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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起来。○m到清醒的时候了…他快有麻烦了。
——哦…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这个世界是哪儿?你为何会来这里?你不想回去吗?
——无所谓。反正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是这样么……那么,好吧。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当你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空间的时候,使用你身体内那条银链的力量。……还有,你可以叫我黄泉。
当张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一片雪白的色彩。
如浮云般轻悠悠的来回飘荡。
纯洁得没有丝毫瑕疵的洁白色。
沉睡许久的少年掀起长长的眼睫,露出一双晶莹似玉的眸子。
只是那眸子却是极为淡然的,就像凝固着的水晶,没有丝毫感情的淡漠。
淡漠犹如生硬石头一般的眼眸轻轻一转,落到了自己的身边。
一名的男子伏在床边,轻柔的握住了少年的手。
男子似乎在小寐,呼吸声相当平稳。
但是这位一贯以冷漠著称的男子,此刻的睡颜却相当的柔和。
甚至可以以天真来形容。
一张毫无防备、彻底放松着自己的睡颜,宁静的沉睡在这个唯一让自己安心的地方。
在触及修寒柔和的睡颜的瞬间,淡漠如石的眼眸微微掀起了一点涟漪。
只是在下一刻,又悄然沉淀了下去。
残抽出自己的手,坐了起来。
于是感觉到自己手中动静的男子也跟着醒了起来。
修寒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一直都在忙碌着许多的烦心事。
‘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打着呵欠的修寒如此想着,抬眼看向身前的人。
一道可以说是相当黯淡的银色光芒突然出现在残的身上,修寒抬头的时候,就看见那厚厚的绷带纷纷从少年身上断裂脱落了下来。
下一刻,已经化为了空气中的灰尘,消失得无影无踪。
细腻的银丝柔顺的披散在少年新生的白嫩肌肤上,犹如雕琢而成的完美身躯在散落的银发笼罩下若隐若现。
微昂着头的少年从侧面看起来犹如一尊完美无暇的艺术品。
修寒轻轻的笑了。
那笑容如碧兰绽放,湖水浸透的透明,瞬间落下了满心的欢快。
“漠然,欢迎回来。”
修寒微笑着,那冰冷的湛蓝色也成为了蓝天的暖意,扯下身后的披风轻柔的裹住少年**的身躯。
“恩……”
被裹住身子的少年抬头看着修寒,或许因为刚清醒所以眼底还带着些许的迷惘。
连那漂亮的脸也带着迷迷糊糊的茫然神色。
呆呆看了修寒半天,残终于开了口。
“修寒,我饿了…”
“…………………………”
被残一句话哽得不知道该回答什么的修寒。
原本因为再度见面而难得有好心情的修寒,刹那间被被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
‘敢情自己好像保姆。’
他如此想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似乎去拿什么东西。
“我说,这么久不见,你就这么一句话?”
似乎是觉得冷,残将裹在身上的披风紧了紧,淡淡回答道,“不好吗?”
“也不是。”修寒随手将某个拿到的东西塞进残手中,轻笑着拂开少年脸上凌乱的银发,说,“至少有一点表情。哭我是不指望了,笑一下不困难吧?”
“这么久再见面,你不会觉得高兴吗?”
