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寂静的房间内,靠着床柱的残在微微喘息着。——在服用后的数小时内,四肢呈现无力甚至微微麻痹的现象,所以在服药以后残一般都睡上两三个小时以便克服这样的副作用,顺便恢复体力。
可是,这一次没有时间让残休息了。
残低头看着身上被自己吐出的鲜血沾满的白衣,剑眉微皱,伸手想解开胸口的纽扣。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抖,却无论如何也解不开那简易的纽扣。残咬牙僵持了半晌,手上突一使劲,竟将数个纽扣整个扯脱下来,静静的滚落到了地面。
透亮的眼一愣,默然看着地面滚动的纽扣半晌,又缓缓扫过杂乱不堪的房间,还有那一大滩显眼的血迹,残低头幽幽一声叹息,身躯已无力的靠上床柱,清亮的声音却传到紧闭的大门外面。
“叫一个侍女进来——只准一人进来。”
真的由自己来服侍高贵的殿下吗?
逸岚禁不住兴奋激动的心情站在门口偷偷打量着依然躺坐在床上,靠着床柱似乎在小憩的残。
真不愧是被誉于‘天下第一美人’的殿下,连睡觉的样子都这么诱人〈流口水〉好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细细软软的。好棒的皮肤,像婴儿一样白白嫩嫩没有丝毫瑕疵,好想狠狠咬一口哦〈口水哗哗流中〉。好精致的脸,呜呜呜上天为什么把这么漂亮的脸给一个男子实在太过分了啊~〈口水依旧滔滔不绝中〉。好细好白的脖子,哇扣子掉了几个,衣服都滑下来露出半个肩膀来了还,还有那线条优美到极点的锁骨也看见了太~太刺激人了!人家可还是纯情的小女孩啊.
〈狐狸曰:鬼才信你.鬼:谁在叫我?谁:我没叫你。
众读者青筋暴跳中:死狐狸你以为这种白痴笑话很有趣?老套啦~~〉。
逸岚抹了抹滔滔犹如江河不断流淌出来的口水,已经呈现跳动的心型的眼睛继续猴急的向裸露出的锁骨下面扫描。
啊啊啊~怎么可以这样~!被衣服挡住了啊!不要啦~人家还没有看够啊!再多露一点让我看好不看~!
逸岚非常努力非常努力的在忍耐着想上前扒光雅狄斯高贵皇帝的衣服的念头。
什么嘛一个男的居然穿这种绣着红花的白衣,虽然白衣很衬他,可是居然还在上面绣花还是鲜艳的红色。
不……不对,那不是绣上的红花……
逸岚的眼睛开始有些呆滞。
那红色,鲜艳的红色——是沾染上的血迹!
*****
暴烈的狂雨倾盘而泄,狂暴的冲刷砸落在黑色的泥土上。被砸得满是坑洼的黑泥中散发出一种腐朽的难闻气息,这是无数年来,腐烂在泥土中的魔兽或者是魔族的怨恨。
这个地方是被称为魔界中十大危险禁地之一的[腐巢]。腐巢到处都是沼泽烂泥,根本没有可供人行走的结实地面,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其中,然后被生长在烂泥里面的特异食肉植物所纠缠,拖下去窒息而死,然后被食肉植物所吞食。
不禁如此,腐巢更是各式各样的妖怪魔兽的巢穴聚居之地,在魔界位列危险程度前几名的几大魔兽大多都徘徊在这个地方,占地称王,位下更是聚集无数的恐怖妖怪魔兽。
然而,在这样魔界人惟恐避之不即的恐怖地方,却有一名男子在缓步走动着。
常日的潇洒不羁早已消失,原本俊秀异常的脸上的神情只剩下颓废和落寞。琥珀色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显得凌乱不堪。琥珀色的眸中沉寂而空洞,已看不见丝毫的生机和灵气。
琥珀就这样沉默的走着,漫无目的的走着,一反常日对自己外表的重视,任随身上的衣物被淋湿得狼狈不堪。
一步,又一步,沉重而缓慢。
湿漉漉的长发凌乱的掩住了琥珀的脸,完全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即使看得清,或许也只是一片木然的空白吧。
一个不知道是寻觅食物还是无聊出来散步的魔兽看见了这个难以出现在这里的鲜美食物,如铜玲的恐怖大眼猛然散发出兴奋的光芒,就这样张开獠牙猛的向琥珀冲了过去。
