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骥昨日多次战斗,真力消耗甚多,已有内伤在身。并且他昨夜彻夜未眠,还淋了一夜的雨,身上受寒气侵袭颇重,感觉十分疲惫,洗澡之后往床上一倒,没多久便睡着了。
若是普通人被这么折腾一番,怕早已命丧黄泉了,而颜骥之所以能留得一命,实属受益于他体内的凤血、麒麟血,这两种神血妙用无穷,大大改善了他的体质,几乎令他脱离了凡胎。
颜骥这一觉睡得极为舒适,梦都没做一个,他一觉醒来,发觉屋内已是漆黑一片,有淡淡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的地上,仿佛是在地面洒了一层薄霜。
他睡了一整天,体力多少恢复了些,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头昏脑胀,眼睛朦胧,但也有了点精神。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醒神,渐渐没了睡意,便穿衣起床。
颜骥穿衣之时弄出一点声响,然后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颜骥师兄,你醒了么?”
颜骥虽不知门外那位同门师弟是谁,但还是冲门外回道:“醒了,有什么事么?”
门外那位同门师弟道:“是这样的,师父吩咐我在门外候着,说是师兄你醒了以后,就让我去通知他,师父他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对你说。”
颜骥听过师姐梁湘菱的介绍,如今太清宫老一辈的弟子只有三人,除了他师父广一真人,还有师叔何方路、落霞大师,落霞大师门下皆是女弟子,想来门外那同门师弟的师父便是那何方路师叔。
“哦!我知道了,你现在去通知何师叔吧,师叔现在要是有时间的话,我这就去拜会他。”颜骥朝着门外朗声说道。
门外那人应了一声,很快就离开了。
颜骥穿好衣服下了床,脑中正在想着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师叔会向他交待些什么。神游之间,发现屋内的桌上放了一盆水、一条毛巾以及一壶凉茶,他猜想这些东西若不是师姐为他准备的,便只有那张灵儿了。
他也没多想,趁着那位师弟的消息还没到,洗漱一遍,又饮了几杯凉茶。
不多片刻,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颜骥想着该是那位同门师弟回来了,立刻上前开门。不过,门外站着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剑眉方脸,气质从容淡定,着一身月白色外袍,看上去是三十岁左右。
这中年男子看去去神情冷淡,周身气质全然不像是一个太清宫二代弟子。
颜骥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这位中年男子多半就是那何方路师叔,当下,立刻恭敬见礼道:“弟子颜骥,拜见何师叔!”
何方路微微点头,清冷的眼神将颜骥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淡淡问道:“怎么样?伤势可有大碍?”
颜骥摇头道:“回禀师叔,好得差不多了。”
何方路走进了屋里,目光又在颜骥身上看了几眼,道:“颜师侄以一人之力,阻挡了十余个魔教高手,让陆顺他们安然回来。师侄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份修为,而且才智无双,前途不可限量。”
他虽出口夸赞颜骥,但脸上没有任何事情,看上去并不像是由衷的赞扬。
颜骥没去揣测他到底是不是赞扬自己,谦逊道:“师叔谬赞了,当时魔教那边也只有两个人出手,我只与两个人交手,没那么夸张。”
何方路点头“嗯”了一声,道:“广一师兄虽然很少收弟子,但他教出来的弟子,个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这点我是能看出来的,师侄不必谦虚。另外,我还有件事要问师侄。”
颜骥道:“师叔请讲,弟子知无不答。”
何方路又看了颜骥几眼,眼神有所犹豫,似乎不愿问出这个问题,不过最终还是开口道:“颜师侄,听说你与魔教中人动手时说了些奇怪的话,似乎与魔教中人有些牵扯?可有此事?”
