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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的思绪似乎被自己的叹息拉入了某些回忆。
过得良久，师父才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记得当年，我才十岁。刚被恩师带入华山不久。恩师与我颇为投缘，总是让我随侍左右……”师父说到一半，不觉‘惊醒’，随即自嘲的笑笑，说道：“人老了，总是爱想些以前的旧情。”
“师父如何可以言老？若非您名头太大，旁人对您太过了解；否则初次见面之人，也最多只当您是不惑之龄而已。”我很适时的送上几句实话。
“呵呵呵，你这孩子。”师父笑着点点我，显然在没外人的时候，他也是十分乐意接受亲人吹捧的。
“言归正传。”师父笑过后，正经道：“你应该也听说过余沧海的师父是长青子吧？”
师父见我点点头，又道：“那长青子呢，其实是你祖师的好朋友。哎，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啦。当年，长青子自认艺成之后，曾向当时如日中天的林震南祖父，林远途挑战。不过，最终在他的辟邪剑法下‘输了几招’……”
我很敏锐的听出了师父所谓的，“输了几招”的深意。
“……长青子的年纪虽比你祖师要小，但长青子可算是上代前辈里，罕见的武学奇才。年仅三十就将青城派的诸般绝学尽数融会贯通。你祖师也因此才会与他相交莫逆，几为忘年。可以说，长青子的武功比之你祖师，也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即便如此，也仍旧不敌于林远途的辟邪剑法。
这除了林远途本身超凡的修为之外，更因为辟邪剑法厉害至极的招式。其每每能于平凡之中再生诡异变化，变招奇速快捷，让人难防难当。当年，长青子与你祖师切磋数月。希望能找出辟邪剑法中的破绽之处，却终归一无所获。唉……”
师父寥寥数语，却有种不胜唏嘘的感觉。不知是在遐想辟邪剑法的神妙之处，还是回忆到了其他一些少年往事。
良久后，师父突然笑道：“云儿，你想不想去看一场‘戏’？”
嗯？我一愣。难道……
师父见我发呆，不由笑得更加灿烂，说道：“你不是‘毛遂自荐’，想去福建探探消息嘛？”
“啊？”我不由张大了嘴巴。心里想：师父怎么岁数越大越‘顽皮’了，朝令夕改的很好玩儿嘛？
师父见我‘吃惊’的样子，拍拍我的肩膀，温和的说道：“云儿，我与你父亲是总角之交；你既是我的侄儿，也是我的弟子。咱们爷儿俩这么多年的感情，说一句情如父子也是毫不过分。现在你也长大了，很多事情我都可以慢慢告诉你。”师父的话，说得极其深情，即便是我深藏于躯体中的成人灵魂，也不由得大受感动。
“唉……”师父叹一口气，捏一下我扎实的肩膀，说道：“当年，你祖师仙去时，华山上下只剩你师娘还有为师二人。记得在你祖师弥留之际，你师娘自然是哭成了泪人。而你祖师，也挣扎着不肯撒手人间，一直定定的望着我们。
我现在都记得恩师那时焦虑、担忧的眼神。其实我知道，恩师是怕我和你师娘扛不下华山这幅重担，怕华山会断送在我们这代手中。所以，在那一刻，我就立下重誓：必要重振华山之雄风，恢复昔日鼎盛之辉煌！当我说完这句话后，你祖师才终于放下的去了。
呵呵呵，一眨眼，都已经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誓言似乎尤在耳边。你大师兄长大了，从一个顽皮的小酒鬼，变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栋梁之才；你也长大了，从一个小书呆子，变成了解元；也从一个三年未尝一胜的‘低手’，变成了你大师兄都要甘拜下风的‘高人’。呵呵呵呵……”师父对我和大师兄的成长显然非常满意。说起我们就会忍不住由衷的微笑
不过，不知是否因为师父的紫霞神功突破在即的缘故。
今天的他也显得比平日里更多感慨。虽然努力的想和我商讨正事，却总会不自禁的回忆起以前的辛酸；欣慰着现在的果实。
师父可能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状’，平复一番情绪后，说道：“云儿，我从刚才就一直在犹豫。是不是应该插手余沧海和林震南的事。其实照理来说，这些事是轮不到我们去插手的……”
然而师父话风一转，又道：“可余沧海无非是借着报仇的名头，打着抢夺辟邪剑谱的野心。哼～为师也不瞒你。如若华山还是以前那般朝不保夕、随时会遭吞并的状态。为师也说不得会行一番铤而走险的勾当。呼……好在，如今华山兵强马壮，为师也终于不用作出这种大违本性的恶事。”师父说到最后，竟然有些心有余悸。
我心里有些为师父感到酸楚。
不难想象，“原来”的他曾无数次在那些绝望、失落的夜晚，苦心盘算着如何让华山从绝路中走出一条活路；而在另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装出一副千般变化不惊，万事了然于胸的高人神态。
他是华山的旗帜，他必须给别人这种感觉；他是华山的总舵，他必须为华山的殚精竭虑。
可叹，这样一种长期的，双重的心里压抑。常人便只是想想也会觉得不寒而栗。也真难为了“原来”的师父，能够十数年如一日的忍受这种煎熬。
虽然师父的养气修为，因为即将进阶而显得有些失控。不过稍一定神后，仍然向我严肃的说道：“不管怎么说，像余沧海这等野心勃勃之徒。即便找到辟邪剑谱的可能不大，我们也一样需要小心谨慎。虽然我们不会窥觑别派武功，但也不能让余沧海之辈轻易得手！所以，为师最终还是决定，派你前去福建。任务只有一个――随、机、应、变！”
师父说道最后，眼中已然神光大盛！那炯炯的目光，几乎刺得我下意识的想避开视线。
但我终究忍住了这种小动作。以一个同样坚定的眼神回视着他，沉声道：“弟子明白！此行旨在浑水摸鱼，有鱼则摸鱼；无鱼则浑水！”
师父听到之后，不由欣慰的颔首，赞道：“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