好久没尝到如此美妙的食物了,幻想中的魔兽喜滋滋的想着。
只是这个想法还盘旋在魔兽脑中的瞬间,它只觉得身体突然承受到了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烈痛楚,然后,它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庞大的身躯在离男子数步远的地方四分五裂。
一阵鲜红的液体喷到了琥珀的俊秀脸上,只是引不起他丝毫的注意。他依然那样缓慢的,默然的向前踏着步伐。
这并不是第一只愚蠢的魔兽,琥珀一路走来已不知道被多少魔兽袭击了。但是从他染遍全身蓝,红,绿等各种各样的血迹,以及他身后的脚印足迹中混合着的血色河流就可以看得出来,已经有无数不幸的魔兽尚未来得及近他身就死无全尸。
而真正有强大力量,在无数魔兽中堪称之王的高危险级魔兽,都很识相的不去打扰这个人。它们潜意识中对强者的气息,比一般魔兽要灵敏上数百倍。虽然这个人身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危险的能量,可是它们灵敏的第六感早已经告诉它们,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血腥的气味……
[琥珀,不要随便杀戮,我不希望你身上被沾满血腥…那不适合你]。
好多魔兽都死了,想靠近,想危害我的魔兽都死了——被我杀死了。残,看见了吗?好多血……我身上全部都是血啊……哼,其实根本无所谓,它们本来就是被我伟大的父亲黑暗之神所创造出来的生灵,被我毁掉又如何?我根本不需要听你的话!
我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我已经得到你的承诺,你的生命已归我所有,再过不久,我就可以杀了你,可以为我的父母报仇。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种承诺是没有代价的,更不会有一种背叛没有代价……你必定要为你的承诺和背叛付出你的代价,你的生命。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好痛,好难受,为什么我的胸口痛得好象要裂开一样,为什么我的脑中只看得见一片空白?
天空中突然有一道流光划过,那道白色光芒却正是恰好落在了机械向前移动的琥珀面前。一个美艳之极的女子散出周身的光芒出现在琥珀的面前,黑夜般的长发犹如丝绸倾泄在女子半裸露的香肩上,更加映衬出她白皙柔嫩的肌肤。若说美貌,千凝以及魔月的容貌原本可以与之一比,可是这个女子身上却流露出一种尊贵的傲人气势,那样高贵的气质将女子芳华般的美貌映衬得更加脱俗动人,那是一种雍容尊贵不可侵犯的气质。
黑珍珠般的眼眸幽幽的凝视着琥珀,女子上前一步,却突倾伏下身子,跪在琥珀面前。
“菲伊特莱斯陛下。”
琥珀色的眼眸终于微微动了动,木然注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却依旧呆滞而空洞。黑发女子也不说话,只是幽幽的凝视着琥珀,眼底隐约流露出心痛的神色。
暴雨依然如石头般狠狠砸在这个腐朽的地方,时空似乎凝固在这样的沉寂之中。
一站,一跪,却相互无言对视的两人默无声息半晌,却是菲伊特莱斯一声干涩的叹息打破了这样的痛苦的沉寂。
露希佩颐尔听见他木然的叹息,他说,“露儿,我好痛苦,好难受——我好痛!”
幽幽的黑眸微微一颤,露希佩颐尔站起身,走近菲伊特莱斯身前,伸出白皙修长的双臂温柔的捧住菲伊特莱斯的脸,湿润柔软的吻轻柔的落在了菲伊特莱斯的唇上。
“那就回来吧,我的王,我的神……回到黑暗神殿,我们都在那里等着您。回来吧,由我来替您杀掉[那个人],这样您就不会再如此痛苦了。”
木然的任由女子的唇落上自己,菲伊特莱斯没有任何动作,无论是拒绝还是回应。
菲伊特莱斯茫然看着远方,看着那被暴雨冲刷得看不见任何东西的黑暗的远方,琥珀色的眼眸中依然是一片死寂的空洞茫然。
我的心,好痛……
*****
真是同一个人吗?
