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星河也不多做解释,只轻轻反问说道:“那么你呢?”
公子翩跹用手理顺长发,听到古星河如此相问,轻轻点头说道:“我?我准备寻到一条下山的路,然后返回到帝国疆域,毕竟我的妻子和女儿还都在那里,我岂能弃他们于不顾?”
古星河点了点头,蓦然想到已经接近五年不曾相见的阿爸和阿妈,你们可还好么?
还有师尊,你现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忽然古星河一动,朗声向公子翩跹问道:“敢问煌归兄,不知道你离去之时,千奇国有无和四国联盟组成五国联盟?”
公子翩跹心中大奇,惊诧问道:“父亲大人似乎有这念头,但不知道煌归兄却是如何知晓,这事情我也仅仅是知道一些零角而已。”
古星河于是便将煜君的事情说了出来,罢了又说道:“莫非这世间,真的有那能未卜先知的高人?”
公子翩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能肯定有无,片刻之后缓缓说道:“这事情着实匪夷所思,我便尽我所能探查一番,若是星河兄你再入帝国疆域的话,一定要来找我,到时候我将我查出来的情况告知与你,然后我们再在一起痛饮三百杯,你说如何?”
古星河朗声笑道:“翩跹兄,果真大好男儿也,他日我出此山时,定要去找你痛饮一番。”
山之巅,云之遥,惜惜相别,抚怀大笑。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当日,两人元力大致恢复之后,公子翩跹便执剑寻找下山的路,而古星河则继续向更高处攀登。
山的那边,是无穷尽的深渊,古星河深信,若是不小心跌入崖下,其结果必定只有一个,便是被摔成粉身碎骨的肉泥。
……
数日之后,帝国历八千七百四十六年的冬天终于到来,而在这一片大陆之上,却终究有这么地方,不是依据帝国历法纪年的,他们的纪年方法,各不相同。
这一日,古星河爱某一个不那么陡峭的山壁处,决定仗着身负的傲世神通,冒险仗剑而下。
却终究还是低估了这始祖之神所设置的天险,当古星河落到地面的时候,已经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伤痕,便是内府也大受损伤,无奈的他,只得在大平原的边缘地带盘膝打坐,以图恢复伤势。
却从未曾料到,这大平原之上,竟是无丝毫天地元气的波动,反而是另一种灵气异常充沛,但是身为凰族子民的他,却偏偏无法汲取这灵气之中的丝毫,因此伤势恢复的极其缓慢,无奈之下,他只能拄着一根拐杖,慢慢的朝着部落大平原的中央地带行去。
部落大平原,虽是以“平原”二字称之,但却并非是一个浩瀚无比的大平原,浩瀚无边倒是不假,但在这平原之上,也有诸多的山峦峰岭、沟洼沙漠。
历时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一路风雨走来,古星河却始终未曾发现一个人族的存在,他的胡须渐渐长了出来,面孔因为缺乏元力的润泽,也渐渐变得黝黑,头发杂乱不堪,身上伤势虽然已经痊愈,但他手中的拐杖,却并未扔掉。
此一时的他,竟是和前世时候,那路边乞讨的老乞丐,无甚差别,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饿了,便捉两只野物烤着吃,反正她身上不曾缺少过调料的存在。
渴了,便俯下身子,就着平原之上甘醇的溪流,掬一捧起来,滋味胜过帝国的美酒琼瑶。
困了,便直接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仰天而睡,待睡醒了,继续朝着他所认定的平原中央方向行去。
他便是这样一个执着的人,认定唯一的目标,便朝着这个目标,坚定不移的靠近,哪怕看不见丝毫的希望,他也从未说过“放弃”这两个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这空旷的地方,时常会感到空虚寂寞,却找不到一个人来说话言语,此时的他,异常怀念半年之前,犹和轩辕煌归、宇文烛颜同在南蛮密林时候的日子。
虽然清苦,但却快乐。
哪似现在这般,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朝着前方行去,自言自语,自娱自乐。
……
部落大平原深处,某处水草肥美的地带。
“杀啊!!!”一个身着棕色兽衣的男子,头戴羽毛,举起手中的石质兵器,仰天大吼。
在他的身后,是成千上百坦胸露乳的人族,俱都仰天嘶吼,手中握着不可名状的武器,赤着脚掌,一起在头领的带领下,凶猛的向前冲刺着。
在他们的对面,同样是一群群赤脚坦胸的部落氏族,亦是举着手中的粗陋武器,在头领的带领下,凶猛前冲。
这一处,是部落大平原的边缘地带,这是两个相互仇视的部落之间的战争。