还是那种缥缈得随时随地会消失的淡漠感觉,好像漠然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让修寒觉得有些害怕的飘渺感。
“笑?…”
有些不自然的说出这个字,残微微蜷缩起身躯,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中的东西,依然是那种淡漠的神情,“以前我似乎总是在笑哪……无论是伤心还是痛苦,无论是该哭还是该怒的时候,我却一直都在笑。”
“结果笑到了最后,却发现自己已经遗忘怎么哭了。”
“或许是以前笑得太多太泛滥了,连笑声也在以前就用完了吧……”
“因为曾经有许多陪伴在我身边的人,他们都说喜欢看我的笑容。所以无论再痛再苦我也能笑得出来。可是现在……他们一个个都已经走了。所以我也觉得,我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微笑了。”
伸出手下意识扯了一下自己的银发,让它们寂寞而无奈的滑过自己的颈上,残的声音还是那么淡淡的。
但是修寒却分明听出,那淡漠的声音中也有了一些落寞的动摇。
“或许我本来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或许以前那个总是在笑的我,也不过是我自己伪装出来的而已。”
修寒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却被残打断。
残抬头静静的盯着修寒半晌,竖起食指放在他的双眼之前。牵引着修寒的目光,使它不再落在自己脸上,从而可以遮挡住自己的表情。
“你是‘他’。同时,你也不是‘他’。……一切就这么简单而已。大概的可能性,我差不多已经猜到了。”
“其实我终究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可是…人不欺骗自己的话,是活不下去的。因为人的存在或许本身就是一种谎言。因为这样欺骗着自己,所以可以让自己好受一点吧。”
修寒没有说话。
他并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又模糊的觉得自己多少懂得一点。
气氛此刻有些沉闷了下来。
修寒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被残一声闷声打断。
残突然捂住左眼抱紧头垂了下去。
“黄泉,给我回去!”
他这样说道,闷声中似带着一丝愠意。
“漠然?”修寒担心他的身体尚未复原。
没有回答,少年微微喘息了一下,呼吸平静下来。
良久,他放下捂住左眼的手,抬头淡淡说,“没事。”
尽管残蓄意侧开左颊,但修寒依然在那一瞬时看见了依稀还闪烁着光辉的金色眸子……曾经看见过的,犹如傲阳一般充斥狂嚣不羁,炽热而耀眼的眼神——不可能属于漠然的眼神。
为了回避修寒的探询目光,残低下头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食物中,于是那沉闷的气氛在下一刻被他打破得支离破碎。
“这…这是什么?”
残张口结舌的看着修寒塞进自己手中的东西,难得说话都结巴起来。
回过神来的修寒看了那东西一眼,很轻松的耸了耸肩。
“你看不出来?”
“不是…”残茫然之极的看着修寒,“我是说过我饿了,你也不需要拿这种东西给我吧?”
一个很普通的玻璃瓶,里面的液体呈现漂亮纯白色。
瓶子上方方正正的贴着一个标签,上书四个大字。
‘营养牛奶’
“这个很有营养啊。”修寒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半年没吃东西,暂时不准吃固体食物。”
“……”
还想说什么的残看了看修寒的脸色,于是很认命的打开了牛奶瓶子。
‘半年没吃东西,真的是饿了…牛奶(黑线)………算了,总比没得吃好。’
喝下一口牛奶,残突然开口道,“修寒,有个坏消息。”
“恩?”
“这次伤势太重了。”残轻轻擦了一下嘴角的白渍,眼神有些黯淡,“我已经没有治疗这种能力了,或者说,我现在算个普通人,没有那些特殊能力了。”
“那又怎么样?”修寒挑了挑眉。
“也就是说,以后就算你受伤我也帮不了你了,你最好注意一点。”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修寒嘴角蓦然掀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而且我觉得,你把他用在自己身上的可能比用在我身上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
一针见血,无法反驳。
看着沉默无语的残,修寒摇头道,“漠然,你有时候太依赖那些特殊的能力了,这样对你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是这样么?”
“即使没有那些特殊的能力,你还是能做其他的事情不是吗?”
“譬如说…”
仰头喝牛奶的同时,残把手伸在了修寒面前,“拿来,这半年所有的情报资料。”
“不用着急。”
修寒随意坐在床沿,看见残嘴角溢出的一点奶白色液体不禁皱了皱眉,开始扭头四处寻找着可以拭擦它的东西。
“现在的情形对我们很有利,完全不需要你再操心了。”
“我也很想不操心。”残淡淡说道,“只是我有不好的预感而已。”
完全没把残的话放在心上,修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刚要说什么,手腕上特殊的震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抬起手,手腕上戴着一个方方正正,精致小巧的微型电脑因为接收到了紧急通讯的信号而不停的震动着它银色金属身躯。
修寒冷然扫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对着它说了句话。
“明日早晨八点,‘疾电’上的会议厅,将级以上所有将领参加。”
修寒抬起头看着依然淡淡的喝着自己的牛奶的残,没有表情的脸突然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漠然,该说你神机妙算…还是乌鸦嘴?”
