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葛处长就笑着说:“小张,这样,我现在去开一个紧急会议,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等我回来后,咱们接着谈。”
张雅兰也站起来,“既然你去开会,我也走了。咱们另找时间再谈吧。”
葛处长伸手止住她,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小张,你不能走。我这里很安静,你可以安安静静地考虑一下。墙角那里还有一张行军床,你可以躺下来休息一会儿。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葛处长说着,就拉开办公室的门。张雅兰立刻就想跟在他后面出去。不料,门外却出现两个表情严肃的公安人员,拦住她。
葛处长笑着说:“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会给你送饭来,不要担心。”他这么说着,笑嗬嗬地自顾自地走了。
那两个公安人员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就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把张雅兰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
张雅兰到了这个时候,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不能耍赖硬走,要是被那两个公安人员抓着胳膊推回来,甚至再用上手铐什么的,岂不是更加难看。她在办公室里来回转着。她很想打一个电话,但一时又想不起应该打给谁。她气得脸都红了,却没有任何办法。
葛处长去参加的这个紧急会议,就非常重要了,甚至就是一个关键。
九点整,由市委副书记主持召开的这次紧急会议,准时在物理研究所办公楼的会议室里召开。到会的,都是负责物理研究所安全保卫工作的主要人员。
市委副书记脸上带着喜色,有点兴奋地说:“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是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黄所长特地通过电话告诉我,咱们保护的这个核心部件,将要提前完成测试。因此,我们所有的保卫工作,也要相应地提前安排。”
这个消息,对所有在座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好消息。
参加会议的每个人都为了这个核心部件的安全,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个东西能早一天完成测试,早一天运走,他们就可以早一天轻松。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市委副书记却不给他们轻松的机会。他接着说:“但是,越是到了最后,我们的任务越重,越要谨慎,绝不可以放松!”
刚刚出现在每个人脸上的喜色,立刻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副书记说:“今天是五月二十二日,明天是二十三日,后天是二十四日。二十四日晚上八点钟,黄所长告诉我,将完成全部测试。测试完成后,立刻装箱,并在十点钟之前完成装箱。一旦装完箱,立刻运到火车站。火车和车厢早已安排好了。夜里十二点之前,装车完毕。十二点整发车。什么时候开车,什么时候我们的任务才算完成!这个时间安排,你们听明白了吗?”
桌边的人匆忙把这个时间安排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并不住地点着头。
这时,副书记的语气就变得严肃起来,“在二十四日夜里十二点开车之前,今天在座的人,都要确保这个核心部件的安全。分工是这样的,整个安全保卫工作,由张正东局长和杜自远局长负责。你们两位必须密切配合。”
张正东和杜自远互相看了一眼,都严肃地点点头。
副书记接着说:“从现在起,物理研究所的试验楼要加强警戒。另外,火车站也要加强警戒。这件事,由省军区李司令员负责。你要与张和杜两位局长配合。二十四日,从晚上六点钟起,省军区要派出部队,负责物理研究所的外围保卫工作。李司令员,换一句话说,到了那时,我要求你派兵把整个物理研究所,整个试验楼,都包围起来,任何闲人都不准靠近!”
李云林立刻向他点头,说:“我们省军区保证完成任务!”
这时,副书记转向武汉公安局局长和他身边的葛处长,“公安方面,从现在起,要加强社会治安的管理,尤其是物理研究所周边地区的治安管理。这期间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唯你们两个人是问!”
局长和葛处长都站了起来,“是,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市委副书记默默地看着桌边的人,轻声说:“敌人不会住手,他们一定会采取行动!我确信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要提高警惕,确保这次任务安全完成。至于你们之间的协调配合问题,你们互相协调。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来找我!”
