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将夏侯咸立功心切,手中长枪宛若蛟龙全力攻向吴国南乡城守将。那吴将一身武艺平常手段有限的紧,战不过二十个回合手上一慢,被夏侯咸一枪戳死。主将一死,余下的吴兵更是无心恋战各自散逃,魏军怎肯放过如此良机?大雨之中斩杀吴军一千七八百人,方心满意足的去支援伏击运输队的魏军。
运输队一端被唤作谭叔的老兵依旧神勇,手中大刀虎虎生风,脚下是十余具魏兵的尸体。魏军纠结了几十人,围攻谭叔和其他两名吴兵,竟然在付出了十几条性命的代价后依旧奈何不得这三人……
放眼十余里长的战场上,残余的吴兵已然少得可怜,不过却都是三五成群的汇聚在一起,结伴抵抗魏人。作为运输队仅存的兵力,这些士兵的战斗力明显要比之前战死的大部分吴兵强得多。
战力虽然强悍,无奈人数着实是太少了。早有魏军越过吴人的防线,去抢夺车仗。吴人一个个看的目眦欲裂,奋力想去阻拦,也只是有心无力。被数倍的敌军围攻,能保存自身已然是困难的事情,焉有余力突围阻敌?
车仗鱼贯停在道路中间,或五六辆一组,或是三四辆一组,静静的停在那里。地上是清晰可见的车辙,如此大的雨势一时半刻也冲刷不掉,由此可知车仗内的货物必然是分量十足了。
有魏兵冲到车仗旁总算松了口气,干掉这些吴兵,运走这批物资,这一票足以重创吴军。截断你的补给线路,攻陷你的后勤基地,空有十几万人,又能对魏国造成什么威胁呢?
掀开车仗上用来遮盖雨水的草席和蓑衣,雨点直接调入车中,魏兵伸头去看车内都有什么好东西,不想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道白光!
准确的说是数道白光!
那是刀光,是剑光,更是长枪利刃的光芒,随之而来的便是血光!鲜血喷洒而出,和雨滴混在一起,落在地上,又迸溅到魏兵尸体的身上。十几里长的战场上在相当短暂的时间内,就倒下了千余魏兵。更有大批的魏军不断的被斩杀,倒在泥泞之中。
“不好!吴狗有埋伏!”
“啊!……”
“魏贼听着,我乃大吴振威将军谭冲,还不速速受死!”一名身着软甲的彪形大汉从车仗中跳出,手中赫然是两柄短斧,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有十余魏兵被砍翻在地!
吴兵精锐藏身车辆之中,突然现身杀了魏军一个措手不及,只看大部分车辆都藏有吴兵就知道吴人早有准备。原本被魏军围攻的谭叔等人也各自大吼向前,配合车中的同袍作战。战况顿时逆转,魏军被吴军打得节节败退,有不支的状态。
“将军,吴人竟然有所准备!?”远方的树林中,观战的魏将对羊琇道。
羊琇摸了摸胡子,顺了顺脸上的雨水道:“无妨,只要夏侯咸和贾辅那边得手,这里胜负都是无关紧要的。”
“将军所言正是!吴人的辎重不在这里,必然留在了南乡城中!”几名魏将被羊琇一点,顿时开悟。这一战的目标自然是吴人的后勤,吴人在运输队动了手脚,只能说明南乡城的守军比魏军预料的还要少,而辎重钱粮比预料的却是要多。
“加上伏兵吴人也不算多,都别闲着了,给我上去,看看能不能打下来!”羊琇冷静的思考后,决定派遣身边的魏兵投入战斗。魏将得令,各自带着所部人马冲出了树林,很快便加入了战斗之中。
谭冲乃是吴国大将谭雄的后人,也是此番北伐的吴军大将之一。这两千多吴军精锐在车仗中也是憋闷了许久,跳出来后总算能活动开手脚,一时大杀四方,占据了绝对优势。
谭冲挥舞两柄大斧冲杀到了谭叔身边,关心的道:“谭叔可曾受伤?”
谭叔大刀荡开一名魏军的长枪,瞬间便搠入那魏兵的胸腔之内,一脚蹬着魏人尸体,一边抽回手中的大刀道:“小子总算出来了,魏兵甚多,切勿轻敌!”
“谭叔教训的是,你们几个护着谭叔!”吩咐一句之后,谭冲双斧抡开好像风车一样,魏兵迎着就是死,挨着就是亡,只能躲着这两柄要命的大斧。
“杀!”一阵喊杀声传来,激励着开始退缩的魏军再次向前,这是留守在树林中的魏军投入了战斗。
“哼,给小爷冲!莫要堕落了谭家的名声!”谭冲带来的是江东谭氏所有的部曲,见魏军人多势众,连忙给众军鼓劲儿。这个时候可不能退缩,不然这计中计可就要砸在自己手里了。
谭氏不是什么名门大族,只是因为谭雄那一代武勇,屡立战功,才逐渐发展到了四五千部曲的样子。谭冲作为谭家这一代的族长,勇猛善战不说,更善于养兵,因此众军听了谭冲的喊话也各自以死相拼!
