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安娜刚刚换下衣服,就看到丈夫Jack一脸沮丧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于是不由地问道。
“真真的母亲生病了。很严重,是肺癌晚期。”安娜停下动作,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这个消息让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告诉真真吗?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的话,一定会崩溃的。”Jack也犹豫了,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其实从这个谎言一开始就已经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的。谎言只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积越多。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安娜的眼里带着丝怜悯,想到了五年前那个恐怖的夜晚,心里还是很痛,“我想她能体谅我们,现在,真的不是时候,何况,她们母女感情一向不好。我不想让韩国那边的人知道。当初……”
“亲爱的,”Jack搂住妻子,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已经五年了,真真完全没有想起来,我想,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记起来了。”
安娜靠在丈夫的胸膛,觉得害怕和担忧都一瞬间不见了,“我希望她一辈子不要记得,好好找一个爱她疼她的人结婚,我真的是为了她好,我希望她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快乐。”
“也许,真真想见见她最后一面呢?万一……”Jack拧着眉头说,现在的情况真的很难抉择。
“没有万一,老公,求求你不要说,只要我们不说,真真就永远不会知道,Thisisasecret,记住,secret。”
姐姐的声音低低的,断断续续又模模糊糊几乎听不清楚。我站在走廊的转角,偷偷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只是,我听不太全,也听不太懂。
他们瞒着我很多事,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意去挖掘,因为,把过去的伤口赤裸裸地撕开、撕裂是件太痛苦的事,我不想做那个残忍的人。何况,他们对我的宠和爱已经让我无法自拔了。
如果他们为了我,可以把天大的秘密深深埋在心底,那么,我也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跳进泳池,钻进水里,一串串小气泡幻化成晶莹的珍珠,在我的前方跳跃闪动,周围安静得没有了任何的声音,只有水在我的身边荡过来又荡回去,我像是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感觉自己很安全。现在的生活就像这泳池的水,只有微微的波澜。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而我的姐姐姐夫,还有父母,因为爱,已经替我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我游到池边,把头伸出水面,忽然觉得脑袋里一阵晕眩,恍惚中,我看到了一个白衣女子,满身鲜血,躺在一片昏暗的树林里面。
是幻觉吗?最近,总是会无缘无故出现这样的场景,我忍着恶心和头晕,想从水里出来,却没想到身子一软,差点滑进了水里。
一只大手伸过来拉住了我,我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并不熟悉的面孔。是一个男人,一个英俊的男人。最近,我周围出现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出色。
“你没事吧?”他笑着问,“我想如果我是你,就会先上来。”
我也礼貌地对他笑了一下,顺势从水中出来,他已经拿过了旁边的浴巾,递给了我,不管他是怎样的人,至少现在他表现的很有风度。
“你好,我叫罗峰。”他的手伸过来,修长的手指光滑白皙,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干净清爽。
“就这样闯进别人家里似乎不是很礼貌哦?”我用毛巾胡乱地擦了几下头发,皱了皱眉头。这满头的秀发总让我觉得麻烦,如果不是父母和姐姐姐夫一直强烈要求我留长发,说这样比较像美丽的淑女的话,我恨不得马上剪成奥黛丽·赫本《罗马假日》里那样的俏丽的短发。
“我来。”那陌生的男人看我皱眉,随手拿起了毛巾,把我按在一旁的椅子上,轻轻地帮我擦着头发,他的手很轻柔地在我头上划动,我舒服地闭上了眼。
“你来找谁?”我忍不住问道,他是陌生人,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找我的,“我姐姐吗?她已经名花有主,你晚一步了。至于我妈妈,我想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改嫁的想法。”
“小脑袋瓜里瞎想什么呢!”他用手指弹了下我的额头,就继续擦拭着我头发上的水珠。“我是来找你爸爸的。”
我睁开眼,回头,故意用暧昧的目光盯着他看。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似乎从我的眼睛里读懂了我的想法,和他聊天真是省事,什么都不必说,他就似乎已经完全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我不满地呲了下嘴,又揉揉额头,“我们家很少人来啦,他们讨厌陌生人。”其实我知道,他们这样半隐居的生活完全是为了我着想。我的病好以后,姐姐尤其讨厌别人来打扰,我几乎没有在家里见过任何的外人,所以,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说实话,我真是蛮惊讶的。
“找你爸爸,为了我妹妹整容的事。”他放下了毛巾,拿起了梳子,替我梳通头发。
“可是,他已经封刀很久了!”
“咳,什么封刀,又不是剑客剑侠。何况,我是真的希望他能帮忙,毕竟,这次的手术难度很高,我怕……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他的语气有些沉重,一副担心的样子。
“哎,别说我没警告你,成功的几率为零。”我伸出手,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划了一个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