这是一次短会,很快就结束了。
会议结束后,省军区的李云林,中调部的杜自远和秦东海,总参情报部的张正东和孟桅,武汉公安局的局长和葛处长,都聚在走廊的窗口,低声交谈了一会儿。
他们现在主要确定的有三点:一是每个人的位置,联络人和联络方法。二是确认每个人的分工,注意的重点。三是五月二十四日晚上的行动安排和步骤。他们商谈结束后,就分散各自离开了。
他们看上去都很平静,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沉甸甸的,并且紧张不安。
最紧张,最不安的,就是杜自远。原因有二:第一,内部的隐患没有消除。这是一个始终压在他头上的巨大危险。第二,他已经明确感觉到,敌人已经采取行动了。但他却并不掌握全部情况。此时他的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呀!
在这两个原因中,第一个原因最让他纠结。
毫无疑问,台湾特务能够掌握武汉物理研究所研制的核心部件的情报,一定来自内部!而总参情报部四局一直负责这个核心部件的安全保卫工作。孟桅处长也在私下里向他承认,总参情报部也察觉自己的内部可能有“内鬼”。这个情况就比较复杂并且非常危险了!关键的一点是,这个“内鬼”究竟处于什么位置上,在武汉,还是在北京。这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呀!
杜自远察觉,在会议室里,以及在会议室外,张正东不时用一种难以说清的目光注视着他。他和张正东曾经在一些行动中配合过。那时他们可以互相交底。但现在,有意无意之间,他们都不愿意向对方交底了。
杜自远想到这里,心里更加不安。他不得不仔细考虑他可能面临的种种情况。
他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不安。毕竟,他到武汉来,是准备通过赵明贵这组特务,找到“水葫芦”的下落。这是他更重要的任务呀!他很难相信,赵明贵这个小组,从济南调到武汉,会向他保证的那样,安安静静地呆着。他最忧虑的是,这个精明狡猾的赵明贵,还在背后里采取什么行动!
这个时候,正如杜自远意识到的那样,赵明贵这个小组是不会安安静静地呆着的。这天上午,也就是葛处长“扣留”了张雅兰,杜自远正在物理研究所开会的这个时候,赵明贵小组正按照“水葫芦”的指示,采取行动呢。
这个行动起来的人,是许文梅。
早上,许文梅吃过早饭,就出了门。她手里提着一只细竹蔑编的篮子。这是一只有盖的竹篮子,看上去很精致。
她走在路上的时候,很随意的掀开盖子,把这只竹篮子底朝上,在墙上磕了磕。她似乎要把这只竹篮子磕干净。她心里很清楚,她的身后一定有人跟着。她要让跟踪的人知道,她的竹篮子里什么也没有。
之后,她就去了菜市场。所谓的菜市场,不过是一条小街里,两边摆满了卖菜、卖鸡蛋、卖鱼肉的竹筐子。小贩们蹲在竹筐后面,不断地吆喝着。一些家庭妇女,或者居家的男人们,手里提着篮子,在这些竹筐前浏览,或者蹲在地上讨价还价。
许文梅在这个菜市场里缓缓地走着。她先是买了一些青菜豆腐,买了一条鱼。之后,又蹲在一个卖鸡蛋的摊子前,和小贩来来回回地讨价还价,终于一只一只地挑选,买了二十个鸡蛋。她付了钱,提着篮子继续往前走。
她是从小街的这一头进去的。逛完菜市场,就准备往回走。她最方便的路,就是穿过一条小巷,抄近路回去。于是,她很自然地拐进这条小巷里。
小巷里几乎没有人。只有一个衣服肮脏破烂的乞丐样的人,正弯腰在垃圾箱里翻找着什么。许文梅静静地往前走着。她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个人影也没有。她继续向前走着,渐渐走到那个乞丐的身边。
乞丐仍然俯身在垃圾箱上,并没有抬头。却慢慢地从垃圾箱里拿出一只竹篮子。这只竹篮子和许文梅手里的竹篮子几乎一样,也是细竹篾编的,也有盖。乞丐把这个竹篮子放在脚边,就向许文梅伸出手。
许文梅紧张万分。她急忙把手里的篮子递给乞丐,弯腰提起地上的篮子,就继续向前走。此时,她再不敢回头看了。她也根本没看清那个乞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