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少卿此时脸色青白,横眉立目,飞快观察左右。她一手仍然抓着强仔,让他靠在自己身后。她马步立掌,做着防备。
一个黑衣人已经冲到她的面前,她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又横肘硬挡,格开抡下来的木棒,但肩头还是重重地挨了一下。
她知道她不能拖延,再拖延下去必死无疑。她猛地提起强仔,向一边猛冲,同时连出飞脚。她已顾不得连续落在她身上的木棒,只是并力向前猛冲,拳脚连续出击。趁着这一边的黑衣人向后退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一个机会。
这里是一段围墙,并不算太高。此时,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猛地抡起强仔,把他扔过围墙。她高声大叫:“强仔,快跑!快跑!”
此时,那些黑衣已经冲到她的身边,他们手中的木棒如雨点一般落在她的身上。右少卿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抗不住木棒的打击。
非常万幸的是,只有十岁的强仔却是一个极其冷静的孩子。他翻滚着从地上爬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电话报警。
当警察们吹着警笛跑进这条小街时,那些黑衣人正抡着木棒猛击倒在地上的右少卿。她踡缩着身体,双臂抱住头,已经不能动了。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炎哥客厅里的左少卿已经预感到某种不安,甚至惶恐。她不时回头观望客厅里,又向窗外张望,但都没有看到妹妹的影子。她的敏感告诉她,妹妹可能出事了。
她终于忍不住了,对炎哥说:“炎哥,麻烦你,叫你的弟兄找一下我妹和强仔,看看他们在什么地方。”
左少卿脸上的不安,也引起炎哥的警惕。黑道上的人,其实和潜伏的特工一样,对危险都有非同一般的敏感。有了感觉就必须做出反应。
炎哥立刻起身,向门口走过去。
但这时,却有一个弟兄飞跑过来,大叫说:“炎哥,出事了!强仔出事了!”
炎哥瞪起眼睛问:“出什么事了!”
左少卿却已经冲到门口,大叫:“在什么地方!”
左少卿问的话,显然比炎哥更直截了当。
炎哥的耳目遍布全香港。出了这么大的事,消息立刻通过各种渠道传递过来。情况很快就弄清楚了。右少卿和强仔在回家的路上遇袭,两个保镖被打死。右少卿为保护强仔被打成重伤。强仔也被打伤了,所幸不算重。他是被右少卿扔过围墙才逃出一条命来。现在,右少卿和强仔都已经被警察送到圣玛丽医院。
炎哥怒不可遏,瞪起的眼睛似要杀人。但他有过无数次类似的经历,应对的办法早已驾轻就熟。他在冲向汽车的同时,连续发出指令:查找凶手!查找幕后指使者!查清行凶原因!了解警察掌握的情况!各堂口警戒!注意异常的人!派人包围圣玛丽医院,保护右少卿和强仔的安全!找最好的医生!
在飞驰驶向圣玛丽医院的汽车里,左少卿瞪着炎哥,恶狠狠地说:“炎哥,我先说一句,我不管什么原因,伤我妹者,必死!”
炎哥也神色严峻,说:“我估计,是十四k的人!”
左少卿说:“我猜到了!”
在圣玛丽医院里,强仔的情况还算好。他头上身上多处擦伤,已经包了纱布。左肩曾经挨到一棍,疼得很厉害。医生怀疑骨折,因此打上了石膏。其他没有什么大伤。炎哥等人进病房里,他已经下床走来走去了。
他冲着炎哥大叫:“一群狗屎想杀我,不是老姐我就死定了!打死那群狗屎!一个不留全打死!”
右少卿的情况就很糟糕了。她左额角被木棒打开一条大口子,缝了十几针,半边脸已经肿了。仅此一处,就让左少卿怒不可遏。她身上多处被打得青紫。用医生的说法,是遍体软组织挫伤。
医生说:“她虽然被打得很重,但意外中的意外是,她没有骨折。如果普通人,就是有十条命也被打死了。她是会武功的人,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不过,她至少一个月不能下床。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左少卿抚摸妹妹身上的伤,真的是痛不可忍。她绝没有想到,她的亲妹妹会被人打成这样!她内心里全都是疼痛,痛不可忍!
右少卿躺在床上,拉着姐姐的手,努力动着嘴唇说:“姐,给我三天时间,我就能恢复过来。我一定要还手!你帮我!”
