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七年的万寿节终于在十月的寒风中过去,已经是十月中旬,街市间依旧还可以感受到节日的热闹。一些彩缎和花灯还没有完全拆除,行人的脸上不时还可以看到喜悦的笑容。只是由于冬天的到来,城市里也渐渐多了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沿街乞讨,给看似繁华的汴梁拨开了一丝盛世之下的凄惶和虚伪。
李成自从万寿节之后,便开始密切关注着前线的战报,每日都要派人前去兵部查看消息,这一切看到别人眼中便有些奇怪和不解了。只是李成这时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他只能尽量用自己有限的能力去尝试迎接这样的历史灾难。
面对这样惊人的巨变,即便熟知历史也只能奋起抗争,保护身边所有应该保护的人。李成已经在李家行院后面秘密买下一处宅院,准备借着金兵进城时的混乱将师师救出,同时还要将自己铸造出来的火炮拉上城楼,这个就需要在殿前亲军司任职的张明义全力相助了。
这天,处理完御史台的事情,兵部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李成看着外面晴朗的天气,向身边的侍御史叹道:“天气渐凉,不知城中百姓可曾准备好过冬的衣物。”
监察御史张澄小心上前地笑道:“大人如此关心民间疾苦,真是令人感叹!下官听说,大人已经在各处田庄设下粥棚,向贫苦百姓施舍米粥。近年各处频传灾讯,可怜百姓饿死无数,大人此举真是叫人……”
李成望着窗外在寒风重摇摆的枯枝,摇头叹道:“便是李成让所有的田庄都开仓施粥,能救活的人也不过几万人而已,并没有什么。”
听他说的轻松,张澄更是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李成看似与童贯关系密切,却还能有这样的想法。不觉惊讶地道:“大人这么做已经是难得,可是令赵霂不解的是,既然大人这样痛惜百姓,为何又向皇上再三举荐童贯呢?童贯这些宦官,已经将朝政搅得面目全非,天下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李成看了一眼微微有些不屑的赵霂张澄,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笑道:“李成的确举荐过童贯,但是并不是就认同童贯所为。的那个出乱匪虽然不过只是乌合之众,但是朝中也的确只有童贯最合适前去剿灭。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有童贯前去,皇上才是最放心的,后勤的粮草才是最能得到保障的。若是另外派人,皇上难以放心,必然还要命童贯前往监军,而同主将必然不和,那样一来如何能扫清乱匪呢?”
听李成这样一说,张澄这才恍然,不觉点头道:“大人所言的确不错,若是当时另派他人,也未必能那样迅速地扫平乱匪。大人当真有识人之明!”
李成笑了笑,正要再说,只听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还没等他转身,就听一名差役慌乱地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急地道:“大人!八百里加急,金兵忽然南下,已经攻破太原,直扑汴梁,皇上急命大人进宫!”
李成闻言,心中一动,已经来不及再说什么急忙命人备马。张澄却还没有反应过来,急得上前拉着那差役的袖子,颤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金兵?什么直扑汴梁?”
那差役看李成并不惶急,也微微镇定了一些,闻言慌乱地道:“小人也不知道,刚刚接到太原八百里加急军报。金兵前日南下向太原杀来,所经之处百姓死伤无数,童贯未及见到金兵便已弃城逃命,二十万大军,溃不成军。金兵有完颜宗望亲自率领二十万精兵,已经南下,用不了三天便可到达汴梁!”
张澄听得只觉魂魄已经不知哪里去了,只是拉着那差役,不甘地道:“怎么会呢?金兵怎么会南下?不是大宋刚刚助其灭了辽国吗?怎么会?”
李成冷笑道:“金兵灭辽之后,便要灭宋,区区一个辽国算什么?金人还想要天下呢!”
话音未落,仆役已经将战马牵来,李成来不及多说,立刻翻身上马向皇宫疾驰而去。
来到宫门前,还没有准备下马,一名内侍已经站在门前,扬声道:“皇上有旨,大人无需下马,立刻紫宸殿见驾!”
李成闻言也不再下马,猛地催马疾驰,直向紫宸殿狂奔而去。到了紫宸殿,还没下马,就听到殿内一阵哭声传来。李成听得眉头暗皱,隐隐猜到一定是徽宗出了事。如果在这时徽宗有个什么闪失,那大宋可真是不用金兵来打,自己就得解散了!
这时,看他赶来,张才跑着冲过来,拉着他就向殿中跑去。李成还没开口,就听张才泣不成声地道:“李大人,皇上……皇上恐怕……是不行了,就等着您来救驾呢!”
李成闻言,虽然着急却还是不解,正要询问,张才已经解释道:“皇上急得已经昏厥过去,御医刚刚救醒,殿内诸位大人都全没了一点注意。如今只盼着大人能有办法应对如此危局。”
李成暗自冷笑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跟在张才身后向紫宸殿后面的暖阁赶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屋内一名内侍惊喜地道:“皇上,李大人到了。皇上醒醒!”
李成一步冲进殿内,果然看到太子和蔡京父子、王黼、李彦、杨戬、梁师成等人正惶急地围在榻前,徽宗脸色苍白地正向他望来。
李成不敢怠慢,急忙冲到塌边跪下,低声道:“皇上勿急,此事还可挽回!”
徽宗闻言,失声的双目猛地一亮。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拉着李成的手,含泪道:“想不到金人竟然如此负我!”
看他伤心欲绝的样子,李成真的很难再保持平静,虽然心里叹气,却还是真挚地道:“皇上不用着急,此事总有应对之法。”
蔡攸这时忍不住,闷哼道:“李大人有何办法,说来听听!”
李成不想在这种时候,和他斗嘴,不觉冷冷地皱眉道:“如今朝中唯一能抵挡金兵的只有两个人……”
徽宗这时一把拉住李成的手,扬声道:“究竟是谁,李爱卿快说!”
李成拍了拍徽宗的手臂,示意他不要紧张,这才点头道:“陛下立刻命李纲和宗泽两人,只有此二人才能扭转危局!”
李成的话还没说完,蔡京立刻怒道:“大胆!宗泽乃是皇上刚刚贬谪出京,如今才不过几日,怎能随意召回?李纲如今远在宿州,如何能够及时赶回京师?”
李成没想到李纲这时竟然没有回到汴梁,自己似乎记得李纲此事应该在汴梁率领百官抗金才对,难道是自己记错了,或者是历史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发生了变化?
心念急转之间,转眼看到跪在徽宗身边的太子,想起历史上的宋钦宗,不觉郑重地道:“皇上微臣有个办法,或者勉强可以提振京中士气,抗击金兵!”
徽宗这时躺在榻上,拉着太子的手,正含泪叹气,听李成这样说,立刻失声道:“卿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
李成看了一眼在场众人,心知自己的建议要想在这时得到徽宗的同意必定有些困难,只是这事原本是应该由李纲来做的,如今看来只能自己亲自来办了。
郑重地跪在榻前,李成拱手道:“微臣请皇上能让太子登基,皇上自认为太上皇,这样一来,金人总是不好难为新登帝位的太子,而汴梁百姓也能重新因为新帝的登基而奋起抗金!”
他话未说完,蔡京和王黼同时惊呼道:“皇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