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温和的黑发少年,笑吟吟地递给他一只据说是圣兽的蛋。
他们一起把它偷偷放在洁西卡的办公桌上,准备用所谓的[稚鸟情结]让它认主。
结果成功了。出来的也是非常可爱,羽毛像火焰的小鸟。
洁西卡不领情地臭骂了一通,但他们都看得出:她其实很高兴。
怀念的景象丝毫没有褪色,棕发青年微露笑意。那清亮的叫声,也仿佛就在耳边。
不对!他陡然睁大眼:这不是梦!
“雷奥,谁准许你这样对他?”
冰冷的女声带着----,完全挡住了光线。牵着养女的手,肖恩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感到一股阻力。
“奥佛瑞特陛下,是我。”没有试着突破,他朗声道,“肖恩;普多尔卡雷。”
----。当白蔷薇军团结束第三次俯冲,一个个小圆阵已然成型,巧妙地分割敌人的战力。
然而,联军方面虽然掌握了主动权,形势却没有好到哪里去。源源不断的援军依然从那条恐怖的裂缝中涌出,撞击着飞龙骑士固若金汤的防线;如果骑枪和掷斧不能准确地贯穿魔核,被破坏的肉体很快就会重组,再度化为----,但白银的龙和他的搭档依然显眼。松了口气,他一字一字交代:“你好自为之。”语毕,光剑和暗镰消失,换上鞭和枪。刚才那种伤身的招术,他一天也只能使用三次。
小规模的胜利并没有影响大局,正如单人的力量再强也挽救不了颓势。幸好依靠司令部对全局的把握和机动调度,重整态势的两万骑兵及时冲击敌方的侧翼,同时巧妙地避开它们的锋芒;而勇猛的矮人和兽人组成的援军也将本阵从溃散的危机中解救出来。
原本强弱悬殊的局面转为僵持,如果说魔族一方是坚硬----。
最后,奥佛瑞特干脆操纵气流揩来一条项链,亲手丢进空间门。
短短数十秒,几个轻描淡写的出手,就彻底扭转了战局。不但魔族一方目瞪口呆,本来要把重要的砝码抓回来的军官们也傻在屏幕前。
搞什么!他们居然放着这么贵重的战力不用!
“请出来吧,魔王陛下。”清朗的男声传遍全场,轻淡如风,“如果您不认识我,请容我自我介绍,我的全名是奥佛瑞特;迪凡烈;德修普。”
几乎在同时,维烈握紧祈莲星杖,一只手横在他面前:“我去。”
“王!?”
“少罗嗦,按顺序也是我先。”戴正墨镜,艾尔拉斯意味深长地道,“维烈,以后就交给你了。”
“呃…啊?”维烈反射性地应了一声,突然浮起不祥的预感,正要劝阻,艾尔拉斯打了个响指,伍菲和卡蒂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左一右夹住他,菲亚斯举着大槌笑得和气:“维烈,睡一下吧。”
事后,魔界宰相质问这帮混蛋: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主君去送死?
众人抹泪叫屈:“我们又不知道艾尔是打着自杀的主意,我们以为他是报仇,总之一切都是那些蝼蚁不好!”
“……”
望见从魔族的阵营遥遥飞来的身影,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恶名昭彰的敌方大头目长得并不如世人以为的丑陋可怕,外表像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身黑底金线的军装,戴着奇怪的曲线型镜片,露出来的部分线条纤细,抿紧的唇透出英气。
他就是外公!菲莉西亚激动得手心出汗,一霎不霎地凝视素未谋面的亲人,有股冲动出声呼唤,想起魔族的暴行,硬生生地忍住。
她不要和这帮坏蛋侵略者在一起!
