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静,繁星满天,虽然扬州城里多处发生骚乱,大户人家接连遭到暴民的抢掠,不过由于周敦然就在府衙,因此还没有人敢来府衙附近闹事,所以府衙周边的居民区还是一片平静,没有发生任何冲突事件。
一阵微风迎面拂来,谭纵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闪烁的繁星,缓缓闭上了眼睛,拄着唐刀在那里闭目养神,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场激战:毕时节阴险狡诈,身临绝境一定会困兽犹斗,将忠义堂看作其最后一搏的砝码,竭尽全力诱导忠义堂的人进攻府衙!
对于谭纵来说,这次忠义堂被毕时节挑动起来闹事,既是一场危及到大顺商界的巨大危机,同时也是一个打击忠义堂的绝佳时机。
经历了今天晚上的这一场混乱后,无论结果如何,忠义堂在扬州府的势力都会受到沉重的打击,届时京城的那些势力一定会趁虚而入,趁机抢占地盘和利益,忠义堂乃至扬州城的势力格局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一招浑水摸鱼!”猛然,谭纵睁开了眼睛,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他这个时候终于想明白了毕时节攻打府衙的真实原因。
毕时节此举不仅想杀了府衙的那些富商大贾来搅乱大顺商界,而且也是为了扰乱谭纵和朝廷的视线,同时也牵扯上了那些与漕帮有联系的京城势力,使得漕帮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
不久后,一群拎着刀的人来到了院子里,谭纵扭头一看,见是那些来参加酒宴的扬州城官吏和富商。
谭纵来到前门坐镇后,周敦然领着一百漕兵和一百多名军士去守后门,既然两个官家派来的皇差都亲自披甲上阵,那么这些官员和富商还如何能视若无睹,因此纷纷拿上兵器来帮两人防守。
“钦使大人,下官等人誓与与那些叛匪一决生死!”谭纵见状站了起来,走在人群最前面的是扬州同知顾斯年,冲着谭纵一拱手,宏声说道。
见顾斯年称呼那些前来府衙的忠义堂帮众为叛匪,站在人群里的忠义堂副堂主张清和八名香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过他们也并不好计较,因为一旦忠义堂的那些帮众真的攻打了府衙,那么无论什么原因,他们的行为就是“叛匪”。
“有众位大人齐心协力,府衙必定固若金汤。”谭纵不动声色地扫了张清等人一眼后,向顾斯年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赞许,随后微笑着走向了顾斯年身旁的扬州粮商商会会长卓文元,环视了一眼他身后的那些商贾,笑着说道,“卓会长,固守府衙乃是我官府中人的职责,你等的好意本官心领了,请回去静心等待。”
“钦使大人,现在是危急时刻,哪里还分官和民,我等虽然不如这些将士,但也能挥动手里的三尺青锋,与那些叛徒决一死战。”卓文元闻言,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拎着刀枪的军士,沉声向谭纵说道。
“卓会长此言差矣,在场的诸位都是扬州商界的翘楚,一旦有什么差错的话,江南乃至整个大顺的商界都会受到影响。”谭纵闻言,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望着卓文元,“在这府衙之内,包括本官在内,所有官府的人都可以与叛匪拼命,因为这是我们的为官者的职责,而诸位商界翘楚的职责则是好生保护自己,待扬州城的乱局平定之后稳定百姓的日常生活所需,尽快恢复扬州城的商界秩序。”
“钦使大人高风亮节,忠义双全,在下着实钦佩!”卓文元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一躬身,神情严肃地冲着谭纵一拱手,这种身先士卒而又目光远大的官员现在在官场已经非常罕见了,竟然在这种危急时刻还能想到照顾他们这些商人,换做别的官员的话,肯定早就躲在安全的地方,哪里管他们的死活。
“谢钦使大人!”跟在卓文元身后的那些商贾们见状,纷纷躬身向谭纵行礼,语气中充满了感激,明显松了一口气:谭纵使得他们避免了与那些忠义堂帮众拼命的局面。