在远处,有一条清澈的河流,蜿蜒流经,河里流淌着清澈见底的芬芳河水,在河流旁,却站立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盖面的男子。
这个人,正是徒步来到这里的古星河。
古星河未曾料到,当自己在这部落大平原第一次看到人类的时候,却是这般的场景,竟然碰到两个部落之间的相互争斗。
不过,终于碰到了人类,这也是比较喜人的事情,古星河弯下身子,掬起来一捧清凉的河水,洗了洗面上的灰尘,而后则再掬起来一捧,灌入喉咙之中,连日来的奔波,再加上元力无法复原,已经让他感到精疲力竭。
“不许动!”是一个清脆的声音,应该是女孩子的声音,这是古星河此时的第一个念头。
随即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自己的元力已经倒退到这般地步,竟连有人来到自己的身旁都不知晓。
但是古星河却并未按照那女孩子的意思来做,让他“不许动”,他却偏偏将手中的水喝尽,而后才放下双手,缓缓抬起头来,至此时方才做到“不许动”。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妙龄少女,手持一个一头削得尖尖的长矛,长矛的尖,此时正搁在古星河脖颈处。那妙龄少女似乎十六七岁的年龄,一头乌黑长发随风飘扬,面孔皎洁,眼睛之中闪着灵动的光芒,身上穿着白色布匹织就而成的衣裳,脚上套着一个翠绿色的草鞋,十个小巧玲珑的脚趾头露在外面。
“布?原始部落竟然有布?”他古星河诧异的想道。
但他却丝毫未曾想到,自己如此这般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妙龄少女,便是那少女再不在意,也定会恼羞成怒的。
果然,“砰!”一声脆响,那少女手里拿着颀长的长矛,用矛身猛然敲了一下古星河的头颅,将之从沉思之中敲醒了过来。
“你干嘛敲我?”古星河有些莫名其妙。
“那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妙龄少女哼哼说道。
古星河翻了一个白眼,却未曾料到此时自己的尊荣,着实是见不得人的,本就极其滑稽可笑,如此一笑,则更让人更加小不可言。
果然,那少女一手执着长矛,另一只手却在捧腹大笑,却偏偏又不敢大声笑出来,只能弯着身子忍者笑意,看得古星河甚是莫名其妙。
自己的样子,真的有那么可笑么?
在距离两人不甚遥远的地方,纳凉支部落,此时仍在征战不休,没有铁制的兵器,也没有什么战略计谋,更没有凰族子民的高深修为,他们所依靠的,只能是最最原始的石质兵器和木头做成的简易枪矛,甚至连弓箭都还没有。
这是一场没有丝毫胜负悬念的战争,
然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利者可以占领肥沃的疆土,还有肥美的牛羊、粮食,而失败者,则只能沦为胜利者的奴隶,或者干脆被屠戮而死。
这是实实在在的一场战争,虽然兵器简陋,但却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死去,鲜血飞溅,血流成河。
难道这大平原,那艳丽火红的花朵,竟是这些部落子民的鲜血浇灌而成的么?
那妙龄少女,显然是第一次来到战场,握着长矛的双手,在不住的发抖,古星河不知道她的部族属于哪一方,但可以确定的是,时时刻刻都有他的族人在死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但战争却仍在持续,妙龄少女手中的长矛早已经丢在地上,但古星河却并未将她制住,或者在他的心底深处,天然便不屑做这样欺凌弱小的事情。
“噗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其中一个头领的胸上插着一柄锋利的长矛,狠狠穿透后背而出。
那头领伸出手来,指着天空的某一处,嘴里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终究未能说出来,头一偏,便已经死去。
随着那位头领的死去,战争的形式立即开始走向一面倒,一方的部落不断躯干另一边的部落,他们手中简陋的兵器上,沾染越来越多的鲜血。而另一方的部落,则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有的直接投降,有的则撒开脚丫子向远处奔去,还有一小部分仍在顽强抵抗,血战到底。
那得胜一方的部落,显然并不准备放弃那些逃跑的部落族人,他们手持兵器,在逃兵身后疯狂追逐着。
古星河看那妙龄少女的嘴角处,泛起一丝明艳的浅笑,他知道,她的部落,定然是得胜的那一方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