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不觉暗自皱眉,这周知府其实究竟在何府的案子中牵涉多少,也是未知之数,不过看他一副小心殷勤的样子,应该有不少的内幕他都知道。而且这些地方官员对这件事不清楚的恐怕根本就没有几个!明天的原定计划是要审理何府的那些下人,看有多少知情的。而清源县令,这些人恐怕也难逃罪责,再往上深究,恐怕知府也得有不小的麻烦。
只是李成现在毕竟的太原的主官,如果对这些地方官员追究的太厉害,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想了想,点头道:“帖子收下,就说明日一定相见,只是今日晚了,不便见客。”
李全忙出去传了话,这才回来服侍李成休息。
天刚放亮的时候,李成便从梦中惊醒,梦中总是不断闪过素娥的笑脸和二十一世纪家人、战友和同事的身影。是啊,他真的有些想家了。相隔千年,时空也隔不断对亲人的思念。
轻轻地苦笑起来,李成忍不住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太阳能电子表,这是对过去亲人唯一的纪念了。可是,在这个时代也同样有一群只有依靠自己才能活下去的人,比起二十一世纪的亲人,她们更加脆弱。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李成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若是能在穿越的时候身上带着一点更好的现代装备就好了,那样的话,还担心什么金国,更不用说懦弱的北宋,说不定可以弄个三分天下,或者灭掉元朝蒙古大军也未尝不可。只是现在却只能缩在这里,赤手空拳地看着冷兵器皱眉,哎!
没有武器,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头脑了,虽然金兵骑兵厉害,但是把现代战争的理念融入到这时代的军队中,说不定也可以大收奇效。虽然改变历史不大可能,创造历史就未尝不可能了!
正想着,只听帘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李成忙问道:“谁在外面?”
李全那熟悉的声音,立刻低低地道:“官人,小的准备了热水,服侍官人梳洗。”
李成闻言,起身笑道:“不用服侍了,你去把早饭端来就行。”
李成一向不喜欢依靠别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自从穿越到这遥远的古代,虽然很多不适,但是李成也都一一克服掉了。唯一让他难受的是梳理这时代男子特有的长发,他一个大男人,还真被这小事难住了整整一个月。
这时,虽然身边众多仆役,他却还是不习惯,也不愿意让他们服侍。其实在心底深处,他还是想回到二十一世纪,到时候没人服侍了,那可就更难受了。所以一直拒绝接受。
李全也习惯了李成的这种在别人看来,多少有些奇怪的做法,看了一眼李成,这才笑道:“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小的这就去端来。”
李成一边自己梳头,一边问道:“那八名殿前亲军司的军士,今日恐怕就要回去了,让李安带着我奏章混在里面,一同回去,把奏章一定要亲自交给王爷!”
李全闻言,微微一怔,不解地道:“奏章不是已经交给杨大人送往京中了吗?难道官人……”
李成点头道:“杨大人那边虽然可信,却是不能不防,万一途中有什么意外,有备无患自然更好。”
李全闻言,点头道:“小的明白了,这就前去告诉李安。”
李成换好了衣服,梳洗完毕,这才点头道:“大堂已经准备了?”
李全忙躬身道:“一切都已经备好,何府的下人也都在外面候着看了。”
李成点了点头,正要起身,便听李安在门外道:“大人,知府周大人来见。”
李成有心立刻开始审理此案余下的部分,只是也不好不见周元礼,想了想,点头道:“青州大人在书房见面。”说毕,带着李全向书房走去。
李成作为太原刺史,兼指挥使,便在在刺史衙门办公,官衙地方倒是宽敞,只是李成没有携带家眷,就更显的冷清了。
这刺史官衙许久没有官员到任,四处便显得破败了一些。书房里面虽然书籍不少,却大多是些寻常的书籍,也都显得破旧了许多。
大清早上,空气中还带着一丝难得的清凉,初夏的炎热在这种古老的房舍中也显得望而却步。宽敞的书房内,显得十分凉爽。
李成刚走进院子,便看到知府周元礼只是一副文士打扮,倒是比穿着公服更显儒雅。看到李成进来,周元礼忙拱手道:“大人,匆忙打扰,实在抱歉啊!”
李成笑了笑,拱手笑道:“大人客气了,昨日疲惫,失礼之处,还请大人担待!”
说毕,转身来到书房内,在主位上坐下,这才点头道:“周大人这样清早赶来,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这话问的太过直接,周知府果然有些不大适应,怔了怔,才点头干笑道:“这个……今日来见大人,的确是有事相询,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大人担待。”
李成端起手边的茶水,轻呷了一口,这才笑道:“大人难道是为了何桂而来?”
周元礼放下手里的茶杯,笑道:“这个,老夫并非为求情而来。何桂所为简直的人神共愤,天理难容!若是大人秉公办理,老夫原是十分支持的。”
说到这里,他看到李成神色平静,便继续笑道:“是这样的,今年太原开春大旱,迄今已有两个月没有下雨,旱情严重,朝廷的赈济又迟迟难到,眼看数县百姓将要饿死,老夫心中焦虑,夜不能寐。而夏季将至,牛羊渐长,金人又即将开始南下侵扰,所以太原百姓实在苦不堪言,这次何桂能被大人一聚铲除,总算去掉了百姓头上的一把利刃!老夫任职太原知府已经三年,对那何桂也是久有耳闻,只是自身势单力孤,无能为力。这次大人之举,老夫正该代地方百姓感谢才是!”
说毕,起身来到李成面前,就要行礼。他最低也是平级,李成哪敢受他行礼,急忙上前一把抱住,低声道:“大人无需如此,还是坐下慢慢说吧。”
周元礼这才无奈地坐下,点头道:“为了太原数万人口,老夫也只能拉下这张老脸,有话就直说了!”
李成知道他是再打何桂家产的主意,本来不想理睬,只是听他说起地方百姓的灾情,这才急忙抱拳道:“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请大人直说,李成一定竭尽全力!”
听李成这样说,周元礼低叹道:“周某两次上奏朝廷,希望尽早赈济百姓。只是眼看含情越来越严重,朝廷却没有任何音讯。这次何桂为大人一举擒获,他的家产恐怕数目不小,所以希望大人能拿这笔钱赈济一部分灾民。”
李成冷冷地把玩着手里的茶碗,沉默无语,书房的气氛登时凝固,令人窒息的尴尬,让周元礼坐卧不宁。
好半晌,看到李成依旧沉默无语,周元礼小心地干咳一声,拱手道:“大人,百姓生死实在令下官忧心,所以……”
他话音未落,“哐当”一声,李成猛地将手里的茶碗扔在身边的茶几上,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将周元礼吓得猛地一颤,正要向李成拱手行礼。
只听李成冷笑道:“地方受灾自然是要赈济,只是既然太原的旱情严重本官自然忧心,只是这些财物,并非李成私人之物,而是何府之物。眼下财务如何归属还没有审断,所以本官真的不能答应大人这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