逸岚难以置信的看着白衣飘飘,嘴角含笑看着自己的残,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那个无力的依靠在床柱上,甚至连换衣的力气也没有的柔弱少年,与眼前这个高贵典雅,英气逼人,周身透露出一种威严的少年真的是同一人吗?
“您的身体……”逸岚有些迟疑的吐出几个字。
残浅浅笑了笑,“还是有些难受,不过忍一忍就好。”
“忍一忍?”逸岚不禁愕然,帮殿下换衣时候他的无力甚至有些僵硬的身体逸岚看得很清楚,这样难受的事情也可以忍耐?
“没办法…没时间了啊。”残低声喃语道,对逸岚微微一笑,“你叫什么?”
“呃?我?我叫逸岚。”逸岚心猛得漏跳了一拍。
“逸岚?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对了,将这染血的衣服烧了,房间清理好。”残淡淡的说道,突脸色一凛,凌厉的眼光冷冷的射向逸岚,“今日之事,绝对不允许向任何人提起!”
被那寒冰的眼光冷冷一扫,逸岚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突又猛的凝固,半晌才喘过气来,“知,知道了,我发誓绝不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
透亮的眼眸在接到这样的承诺后瞬间又变得柔和了许多,残似嘉奖一般对逸岚温柔一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大门打开又再度闭上,阳光笼罩在逸岚身上又马上消失,逸岚依旧愣愣的站在原地。
不知发呆了多久,逸岚下意识低头看见了还在自己手上拿着的沾染着血迹的白衣,这是她刚刚帮残换下的衣服。
从来没有看见过那样细嫩白皙的肌肤,柔如丝滑如玉……摸起来感觉好好哦~还有那身材,虽然外表看上很纤细,实际上也不差。恩恩~~残殿下的身材确实不错,以后应该可以经常摸经常看吧
似乎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手上,从流口水白日梦的幻想中回过神来的逸岚低头一看——“哇啊啊血啊!我流鼻血了啊——!”
*****
这是一个虚无而寂静的空间,茫然空白的空中,一个金光闪烁的光圈漂浮在其中。
“你们就在这里止步。”柔软的绿色长发飞舞在清净的空气中,有着傲人美貌的女子淡漠的说着。
“魔月大人!”跟在她身后的数个人脸上呈现出惊愕之色,“您一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请让我等陪同。”
“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们去了又能做什么。”魔月依然漠然回答道,可是眼中凝视着眼前闪烁的金色光圈,却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情绪——无奈,落寞,厌恶交集纠缠的情绪。
多久不曾回来这里……这个令人厌恶的地方。真不想回去,可是……
魔月眼无奈的一闭,袅娜的身子轻盈的一飘,整个人瞬间已没入光圈之中。
宁静的圣池就犹如一个镶嵌在大地之中的透明水晶,安详而平静。只是偶尔的时候,微微的风拂过池面,掀起浅浅的涟漪,顺着平静的湖面,一圈,又一圈的荡漾了开来。
圣池的中央,在那纯净的水中,奇异的有着一棵金色的树,小巧而精致的立在池的正中央,周身笼罩着淡淡的金色光辉。[仙姝]既无----悠淡紫色的长发在身后接成了一束,身着简洁淡紫衣的男子坐在纯波荡漾的池边。偶尔一络紫发滑过男子俊美无涛的脸庞,瞳孔中却带着无尽的寂寞之色。
圣之护法,不禁肩负着守护圣池的责任,更肩负着守护神圣精灵界与其他界的交替入口之处。因此,护法是除了本族的圣者之外,拥有最强大力量的人。而身为光之护法的穆,更是拥有不俗的力量,他是精灵界中被公认的仅次于帝王火羽以外最强大的存在。
注视着面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女子,穆淡淡的说道,“你没忘记吧。你现在是被整个天界通缉之人,居然还敢出现在光之圣池这里,出现在我这个光之护法的面前。你是在对我提出挑战吗?”
“请不要误会。如果可能的话,我根本就不想再踏足这污秽的天界一步。”魔月美丽的脸上淡漠依旧,冷漠的回答着,“可是这次我非来不可。”
“……”穆的头低了回去,空中只见淡紫的长发飞扬,“为何?”
