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卿平静地看着冯顿和于志道,接着说:“货运是香港天生的本事。我感觉,将来香港如果能发达起来,也要靠货运。”
左少卿温和地注视着于志道和冯顿,“两位先生,你们其实正处于这样的一个机遇上。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机遇。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经营了。冯先生,这就在你的业务范围里了,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冯顿许久没有说话。他注意地看着左少卿。这个女人确实让他惊讶。他又回头去看海上的船只。他沉默了很长时间,似乎在思考左少卿说过的话。
他终于轻声说:“我一直……就想当一个船老大,受人尊敬的船老大。也许,我真的有这样的机遇吧。也许真的有。”
这个时候的于志道,满脸都是笑容。他听得懂冯顿话里的意思。是左少卿再次帮助了他。他抓起左少卿的一只手,把它搭在自己的胳膊弯上,用手轻轻地拍着。然后,他望着窗外的海面,轻声说:“左少,我感觉,我可能也有一个机会,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船老大。我相信我能!”
说一句实在话,这样的三个人在一起做生意,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冯顿是**总参情报部在香港的负责人。于志道则是刚刚退役的**上将。而左少卿则是一个潜伏于保密局内,却又与上级失去联系的情报人员。
这样的三个人之间,最缺乏的就是信任。
冯顿一旦弄清楚左少卿的身份,就怀疑她是否要和于志道联手对他下套。不仅让他在经济上损失,甚至会破坏他的情报工作。而于志道早已知道左少卿身上有共党嫌疑,他最担心的是,左少卿会不会和冯顿有勾结,甚至会破坏他的生意。
而左少卿心里的怀疑更沉重一些,她怀疑冯顿的“**背景”是真还是假。她通过间接的方式给冯顿提供过情报,但从冯顿的脸上却看不出有这方面的意思。此时,她还不知道郑远山已经到了台湾。
左少卿不能不想到,如果他不是隐藏得很深,就有可能是个“瞎炮”了。如果她不能通过冯顿与组织恢复联系,将来就更难办了。
实在说起来,这样的三个人在一起做生意,其中隐藏着说不尽的勾心斗角和隐晦揣测。这种情况,贯穿在他们做生意的整个过程之中,其中更充满了意外和惊险。不过,那都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或许将来有机会,在下会讲给各位听。但在这本书里,在下只能讲与本书有关的故事。
毫无疑问的是,有了左少卿引导,他们的货运生意是一定能做起来的。不过,也因此做出一场灾难来。这也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看官们慢慢看吧。
这天的晚上,左少卿从牙鹰洲船厂回来,坐在炮仗街房间里的台灯下,正在撰写她近期的研究报告时,多日未见的曾绍武却敲门走了进来。他在左少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表情有些异样地看着她。
左少卿无声地注视着他,在心里判断着他的来意。她问:“曾先生,有事?”
曾绍武点着头,轻声说:“左少,今天下午,关站长从台北回来了。他给你们三位研究人员带来新的任务。”
左少卿有些惊讶,“新的任务,是什么?”
