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数日,阳仪并没再来,反倒是辽东情报传了过来,称鲜卑联军集中兵力攻击丸都,丸都城破,金阳国王被杀,高句丽灭亡.接着,鲜卑军并没进行休整,而是立即合兵一处,向公孙度边境守军发动突然袭击,迅速突破防线,并向南继续攻击前进。
整个辽东战局发生逆转,局势诡谲多变。
公孙度心急如焚,急忙派阳仪再次前来柳城向请求增援,宋姬立即派人上山向郑羽通报,但他还是觉得初期不参与为佳。谈判的事你来我往,其中肯定难免有些火花,还是先让宋姬和田畴出面为好。特别是女人家比较斤斤计较,谈判较为有利,故而,还是通知宋姬,让她大胆抓起来。
宋姬让阳仪与田畴先谈,田畴在相府内接待了阳仪。“阳仪大人,不是我们不帮,而是我们确实有困难啊。”
两个人在会客堂内已谈了好长时间,田畴精神焕发,阳仪则是神情疲惫,这段时间他往返辽东和柳城之间,没少吃苦。可公孙度发急了,让他务必请到救兵,否则整个辽东战局糜烂,接下来只能退到马訾水以东去,可那里还有十万乌桓大军等着他呢。
故而,阳仪只是在辽东呆了数天,在发现鲜卑十万大军越过边境后,公孙度急忙让他再次前来辽东求救,条件让他大胆的开。可郑羽这边是狮子大开口,要求将现有辽东郡全部让给郑羽代表朝廷统辖。
“田畴大人,看在汉人份上,就帮我家主公这一把吧,此时鲜卑大军南下,最终还是汉人百姓遭殃啊。”阳仪哀求着,此时,他真想给田畴下跪,如果下跪有用的话。
田畴并没回答他,而是站起身在会客堂内踱步,让阳仪心焦如焚。
可田畴站住身子后,转身对阳仪说:“你家主公脱离大汉朝廷,对我们来说和外族有何区别?公孙度大人食君禄,受朝廷调遣,当忠于朝廷,为大汉守边防才是,怎就乘大汉内乱之时,独自割据当起山大王来了?刘虞大人收到朝廷命令,本要起兵讨伐你家主公的,因兵力不足才作罢。你看,公孙度大人真是做了一件大错事。”
“这个,这个,”阳仪有些说不出口了,脱离大汉朝廷,还要向朝廷请求救兵,对方怎可能帮他?他本想解释几句,比如是因董卓乱权,朝廷之命等于是董卓之命,所以公孙度才脱离朝廷的。可想了想还是闭上嘴巴,独自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心中在想着,看来是无法完成主公使命了,想到伤心出,竟掉下眼泪来。
田畴在严厉斥责一通后,将阳仪的心理防线彻底击破,接着声音转柔,重重叹了声,惋惜的说:“想到辽东主要都是我汉人百姓,此番凶残的鲜卑人南下,汉人又要遭大难了!”
感叹完之后,回到座位上独自喝茶,等待着阳仪情绪平静下来。
其实,阳仪心中固然在担心无法完成公孙度使命之事,可他毕竟是特使,当然是个心智坚定之辈,掉眼泪只是哀兵策略,见田畴说话中似乎有了转圜余地,不由抬头看他。
“子泰大人,阳仪请求大人务必在都督大人面前美言两句啊,其实,公孙度大人在阳仪前来时,还是希望阳仪代表我家主公面见一下都督大人的。”阳仪这是再一次提出见郑羽的要求。
可田畴只是挥挥手说:“真是不巧啊,蓟城刘大人有紧急之事让我家主公回去,阳仪大人一时半会是见不上了。其实,他在走之前还是交代过的,授予乌桓女王陛下全权处置此事,子泰则是协助女王陛下。”
阳仪不敢吭声了,摆明了是郑羽不想见他。
看到阳仪垂头丧气模样,田畴心中暗喜,心想应该是差不多了吧。故而对阳仪说:“女王陛下已得到我家主公的完全授权,不知公孙度大人是否完全授予阳仪大人前来谈事?”
阳仪低着头说:“公孙度大人给了授权的。”
可田畴脸色立即放了下来,满脸不悦,冷声说:“此前的条件就不说了,丢人!显然阳仪大人没有诚意啊。我家主公本想要代表朝廷收回辽东的,今日也和你说个底吧,我家主公是受了刘虞大人的命令,在鲜卑和公孙度大战之后,立即出兵收回辽东!到时不仅是要打击鲜卑,连你家主公也是朝廷的讨伐对象。对朝廷来说,公孙度就是逆贼!”
