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2-02
“以往劣性难以一朝尽除,但有呼雷阙无孔不入,有良好的政令法度作为引导,就算劣性不除,国家也可运转如常,。以此为准绳若能运行三十年之上,两代人从这般环境成长,日后定可薪火相传,就此脱胎换骨,风气大易!”
“眼下十载有余,不说民间如何,呼雷阙中早已有了变化,何某忍不住叹息陛下之一番苦心经营啊!”
何越一番见解说吧,高玩为之一震!
作为监督全国各地的呼雷阙早已是庞大的机构,其人员之众更是超乎了世人的想象。以呼雷阙掌握的情报,掌握的实力,一旦出现问题,不仅仅是让维持蜀汉国政顿失一臂,其因自身实力而制造的问题,更是难以收拾!
文仲之死至今仍是不明不白,但自此暴露的问题,才让人感到恐惧。蜀汉若在和平时期,自然有都是精力来收拾残局,整肃内务。但眼下陛下在北方与曹魏决战,这个时候自己临危调入川中,要面对和解决的绝非是一件事情。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以高兄之才能只要观察入微,自可防微杜渐。来,饮酒!”何越见高玩若有所思,心知点到即可,终是松了口气。
便在此时,一片嘈杂之声传来,阵阵入耳。高玩等人随着声音望去,但见那车队之人与本地百姓竟是互骂起来!人群之前双方各有数人互相推搡,四周的百姓纷纷闻声赶来,颇有愈演愈烈之态势。
“嗯?商贾在村道旁休息,怎会与农户发生冲突?速去看来。”高玩眉头一皱吩咐身边两名随从道。
两名随从微微颔首,身形一晃人已经来到了人群之中,何越见了目光一闪,心知高玩这两名随从看起来毫不起眼,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雍凉呼雷阙三千子弟,高玩只带此二人返回川中,岂是易与之辈?
民间纠纷不过是寻常事,但今日之事高玩却嗅出了一丝味道,。商贾们若是急于赶路,必然是马不停蹄夜以继日的前进,自然不会在此驻足;若是一心休息,进入村落之中寻得馆驿,也好过这路旁生活。
其中必有曲折,而今车队与农民发生争执,定然让自己有所收获!
不过多时但见人群渐渐散了,农民们纷纷离开了车队,车队之人也回到了车仗环卫之中。所不同的是农民们欢呼一片,面带喜色,尚有人嘴里不停嘟囔着,并不干净,大有得便宜卖乖的架势。
而车队之人则是一脸恼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更是让人不解。
“启禀大人,事情已经了解清楚了,乃是车队之人欲向本地百姓购买酒菜被拒,进而发生口角,如今已经息事宁人。”一名眼细如发的中年人坐在高玩身旁,一边拨弄火堆,轻声道。
“竟有此事?百姓何以不做车队的买卖?”高玩闻言一愣,好奇的问道。
另一名头大如斗的中年人嘿嘿笑道:“我兄弟二人也是刚刚打探清楚,这一代往来商队不少,多有仗势欺人之举,百姓不甘商贾羞辱,所以十分抗拒。近年虽然车队渐少,但每日也都有车队经过,多不敢进入村中落脚。”
高玩看了看车队,又看了看远去的百姓,微微叹息,沉思片刻道:“商贾地位骤升,看来不少百姓仍不习惯,在雍凉之地却是少有此事,不知附近县衙是否有此等卷宗以供查阅。”
眼细如发的中年人道:“方才人群之中群情激昂,不少百姓手中拿着锄镐,一言不合恐怕就要发生冲突。我观这车队之人倒是识得实务,主动拿出钱财化解方解此困,不如小的前去打探一番?”
头大如斗的中年人持反对意见道:“车队之主虽有见识,但内中数人一脸愤愤,必是惹出是非之人,双方矛盾由来已久,非是一时一地之事,。但凭一面之词,恐怕难以推断矛盾根源。”
“既然如此,你二人分别前往车队与村中打探消息,我与何兄随后自往村中落脚。”高玩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交代一句,两名手下便各自行事去了。
看到二人离开的背影,何越笑道:“高兄这两名手下着实是不简单,有此得力臂助,高兄可高枕无忧矣。”
“这二人与我名为主仆,亲若弟兄,素来如此罢了。倒是何兄处变不惊,似乎对此早有了解了。”高玩虽是耿直,但心思缜密可谓少有,这何越埋首山中,但对于天下大事了若指掌,既然愿意出仕,必然对于这些由来已久的矛盾早有了解。
何越见状哈哈一笑道:“何某山野村夫,哪如高大人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此事虽小,却也是陈年积怨罢了,高兄就算少有目睹,必然多有耳闻。今日既然可以亲自查探,又何须打我的主意?”
商业的蓬勃发展对于国家诚然是好处多多,但一个旧有的体质在短时期内大量的接受外来文化经济的冲击,必然会发生许多碰撞与矛盾。解决好了,便是皆大欢喜,可解决不好,也就是今日这般状况了。
当年的刘禅深知蜀汉之弊端,又几乎被邓艾灭了国,因此急于引入商业,推动国家的飞速发展。不能说是急于求成,因为当时的形势确实是刻不容缓,但当时的国家体系还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经过十余年的发展,国家体制发生了变化,生活同样发生了变化,各个阶级自然而然的也不断的发生碰撞和发展。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亘古不变的宗旨。文,武,农,百工构成了国家的骨架,百工包括的职业最多,囊括了前三者之外的绝大多数行当。这些人凭借一技之长养家糊口,可在仕途上有儒家高高在上,在生活上也不如农民重要,自然而然的被人鄙视,作为社会的最底层一直挣扎的,。
这些人掌握了一技之长,炉火纯青,但也只是被帝王家拿来作为服侍自己的工具而已。想伸张自己的志向,施展自己的抱负,都是少有。华佗不甘心做一名医者,想去做治理政务的官员,从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伺候孙权的赵达有卜算之能,可也因为不愿意献出自己的技艺,而无法达到应有的官禄。
做官不是不能,可即便在朝中,也不过是寻常的官职,又无法脱离自己的技艺限制,难以发挥本来的才智,可谓是压抑非常。
官家的商贸与百姓的商贸皆是少数,从事之人虽然富可敌国,到了汉末更是多为豪族大家,但纯粹经商之人同样是受到歧视。不依靠朝廷,不投靠权贵,百姓鄙视不说,又要受到各方的打压,因此渐渐的被权贵和豪族掌控。
到了刘禅这边,几乎各色人等,只要肯吃苦,只要奉行法度,只要有本钱,就可以投入商海之中,搏一把,赌一局。巨大的暴利诱惑让许多人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行当,而投身其中,获取钱财。
有权势的家族倒是无妨,可寻常百姓投身其中,能分到“肉”的才有多少?不少人虽然说是有的赚,但也是有限,反而因此遭到了家族亲朋的唾弃,又荒废了自己的课业。
一面打压商业,一面又以此牟利,这是儒家矛盾所在;但对于祖祖辈辈以土地为生的农民来讲,远赴异乡的结果若是竹篮打水,家道衰败也是情理之中。获得暴利,掌握大量钱财的人不断膨胀,用金钱羞辱曾经唾弃自己的其他人等,看似以牙还牙,实则带来了不小的隐忧。
许多人还没有看到这一点,但身为呼雷阙四大首脑之一的高玩,不可能对此毫无所闻。
套不出何越的立场,高玩禁不住笑道:“那便请何兄助我一探究竟吧。”
何越微微一笑道:“也好,若是顺利,倒是可借此成为何某入仕的进献之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