“不用护着我,随我去保护族长!”谭叔久战之后不显疲态,见谭冲身先士卒,也是带着谭家的部曲猛将随之冲杀,保护谭冲。
“吴人倒是精锐,可惜了……传令退兵!”羊琇站在林中,看着吴军在倍于自己的魏军围攻之下,仍然有还手的能力,尤其那谭冲甚是犀利,魏军这边能打能战的将领一会儿的工夫已经折损了四五人。
鸣金之声从两侧的林中传出,在大雨的遮掩之下依旧是清晰无比。魏军收到退兵的军令并不慌乱,开始且战且退。而道路两旁的林中又涌现出不少的魏兵,防止吴人的追杀。
谭冲和谭叔交换下眼色,急忙约束众军切勿追击。魏兵在伏击之后仍然留有余力,这已经说明魏人游刃有余。在补充过一次兵力后,这林中依旧有不少的魏军,可想而知吴人继续追击是个什么后果了。
谭冲不怕战,更不怕战死,怕的是这支魏军高深莫测的行事。这样的敌人最是可怕,比起那些面对面真刀真枪拼杀的敌人来说。
就在魏军退却后不久,两支吴军匆匆赶到,乃是前方施绩手下的大将胡冲,李仁。二将率领一万吴军作为游军,在运输队的路线附近游弋,本来作为伏兵来配合谭冲。
可是倾盆大雨严重影响了讯息的传送和交通,等到两支吴军赶到,魏军却是刚刚撤走。这样的道路,想追上魏军也困难,只得叹息来迟了一步。
吴军汇合在一起刚刚歇息了会儿,只见南乡城方向跑来了几十名残兵,哭丧着脸说遭到了魏军的伏击。
“什么!魏人的爪子伸得未免太长了些!”吴将胡冲闻言顿时火起。
“你家将军出城时,城中留守的兵力有多少?”李仁相对冷静一下,急忙问道。
那几十名残兵七嘴八舌的道:“城中原本只有五千人,将军带走三千人,城中老弱病残加起来凑得上两千人。”
“魏人的胃口不小,这次的行动不像是许昌的魏军。”谭冲年纪轻轻,却是三人中最为沉稳老练的一个。
胡冲听到这里也是想清楚了,魏人能向南乡城的援军下手,保不齐对南乡城也有染指之心。那两千老弱守护这么一个重要的后勤基地,若是被魏军攻陷了,对于吴军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事不宜迟,我和胡将军先行一步。谭将军休整片刻为我等后援!”李仁提议道。
胡冲是个急性子,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谭家的部曲奋战许久也是疲累,理当休整。于是三人计议一定,便立即分头行事。
胡冲,李仁带着一万吴兵向南乡城方向进军,恰好夏侯咸也带着魏军向运输队方向而来。两军在雨中行进,能见度极差,斥候站在高处看的也不够远,不够清楚。等到魏军认清了前面是大批吴军时,已是避无可避的境地……
无数吴军遍地杀来,在这大雨中的遭遇战,根本没有什么阵势。夏侯咸一脸惊讶,就算遇到吴军也是运输队的残兵,怎么会是这么多的生力军?羊琇的那支人马又在哪里?
这里魏军苦战无法脱身,早已遁去的羊琇带着八千多魏军绕路往南乡城而去。走着走着羊琇突然想起道:“夏侯咸那小子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有副将思虑道:“夏侯将军的部队是最后到达,是否派人通知下让其暂避?”
羊琇微微一笑道:“通知他?走我们的。”
副将想要争辩,转而又按下了争辩的念头。这次的军事行动乃是魏国豫州,兖州挑选精锐,大举反攻的一部分罢了。依照计划,并没有夏侯咸这一路人马。其实羊琇也好,贾辅也好,官职远不如夏侯咸。
只是这次面临十分困难的作战环境,参与的将领不论官职大小,都要智勇双全,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才可。放在平时,这等军事行动必然有夏侯咸这种名不副实的将军带队。但眼下可是关乎魏国存亡的一战,所以各州的大员不分官职高低,只挑选和简拔有能力的将领出战。
对于夏侯咸的加入,众将都是有所不快的。羊琇,贾辅是文武兼备的将领,往日里自负才华,最看不上的便是夏侯咸这种官无数代。
又走了一会儿,羊琇长叹一声道:“算了,多一分力量也是好的,希望这次能给夏侯小子一个教训。”
副将也知此时当以国事为重,见主将回转心意,于是连忙发布军令,全速回援,接应夏侯咸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