瞥见与艾尔拉斯对峙的奥佛瑞特,她生平头一次,为父亲担心起来。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魔王态度傲慢,毫不掩饰刻骨的恨意,“给你两条路选,一是跪在我面前自杀,二是跟我回去零零碎碎受死。”不被承认的女婿摇摇头,表情毫----。
在封魔结界里竟然还能空间转移!?天杖一讶,随即察觉异常:应该是移动方阵的变形。
他不会武艺,不能施放斗气,直接用大面积的冻波反攻回去。但是接下来的攻势就没这么好打发了,他被硬生生提上天,再狠狠掼下。
……是重力控制。惊愕和着血沫喷出,若非武者的本能运气自保,这一击就让肖恩当场玩完。饶是如此,也摔得疼痛欲裂,差点缓不过气。
不对,肖恩师父的行动不对!菲莉西亚敏锐地看出疑点,整个人趴在壁面上,急得只想跳出去扶起他,而忘了自己会魔法。
一连加持了数道结界,天杖也用短距离瞬移逼近敌人,数以千计的光弹夹头夹脑地砸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誓约者是血肉之躯的人类,能够支撑的时间也不长,决心速战速决。
铺天盖地的攻势使维烈避无可避,只得硬架。真实之书悬空翻动,密集的光雨原封不动地弹回,再次化为流星散落。
食指疾划,镜盾的反弹和闪电的瀑布相继杀到,连真实之书也吃不住这样凶猛凌厉的攻击,黑色镶金的封皮迸出龟裂。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天杖启动本体的功能,纤细的银线缠绕住纸角,在爆音中撕裂。有腐蚀作用的黑雾跟着涌出。
“停手!”肖恩终于取得身体的支配权,死命移动手指,黑雾以毫厘之差掠过防壁。
维烈一震,眼里浮起惊讶:难道……这不是肖恩的意志?这是怎么回事!?
“别妨碍我啦!”天杖又将他挤进去,一边放出一大群冰晶凝成的大鸟牵制敌人,一边教训不合作的宿主,“你也看到了,这家伙有多辣手,不反击,你就死定了!”
(等我问清楚!)
“还问啥,相信前辈我的眼光,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才不是好东西!”肖恩大怒,压下他,一手抓住蠢蠢欲动的细线,恳切地道,“维烈,我们谈谈好不好?”
……傻瓜,事到如今,还谈什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闭了闭眼,维烈释放出排山倒海的动力波,搅碎了冰鸟,肖恩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好不容易在天杖的帮助下稳住,漫天散射的火星使他警醒,转头喊道:“后退!”
军官们也看出再不拉开距离会受到波及,迅速指挥部队分散,却赶不上法术完成的速度。成千上万的猩红火珠呼啸着从血染的天空坠落,与一道横向铺展的冰墙激烈相撞,弹射出无数碎片和大量的雾气。但还是有不少人被热气所伤,被火雨溅到的更化为燃烧的肉块。
“这个……草菅人命的家伙。”
天杖咬牙,十字架呼应地发出灼目的闪光,“玩火是吧!我们来比比谁会玩!”
岩浆从地表喷涌而出,拖曳出明亮的轨迹,冲向身在半空的敌人。四道由高密度的火元素凝固成的白热闪电从天而降,劈碎了四枚幻法炎晶。这次出手顺畅了许多,显然肖恩也为友人的暴行激愤。
“为什么……”
微弱的质问被巨响掩盖,爆发的黑焰瞬间压倒了岩浆,影响所及,刚刚炎浪肆虐的大地被冰封,蒙上莹白的色彩。
来自冥界的冷炎,足以冻结万物。
操纵剩下的两颗法器,魔界宰相将深蓝色的火焰球毫不停歇地砸向在有限空间里闪避的棕发青年。每当他试图突破,猛然压缩的重力场和咆哮的黑龙就将他逼回老位子。碍于宿主的心情,天杖无法使出威力强大的杀伤性法术,只能辛苦地持续着被动的招架。
黑之导师……被布修强拉着退到远方的菲莉西亚瞪视那个黑色的身影,牙关咬得死紧,全身被前所未有的狂怒充斥。
我以我的魂,我的血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你尝到肖恩师父所受的苦!