左少卿咬牙切齿地说:“妹,你耐心一些。等养好伤,姐一定帮你!帮到底!不管他是谁,我们绝不客气!”
有了左少卿这句狠话,这件事其实已经在暗中闹大了。
袭击强仔和右少卿的事,确实是十四k德字堆的话事人李基业指使干的。他原来的目的,不过是想控制住强仔,并以此要挟炎哥,要插手他的走私生意。
但他没想到,强仔的身边,意外出现一个叫右少卿的女人。他的手下根本没把这个女人当一回事,他们只想掳走强仔就算完成任务了。但这个女人却异常强悍,不仅打伤了几个同伙,还把那个孩子扔过墙头,让他们空手而回。结果,他的这些手下一时怒起,就把右少卿打得很重。
更糟糕的消息当天夜里就传到李基业的耳朵里。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女人,竟然是台湾情报局的高级特工,曾经在大陆潜伏多年。而她的姐姐,则是**的高级特工,也曾在台湾潜伏多年。这两个女人的非凡经历就已经让李基业毛骨悚然了。
另外一点,有传言说,这两个女人到香港来,是负有特殊任务的。她们的任务特殊到什么程度?甚至把不可一世的美国人都给吓住了。有人看见,一个美国人曾经亲自去潮海大厦拜访那个当姐姐的,甚至还相当客气。
这些情况不仅让李基业意外,更让他恐惧了。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找人从中斡旋,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所以,右少卿住进医院的当天夜里,各方面的人都在暗中活动起来。
当天夜里,“和胜和”龙头老大的“白纸扇”(军师),一个人称“驹哥”的人前来拜见炎哥,意图说和。
他一进门就说:“炎哥,强仔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实在是太不好了。‘四只眼’(李基业的绰号)也很糟心,说这完全是一个误会,是他手下的弟兄瞎了眼,惹着强仔了。他托我带个话,想把这个事善了了。不知炎哥的意思如何?”
炎哥不动声色地盯着他,说:“驹哥的面子我是要给的。但‘四只眼’想如何善了,我倒是想听一听。”
驹哥就伸出两个手指,说:“炎哥看,这个数如何?”
炎哥一声冷笑,“我兄弟只值两百万?”
话说到这里,炎哥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是不要钱,只要命的!
但驹哥受人之托,还想再争取一下,就说:“炎哥何妨出个数,总好商量的。”
炎哥就说:“我刚才说了,驹哥的面子我会给。但此事已经不在我的控制之下了,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驹哥“啊”了一声,点点头,“我明白了。我听说,那两个女人有些来头。”
炎哥说:“驹哥,转告‘四只眼’,好自为之吧。那两个女人,我都不敢惹她们。不知他‘四只眼’为什么招子不亮,惹到这种狠人。我怕是善了不了吧。”
驹哥这才彻底听明白了,那两个女人是一定要见人血要人命的!他告辞了炎哥,急忙赶回去向李基业报信。
这一夜,左少卿一直守在妹妹身边。其实她不必守着。强仔就住在隔壁的病房里,炎哥在走廊里安排了十几个弟兄,都是带着家伙来的。
到了半夜里,又来了七八名警察,也守在走廊里,和那几十个马仔互相注视着。
左少卿明白,这件事已经惊动了警方。她猜测不是十四k的李基业报了警,就是请了警察里的人帮忙。她在心里掂了掂,胸中一股恶气仍然难消。她就明白,为了妹妹,她是非要报仇的!
第二天早上,左少卿考虑,这件事必须跟冯顿说明一下,做一个交待,就叮嘱了妹妹一番,叫了一辆出租车回潮海大厦了。
在路上,她就发现有两辆警车跟在她的车后。她恶狠狠地想,你们就跟着吧!跟着也没用!老子一定要跟十四k的李基业算账!
左少卿一进冯顿的房间里,才知道她妹妹的事传播得有多远,连冯顿也知道了。
冯顿说:“左少,你真要报复十四k?”
左少卿瞪着他说:“是!希望你不要劝我!因为没用!”
冯顿却轻声说:“左少,我并不打算劝你。我的想法是这样,这个十四k是一股很大的恶势力,特别是他和台湾的情报局有很深的关系。去年台湾情报局策划发动了‘双十’暴动,依靠的主要力量就是这个十四k。我想借这个机会,打击一下十四k。你的意见呢?要不要我和你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