“请你给我[琼浆]。”
“魔月!”穆的身子轻轻一震,“你知道自己提出了怎样无知的要求吗!”
“无知也好,愚蠢也好。”魔月上前一步,眼底是不屈的坚毅,“不拿到[琼浆],我绝不离开这里!”
“你拿不了它!”
“我知道!所以我才恳求你。穆,你能摘下它对不对!”
“[琼浆]只有神圣的精灵帝王才有资格摘取。”穆依旧飘渺的看着圣池中悠荡的净水,“我只是小小一个护法,根本没那样的能力。”
“你能拿到的!”魔月再度上前一步,却听见一直沉静的穆猛然一喝,“站住!倘若你在踏近圣池一步,就别怪我无情取你性命!”
魔月一咬下唇,原本低下的头再度激动的抬起,一直淡漠的眼中尽是不屈不挠的决绝,“取我性命也可以,将我交付天界审判也可以…只求你将[琼浆]给我,让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再所不惜!”双膝一弯,柔软的绿发已如瀑布般垂落地面,魔月跪在地面的身躯因为屈辱而微微颤抖,“我知道除了精灵王之外只有你能摘[琼浆],求你,将它给我!”
淡蓝的眸子愕然注视着这个记忆中总是孤高清傲的女子,穆竟吐不出一句话来,“你,这又是何苦?”
魔月不语,只是紧紧的凝视着穆,贝齿咬紧红润的下唇,不肯再吐露半句话语。
沉默良久,穆轻轻的一声叹息,“抱歉,魔月,我不可能答应你。”
“为什么…”手指深深的扣进地面的泥土,魔月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那本来就是残殿下的——!”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魔月愕然止声,将后半截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只是似乎已经迟了,原本一脸平淡的穆突然间脸色一变,紫色的身影已经轻飘飘的落在魔月身前,淡蓝的眼中猛然绽放出一道厉光,“残还活着?!”
魔月一咬牙,伏在地面的身体突然猛的一跃,轻盈的飞舞向天际。在迅速升空的同时,魔月白皙的左手向虚空中轻轻一拂,一把精致典雅的小巧竖琴已凭空出现在她的怀中。
纤细的手指急促的拨动那散发着淡淡白光的琴弦,魔月厉声一叫,原本正在急促拨动琴弦的右手向下方的穆重重挥出。
“灭绝奏鸣——!”
一股强烈的音波颤抖着随着魔月挥出的手急速向穆袭击而去,颤抖着划破了整个寂静的空间,带着破天灭地的毁灭气势。
穆的看着那股强大的能量向自己扑来,俊俏的脸上如往常一样平静详和,只是静静的将左臂平举在身前。
“星光壁。”
无数点点的荧光从穆伸出的手臂中散发出来,璀璨而美丽,犹如夜空中闪耀的群星,将穆整个人包围在里面,刹那间就将魔月攻击而来的音波轻易的反弹了回去。
“可恶…”魔月漂浮在空中的身体急速的飞舞躲避着被反弹而来的能量,却依旧不屈不饶的努力寻找空隙向穆发动攻击。
淡蓝的眼轻轻一闭,穆平放在身前的手臂再度上移,高举到了空中,“星光束。”
原本笼罩在穆周身保护着他的无数璀璨星光猛然聚集成了一束,犹如一条长绳一般向魔月蜿蜒而去。魔月躲之不及,持琴的手瞬间被星光束缠上,从上面传来一阵电击般的痛楚让魔月的痛叫一声,竖琴已落下空中。也就在这半秒的停顿间,美丽耀眼的星光束已犹如滑动的光蛇将魔月整个人束缚起来,并牢牢的固定在了半空之中。
紫衣随风飘舞,穆已优雅的飞上高空,漂浮在魔月身前。
伸手,指尖延伸出一道紫色的光芒,紧紧的抵在魔月的喉上。一点点血珠渗出白皙的肌肤,顺着那道紫色的光芒缓缓滑下。
一贯以来总是带着温和神色的穆,此刻淡蓝的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辉。
“说!残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