曾绍武露出诡异的微笑,“关站长说,上峰要求你们三位,从今天开始,重点研究将要在印尼雅加达召开的亚非会议。我听说,这个会议将要在四月十八日召开,有很多亚洲和非洲的国家参加这次会议,其中也包括大陆的**政府。”
左少卿没有说话。但她隐约意识到这次任务,似乎不同寻常。
这时,曾绍武从地上提起一个很大的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一大摞资料,放在左少卿的面前。他说:“这是关站长从台北带回来的有关资料。左少,你最近的任务,就是研究这些资料。如果这些不够,你就得自己想办法去找了。”
几天后,当左少卿对这些资料进行一番深入的研究后,她隐约意识到,可能有一件大事正在暗中酝酿,就要在最近发生了。台湾的保密局,一定不会平白无故的研究这样一个国际性会议的。
看官们要明白,左少卿的智慧,绝不是常人可比的。她也就此被卷入到这个即将发生的大事里。
在这几天里,她无意中从曾绍武的嘴里听到一个新消息,**的情报机构,最近制定了一个名叫“星辰”的行动计划,似乎要对台湾的情报机构不利。
这天晚上,曾绍武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他坐在左少卿的房间里,看着桌上、椅子上,甚至地上堆放的资料,不由摇了摇头说:“左少,我真是挺佩服你的,能够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里,看这么多资料。我可是一看见这些东西就头大了。”
左少卿笑着说:“我只有这么一点本事了,比不得你,上天入地,都做得到。”
曾绍武哈哈一笑,连连摇头,但心里还是挺受用的。他说:“察微知著,以小见大,这是你的本事,这才是真本事呢。上峰让你研究那个亚非会议,说不定就让你研究出别人想不到的问题来。像我这样的人,整天东跑西颠的,简直就是一个打杂的店小二。”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却有锐光闪过。
左少卿注意到他闪动的眼神,就淡淡地说:“曾先生,你客气了。我看得出来,你是关站长的得力助手,每天要为关站长操许多心。说真的,真是委曲你了。”
左少卿的这句话,真是准无再准地扎在曾绍武心里的痛处。
他曾经是叶公瑾的老部下。叶公瑾当**科科长的时候,他是科里的一名科员。当时叶公瑾自己都不顺,哪里有他升迁的机会。结果,他后来去了夏威兵团。夏威兵团的参谋长是他的远房亲戚。不料,他刚去不久,这个远房亲戚却调离了,把他一个人悬在那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一九四九年八月,他意外在南昌遇见叶公瑾。他心里,很希望这个从前的老长官能在仕途上助他一把力,就不断地向他通风报信。谁知,后来到了台湾,叶公瑾竟然成了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僵尸。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如何还能照顾到他曾绍武?
现在,他在香港情报站混了几年,仍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中校。难道这个中校军衔真要扛到死吗?
想到这里,这个曾绍武的小心眼就微微地一动。其实也不能怪他,他也算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他想到的,就是眼前这个令人诡异的左少卿。
这个左少卿身上,明明有多年的共党嫌疑。她到了台湾后又吃叶公瑾的挂落,本来是决没有好日子过的。天知道怎么回事,这么一个女人,竟然处处受到重视。在局本部所属的情报研究所里,她写的报告竟然能送到国防部高层的手里,并且受到重视。她还能被派到香港这个花花世界来,做她的情报分析和研究。
现在,最高层直接给她下达任务,要她研究那个鬼都不明白的什么亚非会议。他感觉,这个左少卿一定是有一些神通的,说不定可以为他所用。***,这年头谁又知道呢!
曾绍武想到这里,就很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左少卿,并且还替她点上火。如果这个女人可能帮助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真的帮到他。
他吸着烟,完全是下意识地向左少卿露出诚恳的样子来。他说:“左少,你的脑子好使,有这么一件事,你帮我想一想。”
左少卿笑着说:“曾先生客气了。你一直帮我办这个办那个,我很感激。我要是能有一丝一毫的回报,都是很愿意的。”
曾绍武凑到她的桌边,放低了声音说:“关站长昨天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动动脑筋想一想。我想了一天一夜,***,毫无头绪!或许,你有什么新想法。”
左少卿平静地看着他,努力用平缓的语气说:“曾先生,你说。”
曾绍武向她点点头,说:“本部那边,最近得到新的情报,**情报部门的高层,制定了一个名叫‘星辰’的行动计划。据说,这个计划就是专门针对我们的。”
左少卿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问:“我们怎么得到这个情报的?”
曾绍武更加放低了声音,“你知道,我们前一段时间一直在保护一个人。现在,这个人已经到了台湾。有关这个‘星辰’计划的情报,就是他提供的。”
左少卿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极为震惊。
第一,现在来看,于志道提供给她的这个情报十分准确,确实从**那边跑过来一个人。第二,她用隐晦的方式,将这个情报提供给冯顿。但是,似乎并没有起什么作用。从大陆跑过来的那个人,现在竟然已经到了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