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2年,建安十七年十二月初八,从神州西南大路发来的战报像是在滚开的热水中加注了一通热油,迅速沸腾了每个人的神经——从荆州开拔的刘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连战连捷,赵云所帅先锋部队过永安、破建平、踏巴东,蜀兵慑其威,望风而逃,甚有不战而降者,刘备广施恩惠,号令严明,如有妄取百姓一物者斩;所到之处,秋毫无犯,百姓扶老携幼,满路瞻观,焚香礼拜,
如此民心所向,刘军所向披靡,
……
……
夜色幽静,
笼罩在一片冰雪之下的雄城,带着些许阑珊,
屹立在巍峨无际的大军营地,漫天的营火星星点点,一直蔓延至目光的尽头,
悠远的笛声远远出来,高耸朝天的刀枪如林海般挺立,升腾的篝火旁闪烁着草原男儿矫健的舞姿——营寨之间,不时有几个骑马的信兵来回断的吆喝声了夜幕的深底,
月光下,一男一女,美到极致,
他们的身形是同样的挺拔,他们的五官是同样的精致,连肩上披着的银色战甲也是同样的威武耀目,令人不敢逼视,
“妹妹,当初决定东征,反对的声音也不是没有,但是看看现在……”马超微笑着回过头,俯瞰着载歌载舞、兴高采烈的军士们,莞尔道,“我们,赌对了!胜利永远只属于勇敢的儿郎们的!”
“胜利吗?或许吧……”马文鹭喃喃自语,凝视着兄长豪情万丈的俊脸,想到长安城中那些战战兢兢过日的普通百姓,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哥哥,长安的储粮天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回?回去?”马超闻言一窒,含笑的嘴唇立时拉了下来,盯着马文鹭的眼睛,冷冷道,“妹妹你不是在说笑吧?我们好不容易才打下了长安,不趁此良机拿下许都,更待何时?马文鹭!难道你忘记了我们的冬天是多么的寒冷饥迫?田地寸草不生,家禽不够宰杀,每家每户几乎都要捂着肚子吃那些冷飕飕的干粮!凭什么这些可恶的中原人就要霸占着最好的地方,喝最好的酒,吃最香的肉?凭什么!”
马超愤怒地咆哮着,马文鹭静静注视,美丽的眼眸忽明忽闪,显得十分的寂寥难过,
“哥哥,你说的都对,可是打战是要死不少人的……”马文鹭深深地躬了忧伤道,“昨天我去后勤部了解了下伤亡状况,这几日与曹军试探性的攻击,我们的战士死去了九百多名,重伤二百多,轻伤一千多名,哥哥你知道吗,他们都战士,他们的母亲、老婆和孩子都期盼着他们能够带着粮食回去,和他们团圆,这就足够了,”
马文鹭越说越轻,那张素净美仑的脸庞竟透着一股震慑人心的美——恬静、忧郁、冷静,
“放弃长安是不乎不敢正视那“张大义凛然”的脸,马超倔强地甩过了头,握紧双拳,淡淡道,“仁我不怪你,但是你要记得,想要为我们的族人谋取更大更多的利益,眼前的牺牲是无法避免的!等有一天我们站在了富饶的土地上,赢得了无上的荣耀,我们的人民会感激我们的!现在,你看看这个……”
一张厚实的羊皮纸递了过来,马文鹭只看了一眼,全身就像被风干般固定在原地,
“刘军的推进速度很快,用不了多久,西川的天就要变了!”马超轻笑着抬起了下巴,飞眉入鬓的俊脸上掠过一道浓郁的王者之气,
他是个浑身充满着力量的伟男子,满身银色的战甲随风轻摆,发出了铿锵的声响;腰间的水寒剑曜曜辉煌,巨大的披风一直吹到了头顶,仿佛与璀璨的夜幕也连成了一块,
神骏威武,
旷世英雄!
“所以,为了配合刘军的行动,哥哥你会……”马文鹭紧紧攥着手中的羊皮纸,想到一种仅有的可能性,脸色苍白道,“决战?”
“不错!决战!”马超豪气顿生,遥指着对面的方向,瞳孔不断收缩,“曹操不过如此,郭嘉不过如此,曹家军亦不过如此!他们只会像乌龟一样蜷缩着,被我!”
“可是……”马文鹭颇为慌张地蹙起了柳眉,望着意气风发的兄长,呐呐道,“哥哥,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数日前的比斗吗?许褚即使身受重伤!你可曾还记得,他的眼神是嗜血的!他的武魂是不熄的!曹操的兵马,还没有失去斗志啊!”
“斗志?哼!”马超不以为然地抬了抬眉梢,瞅着左臂上的一道刀疤,阴沉沉道,“曹家的将军只会个小毛头就太不是东西了!仗着诡谲的兵器与阵法,就想困住我?那天要不是你多事,我定要用手中水寒剑斩杀他们几个!”
“唉……”马文鹭颇为无奈地叹知道哥哥心高气傲,不忍堕他威风,于是转移话题,细声道,“哥哥,曹操天下,用兵多年;郭嘉智多谋,轻视他们,你会吃苦头的,您难道忘记了,在我们大山里,最毒最狠的毒蛇,都是不声不响的吗?”
“够了!”马超生气地甩了下衣袖,呼吸着空气中的寒气,冷冷道,“今天你说的话没有一句是我喜欢听的,昔日你与郭嘉有情,我不怪你,但是自古以来,沙场就是儿女情长的埋葬之地!你退下吧!我要安静会,”
“哥……”马文鹭沉痛地哀鸣了一声,望着那张英俊瘦削的脸,忽然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兄长,夜凉风大,还请你早歇息,”马文鹭垂首微福了一礼,胸口似被挖了一个小洞,荒凉凉的,
她一步步地往城下走去,寒风吹得她步履蹒跚,
“郭嘉,你还记得我吗?”马文鹭迎风站立着,修长苗条的身形似多出了点点萧条之色,望着头顶迷离浩荡的星空,过往的种种回忆倏然萦绕心头,
一颗流星闪过少女泪流满面的脸颊,带去了少女最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