“该死!我受够了!”天杖气闷地大叫,“我承认我玩火玩不过你,我用冰总行了吧!”
气温骤降,无数冰雹雪花倾盆而下,化为一道连接着天与地的宏伟瀑布,银白色的汹涌波涛在瞬息间就吞没了蓝色的炎流,连同样属寒的黑火也像碎散的泡沫般渐渐消逝。
承受不住这股极寒的力量,两颗炎晶自动碎裂。维烈眯起眼,举起祈莲星杖,对准昔日的友人。发动的前一刻,微微一抖,方向因此偏移了少许。
空间剧烈扭曲,巨大的音波掀起大片包裹着坚冰的泥土,白炽耀眼的冲击波从杖头的宝石激射而出。
必须挡下!感到其中蕴涵的惊人能量,肖恩以身体为屏,将十字架横在面前,第一次与天杖完全同步。层层叠叠展开的气浪不断吸收光柱,炸开闪亮的星屑,最后膨胀开来,混合着冰粒火星化为冲天的蘑菇云。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贯穿了人们的耳膜,整个平原为之颤抖。
天杖因为反冲力倒飞了数米,一口腥甜涌出喉咙,胸口窒闷得难以呼吸。
糟了!肖恩的身体撑不住了!
转动自己的原身,他念出简短的开封咒语:“以天杖;欧尔菲亚之名,开启零度空间。”
被封魔结界覆盖的绝对领域裂开细小的空洞,神圣器的意志凌驾了诸神。横幅不足两米的黑色空间传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气流,灰白色的烟雾仿佛实质的绳索,缠绕住魔界宰相清瘦的身躯,将他拖往那片死地。
漆黑的火光闪烁不定,显然维烈正与那股吸力对抗,拉锯战却呈现一面倒的趋势,很快他就被拉近到缝隙边缘。
“维烈……”肖恩伸出手,却没有动。事到如今,他有心也无力去救这个面目全非,恶迹累累的朋友。
“奥佛瑞特还活着吗?”平静地凝视他,维烈用死气沉沉的声音问。肖恩一愣,反射性地答道:“奥佛瑞特陛下?他已经死了啊。”
“是吗?”闭上眼,魔界宰相不再反抗。
脑中电闪雷鸣,骤然领悟的事实令肖恩理智全失,怒火高涨。
“你这个王八蛋!”
《肖恩!》天杖大吃一惊,眼睁睁看着宿主冲进零度空间,一手抓住维烈,一手用自己撑着即将关闭的出口。
“肖恩?”维烈也惊讶地睁开眼,带着恨意的视线使他一阵瑟缩:“你这畜牲,混帐魔族,该死的黑之导师……你好有情有义啊,为了报仇,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我……”
“奥佛瑞特陛下做错什么了?他没保护好妻子,就活该去死?你难受他不难受?那些精灵又碍你什么了?还有其他人……你去说啊!对那些妻离子散,在战争里失去亲人的人说啊!说我是报仇,所以要你们陪葬!“
字字血泪的控诉打破仇恨筑起的高墙,撼动了死寂的心。
“玛格蕾特陛下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你好,原来你也是这样的家伙,视我们为蝼蚁,随意践踏的‘伟大魔族’!”
“肖恩……”
“你居然…居然还想死……”调息片刻,肖恩吼道,“既然这么想死,为什么不一开始找个没人的角落抹脖子?为什么要把世界破坏成这个样子才一死了之?都搞成这样了还想撒手不管,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
“我算认识你了,维烈;赛普路斯,你这个骗子,你……”语声突然中断,青年全身飙出血箭。维烈大惊失色。天杖叫道:《肖恩,快出来啊!零度空间开始排斥了,再不出来,你会死!》
“……少罗嗦。”咳嗽了一会儿,肖恩抬起头,深深看进那双混乱的黑眸,一字一字道,“我恨你,我恨你。”
但是他最恨的,是到了这个地步,还心软的自己。
加重手劲,他忍住撕裂般的剧痛,拉出更让他痛断肝肠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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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烈被冰冷的湿意惊醒。
睁开眼,映入视野的是蒙尘的太阳。想起昏迷前的情景,他连忙低下头,脸色大变:“肖恩!”
