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恨字营也是有点来头的,他们都是由江湖人组成的,打仗很有一套。它的营官就是恨无常的弟子虎杖,这也是个绝不怕死的和尚,就是脾气有点暴躁,可是在自己师父的面前还是规规矩矩的。
他一看师傅不愿让自己去追,也就不再讲话了,只好站在一旁,不再说话了。
这时有斥候跑过来报告“报将军,敌军已经开始撤退了。”
“哦?他们的队形如何,是否混乱?”
“非常齐整,慢慢的后退,好像他们并没有考虑到我们的追击,连后卫的部队都没有。”
“师傅,他们看来并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不如弟子去偷袭一下,也许能取得不错的战果。”虎杖又跳了出来。
恨无常面沉似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了多少次,不要冲动,你怎么就是不放在心上呢?铁石军团看似没有防备,但是实际上怎么可能没有呢,一定是在暗处布置了伏兵,只等我们去攻击的时候,再给我们致命一击。洒家才不会上这种当,吃这种亏!”他停了一会,才命令道:“马上开始打扫战场,把我们自己的兄弟都集中火化,带回恒州安葬,他们的人就地埋了,然后在大名河上架起浮桥,迎接大部队过河。至于铁石军团,既然已经走了,就不要再管他们了。”
许纯终于登上了岸,他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精神集中的时候还不觉得哪里不舒服,可是一旦到了安全的地方,立刻就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起来。好多人此时都围了上来,嘘寒问暖的,拿衣服的,生火给他暖和的,忙得不亦乐乎。他也就像是个木偶一样,任凭这帮人摆布,却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的望着南岸,那眼神冰冷的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公爷在哪里?公爷在哪里?”这个时候,张枫等人已经回到了北岸,一上岸就开始找许纯。
可是许纯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望着南岸,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人告诉张枫,许纯依旧还在岸边,根本不肯离开,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便急忙赶到岸边,与他一起的还有已经躺在担架上的许仲凯。
他也马上要求士兵将其抬到许纯的面前,毕竟对于许仲凯来讲,许纯的安慰比自己的伤势要重要得多。
“公爷,您怎么样?”先到的张枫看见许纯立即就关切地问道。
许纯这次听到了,他慢慢地回头,竟然异常平静的微笑了一下“张枫啊,怎么样?你和梁破军打了那么久,没有受伤吧?”
张枫愣了一下“谢公爷关心,末将没有事,只是末将去的晚了,让您受了惊吓,实在是死罪。”
“哪里的话?你没有船,就是想过去也做不到,你有什么错?”
“对了公爷,刚才末将还找到了许仲凯将军。”
“仲凯?”许纯明显往前直了下身子“他…他怎么样了?”
“公爷放心,许将军没有大碍。”正说着话许仲凯已经被人抬过来了。
许纯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担架上的许仲凯,马上想过去看看,可是一起身,立即就又坐了回去,他的腿也已不听使唤了。众人立即过来搀扶,七手八脚的把他扶正,这时许仲凯也被抬了过来。
许仲凯受的伤可比许纯重得多,但是毕竟他是个武将,身体素质要好得多,一见许纯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公爷,公爷,您怎么样?”
“仲凯,我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凉。倒是你,伤势如何?看你的脸色怎么那么不好呢?”许纯一把握住许仲凯的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
许仲凯勉强的笑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只是末将来得太迟了,才使您受了如此惊吓,这都是末将的错,还请您降罪。”
“你没有罪,你们都没有罪。”许纯连连摇头,眼睛里满是绝望“错的是我,是我的指挥失误才是那么多兄弟死在这里,是我许纯有罪啊。”说着泪流满面,挣扎着站起身来,朝着大名河慢慢跪了下来“死去的弟兄们啊,是我许纯对不起你们,我许纯无能啊。”身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对着大名河默默无语。这一战打得太惨了,差不多有七万人被杀死在南岸,真可谓是尸横遍野,恒州军这一次真的伤筋动骨了。
大家跪了一会,便纷纷起来,去劝慰依然在伏地大哭的许纯。在众人的安慰之下,许纯终于止住了悲声,慢慢的爬了起来,又再呆呆的望着大名河。
“公爷,您就不要太悲伤了,我们之后重整旗鼓,总有一天要报大名河之仇。”张枫说的咬牙切齿。
许纯点点头“你马上安排人在南岸立一块碑,就写上恒州军受辱之地。”
“这个…”张枫一愣,他没有想到许纯是要他干这件事情,要知道这么一块碑一旦立起来了就等于恒州军的耻辱柱,要是不能打败铁石军团就永远也直不起腰来,永远都只能低着头。
“你没有听错,我就是要所有人都记住这里,记住我们在这里受到的惨败,总有一天我们要亲手将它推到,但是那之前,我要每个恒州军的人都牢牢记住,记住今天发生的一切。”许纯一字一句的说着。
“末将尊令!”
“好,你去办吧,本公累了,想歇歇了。”说完许纯身子一软,再次倒下了,他再也支持不住了,终于还是昏了过去。
恒州军真的在大名河南岸竖起了一块石碑,然后他们离开了大名河,但是并没回到圣都,而是直接进驻了小山,倒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许纯病倒了。连惊带吓又在冷水里跑了那么久,就是普通武将也受不了,何况许纯这种文弱人。
大家轮着来看望他,就是李灵叟也亲自过来探望了病情,但是令人觉得奇怪的是,朝廷并没有任何表示,既没有降罪也没有安抚,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大名河一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