在这些商贾中,几乎没有一个人是自愿来前门协助谭纵守卫府衙的,无不被现场的形势所迫,不得不跟随着顾斯年等人前来。
谁都知道这次忠义堂的人在毕时节的挑唆下来势汹汹,府门和围墙根本就无法挡住他们进攻的步伐,他们绝对会进入府衙,与保卫府衙的军士展开一场血腥的厮杀。
如果谭纵真的要这些商贾协助守卫府衙的话,那么平日里养尊处优、身娇肉贵的他们在交战开始后只能是充当炮灰的命运,白白丢了性命。
随后,卓文元领着那些商贾回到了先前举行酒宴的那个院子里,众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既谈论即将到来的与忠义堂的这场血战,又谈论谭纵的为人,对谭纵的为人充满了兴趣。
可以看得出来,由于谭纵先前的那一番话,商贾们对他充满了好感,对于商人来说,与人交往最看重的就是信义二字,而谭纵的表现使得他们感觉谭纵是个重信守义的人。
“张副堂主,你们为何还留在这里?”张清和忠义堂的八大香主并没有随着卓文元等人离开,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谭纵清楚他们的心思,于是抬头望着张清,故作狐疑地问道。
“钦使大人,事情是由忠义堂而起,堂主已经被毕时节暗算,身负重伤,小人身为忠义堂的副堂主,要当着本帮之人的面前揭穿毕时节的阴谋,以免他们被毕时节蛊惑,酿成大错!”张清闻言,冲着谭纵一躬身,神情严肃地说道,他要尽最大的努力来制止忠义堂的人向府衙发起进攻,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http/1.1 200 ok
content-length: 39136
content-type: text/plain
last-modified: wed, 28 mar 2012 07:35:55 gmt
accept-ranges: bytes
etag: "f2ee5669b5ccd1:1d18"
server: microsoft-iis/6.0
x-powered-by: asp.
date: tue, 10 jul 2012 05:10:58 gmt
创世历1038年雾之月10日;东城伊维尔伦;下界王宫――
随着清澈的液体注入白瓷茶杯,袅袅白烟扩散开来,大神官两手持杯递给桌后的主君。
“谢谢。”即使在翻阅情报,罗兰也不失礼貌。良久,他合上报告,眼神凝重。
“放心,大人,将军他们只是暂时失利,不会让海盗猖狂太久的。”身为罗兰的心腹,法利恩自然先整理了这些文件,再呈交上去。
“是拉克西丝。”
“啊!?”
“谢尔达的余孽没有这种能耐。”罗兰双手交叠撑着下颚,头脑快速运转,“就不知道她是亲自出马,还是……嗯,她应该不至于这么轻率。”
法利恩冷静下来,道:“恕我直言,大人,以她的性格和作风,很有可能。”
“唔。”罗兰不置可否,“总之,最坏的打算也是她亲自下场搅和。呵呵,如果是这样,马尔亚姆就有苦头吃了。”
“您不派兵增援吗?”法利恩吃了一惊。
“现在还不到时间。何况,马尔亚姆并不像外表那么好对付,拉克西丝若小瞧他,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罗兰对友人很有信心。法利恩不便反驳,走到窗边检查鸽笼,正好一只信鸽飞进来。他取下竹筒,转交给主君。
看完密报,罗兰久久不语。
从极细微的表情变化,法利恩看出对方是在为难,不禁好奇心大起。
“法利恩,备酒,我要去师父那里。”
“是。”大神官立刻心知肚明。
******
穿过大片淡紫色的花田,罗兰直接从窗子爬进卧室,大略整理了一下,走向对面的沙龙,看清室内的情景,愣在门口。
帕西斯侧对着他悬坐在半空,打成长辫的银发无风而动;雪色的长袍也微微鼓荡;围绕着他,水银色的光芒形成球形的魔法阵,不时变幻着符文和图案;无数青色的光点飞进他体内,同时打出更多的白色光球,散化成阵阵黑气,被结界壁吸收,迸射出条条青光,互相切割成点,继续融入青年的身体,如此再三反复,景色瑰丽而妖异。
罗兰没有进去,他虽然不是术士,也知道术士施法时是不能打扰的,而且帕西斯一定布了防御法术。
不一会儿,结界闪了几下,所有的光一齐消失。银发青年落回地上,递来诧异的目光:“哦呀,罗兰,今天早的嘛。”
“师父。”东城城主轻叹,“你至少应该关个门。”
“安啦,不是你这种水平,根本看不到我在干啥――快快,拿酒来。”帕西斯跳坐到椅子上,动作轻巧得像个没有体重的人。罗兰依言走近:“你在做什么?”