棕发青年趴在他身上,苍白的脸毫无生气,全身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汩汩流出的鲜红已经凝成了血泊,天杖躺在离他手边不远处的地方。维烈颤抖着试探他的气息:微弱!
怎么办?他急得六神无主,下意识地环顾,找不到半个人影。
刚才,他还狠辣地欲置友人于死地,此刻看到他真的奄奄一息,却慌乱无助得像个孩子。
肖恩的话在他的心上打出一个缺口,冰封的情感泉涌而出。
“傻孩子。”一双雪白的柔荑捡起天杖,容貌端庄高雅的女性叹息,“终究还是下不了手。”意外她的突然出现,维烈警戒地打量:“你是谁?”
“我叫秦蒂丝,人类称呼我为生命女神。”
“救他!你能救他对不对?”维烈大喜过望。秦蒂丝只是静静注视他,一言不发。
“救他……我答应,我们退兵!”生怕她不治,维烈带着威胁起誓,“只要肖恩;普多尔卡雷在世,我们就不再侵略人界!”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生命女神脸上浮起冷笑的意味,“不用你说我也会救,他的血已经止了。”维烈露出羞愧之情,检视友人的情况,松了口长气。
“他的伤很重,虽然痊愈了,内部的损害却治不好,可能活不过四十岁。”
维烈瞪大眼。秦蒂丝冷冷地道:“到时,你是要遵守誓约还是打破都随你。如果你们再作恶,我们也不会退让。”
“我……”
“肖恩师父!”
清脆的嗓音打断了他,一个面容清秀的黑发少女远远奔近。望见她特征明显的紫眸,维烈如遭雷击,断断续续地道:“你……你……”
压根没看他,菲莉西亚扑向养父,见他满身的血,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泪珠摇摇欲坠。秦蒂丝安慰道:“放心,他没事,伤已经被我治好了。”不知道她是神明,还以为是联军的白魔法师,菲莉西亚感激地道谢,转向维烈,眼里喷射出灼热的怒火。
“你…你叫什么名字?”不是没察觉她的敌意,但维烈高兴得忽视了这波情绪。
“我叫什么名字?”菲莉西亚尖锐地反问,发出刺耳的笑声,“你认不出吗?这张脸!或者你就直接称呼我蝼蚁好了,黑之导师!”维烈舌头打结,呆呆看着她,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窜起。
痛恨的言语如洪水倾泻而出:“你们这些该死的侵略者!你们和那些精灵一样可恨!是你们,你们害得肖恩师父背负那样的命运,害得那么多人死掉!我的师弟师妹都上战场了,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为妈妈报仇?你们根本是屠杀!”
半天才消化完这席话,维烈费力地挤出声音:“你叫他…什么?”
“他是我的养父!”菲莉西亚大吼,如箭贯穿维烈的心,“是他救了我,带着我躲避圣域的追兵,含辛茹苦抚养我到今天!你们呢?你们在哪里?肖恩师父还想带我找你们,哈!跟你们这帮侵略者在一起?我呸!是,我是有魔族的血统,但我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和肖恩师父一样的人类!你们就当我是自甘堕落的蝼蚁好了,反正我也瞧不起你们!”
一字一字化为雷霆打在魔界宰相头上,当他快要不堪重负倒下时,一只手扶住他。
“弗雷德……”回过头,维烈虚弱地道。风之幽鬼眼神复杂,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话。
厌恶地瞪了他们一眼,菲莉西亚对秦蒂丝道:“麻烦你,帮我扶肖恩师父回去。”
生命女神点点头,将天杖交给她,一力背起棕发青年。
“等…等一下!”维烈双手撑地,沙哑地唤道,“求求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你不回来没关系,我们没资格要求,可是请务必告诉我名字!”
