭上嘴。
“世间的感情有上千百种,你不能拿爱情作为唯一的标准。玛格对我是兄妹之情,她爱上奥佛瑞特压根没错。”
伍菲咬住下唇,半晌迸出一句:“我还是认为她配不上你!”
维烈无奈地摇摇头,不再言语,牵起她的小手,朝城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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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女神缓缓将夜的薄纱收拢,空气随之消退了透明的郁蓝,阳光毫不吝惜地洒在青石板路面上,为有些沁凉的天气增添了一抹暖意。
街道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二楼的主妇停下为盆载浇灌的手,惊讶地看着来人。宫廷术士长一反平日的优雅形象,神色匆匆地跑在大街上,连魔法也忘了用,等到达目的地北门时,他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人…人呢?”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露出愧疚之色,硬着头皮答道:“启禀大人,他们……走了。”
“走了!?我不是叫你们拦着他的!”
“对不起,我们本来拦住他们了,可是一晃眼,那位红发的先生和他身边的小女孩就不见了,追出去也找不到人。”
吉西安定了定神,想起红发青年是魔法师,这些普通的守卫是拦不住他,归根究底是他防范措施做得不彻底,怪不得他人。
为什么……不是说好不会不辞而别的吗?
陷入沮丧之情的术士长,连守卫提到一个雌性生物也没注意到。就在这时,头顶响起一声熟悉的大喝:“闪开闪开!”
砰!因为一时想得太过专注,加上下坠物体速度太快,吉西安被压个正着,整个人直挺挺地扑倒在地,吃了一嘴泥,但更凄惨的是从撞击处传来的剧痛:“我…我的腰……”
“咦!吉西安,是你!”大刺刺坐在伤员背上的正是多日未归的卡萨兰城主,他一脸好意外地瞅着身下的人,“你大清早杵在这里干嘛?”
“你这个混小子……”术士长全身发抖,两手紧握成拳,蓦地爆发出一声怒吼,“还不快从我背上滚下来!!!”
“等等,我先把这个解开。”诺因拉扯系在肩上的两根粗绳,过程中不免移来移去,压得吉西安又是一阵呻吟。终于,黑发青年解开了绳子,将一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放在地上,一跃而起。按着腰部哼哼爬起的吉西安瞥眼间,愣住了:“这是什么?”
被诺因放在地上的是一只两米高,造型奇特的物事。由一大一小两片薄膜合成,以坚硬的铁丝串联,膜的材质既像纸也像绢,十分柔韧。
“风筝。”
“少唬人了!哪有这么大的风筝!”
“是风筝啊。”诺因蹲下身检查巨型风筝,“我在路上认识一个老工匠,他正在研究能把人带上天的风筝,我听着有趣,就和他一起做了这个出来。”
“难怪你这么晚回来……可你没事做这玩意儿干嘛?”
诺因没有说话,只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吉西安震了震,刹时想通他的打算。
攻城器械!这是最好的攻城器械!
受制于资质,只有少部份人能够成为魔法师,所以,理所当然,一般的士兵都不会用飞行术。但是,有了这个风筝,就可以轻易地从高地进入城池。
绝啊!忍不住欢欣鼓舞的术士长牵动了伤处,苦着脸弯下腰。见状,黑发青年良心发现地问道:“你还好吧?”
“好个屁!你倒试着被压压看!”
“行了行了,医疗费拿去。”诺因用不耐烦的语气将一只包裹丢给他。使力过大,包裹在半空散开。
“!”
吉西安呆呆看着落在怀里的东西,大地之杖、萨尔曼之眼、映世之镜、风琉璃叶、炎王珠……几乎全是珍贵的魔法道具,除了一把显然是给军务长的精致长剑和一套染血的衣裳――他突然明白了主君回来得这么晚的第二个原因。
“以为这些就可以收买我吗!说好12号回来,今天已经是16号了!赔我加班费!”虽然心里感动万分,但吉西安是打死也不会表现出来的。
“你烦不烦啊!只不过多留守几天就像个女人一样叫嚣个没完!”
诺因同样不老实地吼回去,两个人就在争吵声中大步离去,留下见怪不怪的守卫对着他们的背影会心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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