“进行死灵融合,就快成功了。”
“?”罗兰一头雾水地瞅着他。帕西斯扼要解释:“普通人即使学会死灵魔法也无法施展,因为人体不能承受冥界的力量,所以必须先改造身体。改造得越彻底,能接受的量就越大。”
“哦。”罗兰恍然大悟,在他对面坐下,“那师父应该改造得很辛苦了?”
“是啊!都怪那个瘟神!不过在我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终于突破了瓶颈!”
“恭喜。”罗兰微笑。帕西斯却狐疑地扫描他:“公事上遇到什么恼人的问题?说出来让师父听听。”罗兰呼吸一窒,在帕西斯面前他从不隐藏自身的情绪,被看穿并不奇怪,真正的冲击是对方的眼光,宛如实质,又冷中带魅;气质也有同样的变化;以前包围着他的药草清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酷似玫瑰的甜腻气息。
“怎么了?”帕西斯察觉他不自然的沉默,不解地问道。罗兰一脸无力:“你没事搽香水干嘛?”
“香水?我没搽啊。哦,是我刚刚磨的骨粉,忘了洗澡了,放心对活人没有影响。”
“还有……”罗兰难以启齿地咳了咳,“你好像变妖艳了。”本来这个词不适用于男人,但他实在找不出别的形容词。
“是吗?”帕西斯左看右看片刻,绽开无辜的笑容,“可能是死灵法师的通病吧。”
“才怪。我也见过其他的死灵法师,都是阴风惨惨让人望而却步,就你像朵喇叭花。”
“什么喇叭花!我踩死你!”帕西斯当真提足踩下去,当然,没有踩着。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罗兰笑着圆场,倒了杯酒给他,“我今天是有事找你,不过是你的事。”
“嗯?”帕西斯喝了口最喜欢的白兰地,皱起眉头,“他们?”
“是,遇上了船难,两个被我的部下搭救,那一位不在其中。”
帕西斯握着杯子一言不发。罗兰也不说话,一边喝酒,一边等待他的决定。
良久,帕西斯由衷感慨:“他们真是不太平。”
同感。罗兰在心里嘀咕。
“这酒不错,下次再带一瓶给我。”帕西斯状似悠闲地啜饮美酒。罗兰反而有些烦躁地眯起眼:“师父,你想去就去吧,不必强忍。”帕西斯镇定依旧,喝完半杯,才徐徐道:“罗兰,你想必知道,他是灵体。”
“呃…嗯。”
“那他就不会有事了。而他没事,剩下四个也肯定没事。”帕西斯把玩茶杯,神情始终淡然,“何况,就算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也未必能护得他周全,还是尽早成为死灵法师,保住他的元神,最最妥当。”
罗兰又是惊讶又是困惑,帕西斯的决断非常正确,就因为正确,才不可思议。以肖恩对他的重要,他的大脑根本不可能这么冷静地思考。
年轻的伊维尔伦城主不知道,千年前,当少年以为最尊敬的师父死在英雄王的阴谋下,他也是硬生生吞下了仇恨,以惊人的意志策划复仇,并且跪在仇人面前,发誓效忠。
[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无懈可击的笑容,无懈可击的誓言。
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