“她叫菲莉西亚。”秦蒂丝心软,出声回答。菲莉西亚给了她一个白眼。颔首感谢,维烈划了个奇异的符文:“我叫维烈;赛普路斯,以此名为誓,如果你有需要,呼唤我的名字,我会听候差遣。”冷嗤了一声,菲莉西亚头也不回地离去。
冷风吹过,良久无声。
“弗雷德,我感觉我好象做了场噩梦。”蜷起身子,环抱住双腿,维烈头靠着膝盖,虚脱地低语。弗雷德叹道:“你是该醒了,不醒不行。”半晌,维烈才抬起头,面露询问。
“艾尔死了。”
黑眸瞪到最大。
“别转复仇的笨念头,他是自杀的,这是他的遗书。”颤抖的手掏出一根项链,扔给他,“写得乱七八糟!”
同样哆嗦着打开项链盖子,里面是一张合照。看了一会儿,维烈拿出照片,底下果然是一张叠起的纸。
展开信,一段内容工整,字迹却极为潦草的文字跃入眼帘。
嗨:
维烈,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愉快地翘辫子了。不好意思用这么老套的开头,也不用难过,对我们这种生命而言,生与死没什么大区别。何况我的死很有价值,能一棍子敲醒你这个大笨蛋。
够了,维烈,真的够了。我情愿不找奥佛瑞特那小子算帐,也要你活得像个人样。大家也是这么想。很抱歉采取这种作弊的震撼疗法,但是不这样,你不肯好好听我们说。
我要偷懒了,用惯电脑,指头都不灵光了。我知道你很气,很怨,可是,就算你把他们全杀光,玛格又能复活吗?这不是我的真心话,因为我是以牙还牙的人,但你不是,等你清醒了,你会后悔。
最后,说句对不起,一直让你一个人背负。
艾尔拉斯;希亚笔。
一滴一滴水晕化开,渐渐模糊得看不清字,维烈捂住嘴,从指缝里流泻出崩溃的呜咽。
“王……”
无数情感随着泪水泉涌而出,冰释了仇恨。
项链在地上敲出沉重的音符,捏着信,维烈哭得停不下来。弗雷德不忍心地搭住他的肩膀,却什么也没说。
“弗雷德……我们回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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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魔战争结束了。
历时七天的总决战,联军参战人数两百三十余万,生还者不到二十万。魔族总数十五万左右,死亡率无法统计。肖恩和维烈的单挑夷平了大半个战场,尸体不是化为灰烬,就是碎成了冰渣。
而胜利者,属于伤亡居多的一方。
菲莉西亚脚步虚浮地四处徘徊,祭司们正在帮肖恩急救,她插不上手,又受不了欢腾的人群,所以出来透口气。
抬着担架的士兵从她身边经过,没有多看她一眼,都神色沉重。
交谈声传入她耳中,转过头,只见一群士兵围着一头蓝色的幼兽,那是名为狼龙的魔兽。
“杀了它吧?”一人低声道,同伴们迟疑地摇头。不是不恨魔族或动了恻隐之心,而是觉得在这个时刻,这个终于得偿所愿的时刻,任何杀戮都是一种亵渎,不祥的征兆。
“给我,我来杀。”
“菲莉西亚小姐!”士兵们慌张地让开路,眼睁睁看着黑发少女提起小狼龙,一手扣住它的脖子。
正要施力的前一刻,一双纯净的眸子定住她的动作。它冻得发抖,深蓝的毛皮沾满血污,懵懂的眼交织着茫然和无助。
当年……肖恩师父也是这么看着幼小的我?
再也掐不下去,菲莉西亚抱紧小魔兽,晶莹的泪水沿着颊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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