田畴这话说得十分严厉,让阳仪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低着头,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脸色极为沮丧。
须臾,田畴才说:“若我们的条件是收回辽东全郡,阳仪大人能答应吗?这就是我们的底线了,只要双方好好谈判,我们可以不对公孙度大军用兵,否则,连你家主公都将被押解长安接受朝廷处罚呢。”
“可我们需要有地方可去啊。”阳仪哀求说。
“辽东是朝廷的辽东,是汉人百姓的辽东。我家主公代表朝廷出兵,能做到不直接对公孙度用兵,这已是最大恩德了,难道公孙度大人还要讨价还价吗?”
“这,这,”阳仪又结巴起来。
田畴蹭的站起身,大声说:“别这这的,阳仪大人如没得到公孙度大人的授权,你立即回去通知公孙度前来,朝廷要的是辽东郡,这是无法更改的。否则,我们会在适当时候对辽东用兵,到时的结局就不是这么温和了,那就是一场讨逆战役,公孙度大人若有什么冤屈,就请到朝廷辩解吧。”
说完,对门外侍从大声说:“送客!”
田畴态度剧变,让阳仪吓得魂飞魄散!接着,阳仪长跪在地,大声说:“请子泰大人务必听阳仪说最后几句话!”
田畴转过身来,冷冷的说:“你的话都说完了吧,还有话没说?”
阳仪昂起头,对这田畴点点头说:“来之前,公孙度大人请求务必将马訾水以东的乐lang和带方两郡给我等作为栖息地啊。否则数十万辽东军又该往何处去?”
田畴又坐回座位上,冷哼说:“辽东是大汉的属地,辽东军是大汉的军队,本是要为大汉守卫边防的,公孙度不仅窃取了辽东郡自立,且夺了大汉十数万军队,罪大恶极了。”
可阳仪此时也顾不上了,仍是长跪不起,且泪流满面,哽咽的说:“我等也知主公在此事上处置不妥,故而,请求大人能够原谅,并与啸云大人禀报,务必将乐lang和带方两郡留给我们栖息啊,十数万大军,还有数十万百姓,该怎么办呢?”
田畴仍是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许久,才淡淡的说:“这是阳仪大人的意见,还是公孙度的意见?”
“是我家主公的意见。”都到这时了,阳仪也不想谈判的事,心说,鲜卑大军南下,辽东根本就守不住,公孙度本就有退守马訾水以东的打算,决定与乌达争夺马訾水以东的大片领土,故而,已将家属部属等集结起来,准备将相关物资运送过去。
可目前乌达率十万大军兵围带方郡城,这一仗如果打败了,公孙度也就彻底完了,故而,才不惜付出巨大代价,甚至是整个辽东郡与郑羽交换,请求出兵增援他。
田畴长叹了一口气说:“可带方和乐lang是大汉的国土啊。”
“这点我们知道,可目前乌达率十万大军占领了乐lang和带方,主公希望出兵帮助大汉收回这些陷落的属地,到时作为我们的栖息地。”阳仪连忙解释说。
田畴冷冷的说:“乌达只是兵围带方,乐lang还是在公孙度手中,他不仅窃据辽东,还擅自出兵攻打朝廷的另一属地,哼,真是胆大包天了。你回去和他说,同意将带方与乐lang两郡暂时留给公孙度及所部暂居,但要明确这是大汉朝廷的领土,任何人不得侵犯,今后每年必须向朝廷贡献礼物和其他物资。阳仪大人若能决定下来,咱们今日就定下这个规矩,若不能决定,请立即回辽东找公孙度商量,我们只是给十天时间。……”
田畴将要求向阳仪提出,并对每年要求进贡的物品数量做了规定。
“郑羽大人不知何时能回来?阳仪希望能见上一见,这也是来柳城时,主公反复交代过的。”阳仪再次恳求说。
田畴呵呵笑了起来,“女王陛下和子泰得到我家主公的全部授权,再说,你也没时间等候吧,还是尽快回去找公孙度商量,下次记得带上公孙度大人的亲笔信,和其他信物,子泰不是不相信阳仪大人,而是兹事体大,必须慎重行事。
说完,田畴将阳仪送回馆舍,连他想见女王陛下都被拒绝了。
接着,田畴坐上马车前往王宫,当面向宋姬汇报此事,宋姬听了后大喜,“子泰是将整个辽东郡都拿过来了?”
田畴满脸笑容,点头说:“阳仪被吓得不轻,我说了主公是要出兵辽东讨逆呢,要将公孙度抓拿送到朝廷,他当时都是面如土色了。关键是公孙度面临极度困境,若我们不出兵,他照样守不住辽东,且还面临鲜卑和乌桓两军东西夹击,全军覆没的可能性极大。”
宋姬也是满脸喜容,大声说:“如此说来,公孙度是走投无路了,看来他会答应的。”田畴则是谨慎的说:“我要阳仪带着公孙度的印信和其他信物前来达成约定,还需要些时日啊。”
两人商量了一阵,田畴立即出宫通知阳仪说:“女王陛下已同意,请阳仪大人立即出城前往辽东吧,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阳仪没二话,立即带着部属骑马赶往辽东,向公孙度禀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