低低的声音却掩盖不住他眼底的一丝寒气。
“第四舰队在奈尔特星系溃败。据说被打得很惨哪……”
残没有说话,神情依然是那么淡淡的。
好象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般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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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着某位年轻元帅的伟大功勋的碧蓝旗舰,以着他那一贯优雅高傲的神态悬浮在宇宙之间。
许多巨大的旗舰都在缓缓的靠拢过来,停在它的身边。
如众星拱月般将将‘疾电’旗舰簇拥了起来。
一些小小的舰艇从那些巨大的旗舰中飞出,向碧蓝色的旗舰飞去。
此刻碧蓝旗舰上豪华的会议厅已经是热闹非凡。
如果此刻一颗离子弹轰在‘疾电’身上,估计那些大贵族们都会非常高兴。
因为他们几乎所有难缠的对手,还有许多高级将领全部都已经聚集在了‘疾电’上面。
这些高级将领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在宽广的大厅排成了两侧,各自小声交谈着什么。
谈话的内容,除了对贵族军以来第一次惨烈的败绩,还有另外一个内容。
当那挺拔俊伟的身影踏着标准而优雅的军人步伐走进会议厅的一刻,整个大厅在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谁都很清楚这位元帅最厌恶会议中的喧哗与吵闹。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笔直的投向那个进来的身影,无论或坐或站或者围在一起谈话的人纷纷站起来,身子站得笔直,向同一个方向行了个标准严谨的军礼。
修寒淡淡点了点头,冷然说道,“离会议开始还有19分钟,各位可以随意。”
不再多言,修寒笔直的向首席的高台位置走了过去。
在首席位置的左侧下第一个位置上摆放的椅子已经换了主人,那个代表着元帅心腹以及军中第二人的位置上,由坦戈拉斯换成了一个银发的少年。
让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的陌生少年。
这就是除了败绩以外,能够让那些已经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的将领们惊讶得不顾仪态不时的偷瞄着少年、还相互间低声讨论的事情。
当然,少年美得不似人的容貌也是让人惊异的原因之一。
少年自从进来起就没有变过姿势,他左肘支在椅架边,手指轻轻拨弄着自己柔顺的银发。而另外一只手则是在快速的翻阅着搁在腿上的一堆文件资料。
不过以他那几秒钟便翻开一页走马观花的速度,实在让人怀疑他究竟有没有看进去。
当修寒进来的时候,整个大厅也只有他还安然的坐在椅子上做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起身行礼的打算。
虽然有规定军事会议厅中可以不必行礼,但是依然有很多人对他的行为皱起了眉。
不过,看元帅阁下的脸色显然没有责备他的打算。
残安稳的坐着,看起来似乎很悠闲。
实际上整个大厅没有人会比他更加忙碌。
一目十行的快速阅读着手中的文件,同时要快速的将手中半年来积累的情报资料记到脑中,然后还要梳理归类,并根据情报推出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
残现在是忙得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感觉到大厅中突然的沉寂,残很清楚是谁进来了,于是思考时习惯性的拨弄着头发的左手从大腿上的资料中快速抽出一份文件,头也不抬的递了出去,同时右手依然在不停的翻阅着腿上的纸张。
“修寒,这个对我们可能有用,你看看……还有,相关的文件也拿来吧。”
不仅没有用上尊称,口气更是肆无忌惮。
敢情一个小小的上将居然使唤起元帅来了。
修寒的眉毛微微一挑,显然有些不高兴。
好了——肯定要爆发了。
残忙得焦头烂额时候没注意到现在的场合顺口吐出的一句话,却被他的无心之言吓得心惊胆战的将领们都从修寒的脸色上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个少年的下场肯定很惨。
所有人都很同情的这么想。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差点将这群战火中死去活来好几次已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将领们惊得差点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