何方路问出这句话,语气十分勉强,除了不愿意怀疑门下弟子,更多的是想起了前尘过往,多年前,他也曾与魔教过牵扯,也曾被人这般询问过。
颜骥剑眉头皱了皱,猜想能在这位师叔面前说他与魔教有染的人,除了陆顺与郑衡,不会再有第三人了。
不过颜骥也不在意这件事,如实回道:“师叔,事情是这样的,三年前魔教攻上八公山,我师父也被魔教抓了去,囚禁在魔教的应龙堂中。当我得知了这件事,就化装成应龙堂的俘虏潜入魔教,耗费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将师父从应龙堂救出。所以我与那些应龙堂的人算做‘熟人’了,与他们说起话来就像有交集一样,旁人听着不明白,自然以为我与那些人有什么关系。”
何方路听了颜骥的话,顿了一会儿,才点头说道:“我想也是这样,广一师兄教出的弟子,自然不会与魔教有染。抱歉了,颜师侄。”
颜骥摇头道:“师叔不用致歉,之前也怪我没说清楚这件事。”
他听何方路说师父教出的弟子,自然不过与魔教有染这句话,不由得想起了师父的大弟子骆长箭,当下百感交集。
何方路“嗯”了一声,想了一会儿,又接着道:“颜师侄,你年轻有为,处事冷静,是个不多见的奇才。太清宫虽有弟子八百,但能像你那般,有胆量和心计潜入高手如云的魔教巢穴中救出恩师的,却没有几个能做到。所以我希望师侄你能尽心忠于太清宫,为天下苍生着想,除尽邪魔外道。”
颜骥点头道:“是,弟子自当尽心除魔,守护师门。前段时间也听师父和师姐说过,魔教这次大举潜入潇湘,正是要寻找一把威力逆天的邪剑来颠覆我正道。弟子愿尽微薄之力,与师叔一起阻止魔教得逞。”
何方路微微皱眉,纠正道:“魔教来潇湘要找地,并不是那柄邪剑,那柄邪剑被冰封在昆仑山上的万年玄冰之中,魔教这次来潇湘是寻找神火之源,用来融化冰封着邪剑的万年玄冰。”
颜骥当时听师父说起这件事,因为心中思念师姐梁湘菱,也没用心去听,只记了个大概,现在听何方路这般说,才发觉自己记错了,顿时尴尬起来,半晌才道:“啊,原来是这样,我、我记错了……”
何方路看着这位师侄的表情,怔了怔,又道:“此次来潇湘,正是为了阻止魔教得到神火之源。经查明,神火之源将于不久后在潇湘南部的南岳衡山降世,我们休息一日便前往南岳衡山查看,未免引起躁动,让魔教有所察觉,定在明天夜晚赶路,颜师侄你做好准备。”
一句话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事一般,匆匆补充道:“对了,你师父不是到昆仑山去了么?正是去查那邪剑一事,防止魔教得了神火取出邪剑。”
颜骥这才知道师父的去意,点头道:“是,师叔,我知道了。”
何方路道:“就这样了,也没其他事了,你多休息一会吧!”
颜骥送何方路出屋,又目送他远去,才回到屋中。
他与师叔何方路交谈一番,脑中又清醒了许多,睡意全无,觉得待在屋中十分烦闷,遂走出屋子,在这座道观的庭院中来来回回的踱步,吹着清凉的夜风。
这座道观被丢弃太久,到处都是半倒半塌的房屋,而且整个院落里都是半人来高的杂草,就连道路中间铺着的青石板的缝隙间,也有半尺来高的青草钻出来。
这种环境,各种虫子自然不会少,颜骥在院中的道路上散步,只觉虫子发出的“唧唧”声音不绝于耳,不过好在这种声音听着还不算吵,反倒觉得有种置身原野的安静感。
颜骥走了一会,来到一片宽阔的浅草地上,见这片草地上稀稀疏疏的聚集了几个太清宫弟子,他们也是在这里悠闲地散步。眼光扫过,还有几个青年男女两两聚在一起,坐在草地上低声说些什么。
太清宫门规严谨,不提倡弟子过早的牵扯情愫,所以那些互生好感的弟子便趁着黑夜相会。
颜骥眼光扫过这片浅草地中间的那座大石雕,借着明亮的月色,见那石雕下的石台边缘,坐着一位身着蓝衫白衣的太清宫女弟子,觉得那身影较为眼熟,便多看了一会,这才发现那是他的师姐梁湘菱。
颜骥心里不由得一喜,就像见到什么宝物一般,立刻朝那石雕奔了过去。
梁湘菱在那石雕旁边端坐着,望着天空中的圆月,怔怔地发呆。此刻正有一个人向她飞奔而来,她自然能发觉,转首朝着向这边奔来的人看了过去,直到那人奔来,她才看清那人是她的师弟颜骥。
梁湘菱见她的这位小师弟换了身太清宫男弟子的服饰,头发也扎了发髻盘在头顶,并不像先前那般扎在脑后,他这副打扮看上去显得精神许多。梁湘菱在他身上多看了几眼,微笑着道:“师弟啊,没想到你换了身衣服,竟然显得英俊许多,简直相貌堂堂呢!”
颜骥不过是个年少男儿,听了美貌的女子夸赞自己英俊,不管夸赞之人是真言还是调侃,都忍不住有些喜形于色。
“是吗?嘿嘿……”颜骥嘿嘿地笑着,见师姐换了身太清宫女弟子服饰,白色上衣搭配蓝白相间的绣裙,穿着天蓝色抹胸。在月华的映照下,肌肤白皙似雪,清丽无比。颜骥望着她痴笑着,不觉竟是呆了,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师姐,你也很漂亮啊!你穿这身衣服,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