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辆低调的铁灰色轿车无声无息地开入了l市某小区,。
元旦的夜晚很冷,天色在灰黑中微微透出一种偏深棕的暗红,打开车子门,那外面的冷风冷气立刻就倒卷进来,打得车中人一个激灵,原本一路坐车闭目养神回来而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也顿时清醒不少。
“我家到了,谢谢。”应怜袖下了车,对顾家派来的司机回以一个微笑表示衷心地感谢。
“不用。”司机向应怜袖摆了摆手,看车门已经关好后,重新把车子开离一些,慢慢调转车头离开。
目送车子远去,应怜袖这才转过身。
现在她已经站在自家那栋楼的楼梯底下了,方才手机上传来的报时铃声,提醒着自己现在已经是半夜11点的事实。
现在应爸爸年纪益老,身体状况也比不得年轻时,当初随随便便就能整个通宵钻在自己的工作室暗房里摆弄洗晒相片、无论什么时候都精力充沛的男人,现在已经晚上8点过一些、最迟不超过9点,就上床睡觉了。
不过现在——应怜袖在夜风中抬起头,腮边的发丝被风吹得飞舞,挠在脸上怪痒人的,不过现在她却无心去挠一挠或者拨弄好这调皮的发丝;一双黑白分明美如秋水的秀眼定定看着楼上到这个时候依然明亮的某家窗口——
薄薄的、一点也不刺眼的柔和白色光芒自那紧闭的磨砂雕花玻璃窗上透出来。以应怜袖的目力,运足了灵力看去,甚至还可以看到夜露凝结在那玻璃窗外的水雾水滴,。
心里猛然动了一下,果然,这个时候爸爸妈妈还给自己留了灯吧?只要自己晚归。不管多晚,家里总会有人为自己留着一盏温暖的灯。也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睡了没有,应怜袖觉得又歉疚又感激,当下也不继续站在楼下当树桩了,忙紧了紧大衣加快脚步一溜二小跑上楼去。
动作轻盈,小心地收敛了脚步声,直到站在自家房门的大门前,晚上那照明用的声控路灯也闪都没闪。应怜袖摸索着掏出钥匙,同样尽量控制了音量打开门,进到家里。
脚踏上自家地板的第一步。身前就传来应妈妈小声的说话声:“回来了?”
“恩。”应怜袖蹲下身除下靴子,换上应妈妈递上来的毛绒绒卡通史努比大拖鞋,动动脚,厚实温暖的拖鞋踩在地板上,鞋子的胶底与地板砖发出轻微的“吧嗒”声。
“爸爸已经睡了?”应怜袖看了一眼父母已经虚掩上的卧室房门,随着应妈妈的音量小声问道。
“恩,你爸本来还想等你回来,你们爷女俩能一起吃个夜宵聊聊天什么的。但是你一直不回来。等你到10点,实在撑不住了我就让他自己先吃先去睡了。你这丫头,前面打电话回来在里面也说得不清不楚,我们都怕你挨饿,现在外面厨房里还有我给你留的甜酒红枣鸡蛋,我刚又热过一遍。你快趁热去吃了吧!”
应妈妈回答了应怜袖的话,立刻有噼里啪啦甩来一堆问题。
看着应妈妈一脸的关心,再冲着那份“热了又热的甜酒红枣鸡蛋”的心意,哪怕应怜袖真个在顾家吃到饱、吃到撑。也不会拒绝这份夜宵的。
更何况,在顾家的时候应怜袖尽顾着扮演完美顾思安的女朋友这个角色了。不但要应付这个身份带来的应酬,还要时刻留心金丽莎的行动以便能及时做不应对、找出在顾家对自己窥视的人……这么多事情加起来。自然实在是没多少时间和空间能够让应怜袖到那自助餐厅那边解决个人五脏庙问题的,。最多最多,就是喝一些可口的果汁,和一、两杯清香淡雅、后劲也不大的水果酒。
所以这一路上回来,其实应怜袖的肚子一直都在那造反的,恩,其实这个反在顾家的时候就在造了,只是应怜袖使了一点灵力,把那些不雅的声音都压制下来了而已。
听到应妈妈说厨房里居然还留着给自己的夜宵,应怜袖立时那眼睛就亮了起来,“啊,老妈~~~你实在对我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正好正好想吃这个?”她献媚地一连用了两个“正好”,跑到应妈妈身边亲昵地蹭了蹭,这才半矮着身子一溜小跑“吧嗒”这一双长绒毛拖鞋冲向厨房。
不一会,厨房传来拧开水龙头的流水声、还有锅铲和铁锅的碰撞声。
“唉,这孩子,这么大了在家还是毛毛糙糙的,叫人看见了可怎么嫁得出去哟。”应妈妈摇头叹气。
“什么呀~~~妈,我这不是在家才这样吗?有谁在家还要挺胸抬头、小步小步地走路扮淑女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不是那块料!”这时候应怜袖已经喜滋滋地双手端着她的大碗从厨房出来了,正好就听到应妈妈的叹气,忙反驳。
“呵,在外面扮了这么久淑女你到现在还没习惯成自然?”应妈妈冷笑。
“需要吗?”应怜袖说着某电影里的经典台词,特得瑟地小蛮腰一扭、小脸儿一抬,摆出个经典poss。
“哎哟~~我的小祖宗哟,小心、小心,你给我仔细你的碗!要洒泼了看我不要你拖地!”应妈妈在旁边叫着。
应怜袖这才注意到因为自己没注意而倾斜得岌岌可危的碗,连忙端正了放到桌子上,自己也从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手上抓着筷子轻轻在碗边敲了敲:“嘿嘿,妈你放心啦,这不是没洒么?我吃完再和你说这个!”
应妈妈心疼地看着应怜袖在那里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地消灭着甜酒鸡蛋,一边在旁边劝道:“别急、别急,小心噎到,!”得,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虽然这孩子在电话里跟自己说过已经“吃了一点晚饭”,现在看来。这完全是糊弄人、用来安慰她的。就这饿死鬼投胎的吃法,她就知道这孩子哪怕就是真吃了东西,那也是相当有限;就凭现在这举动,已经把什么都招认了。
“知——道——”吃得正happy的应怜袖拖长了声音满不在乎地回答,她才不会在乎这个呢!什么噎到?笑话,难道这世界上还会有喝甜酒喝到噎到最后挂掉的修士?那这种兵解法,未免也太悲摧了吧?
尽管吃得很快,但好在应怜袖的餐桌礼仪还是不错的:没有“吧嘁”嘴,也没有喝汤的时候发出很大的声音,动作更不是左挥右挥的大开大阂。只是速度很快而已。
碰到自己不喜欢吃的红枣的时候,她当然——是不会把枣子直接挑出来扔掉的,没看到应妈妈还在旁边虎视眈眈着吗?应妈妈的高压政策:扔一粒、罚十粒,这种高压政策可不是开玩笑的。
于是只好会把速度慢下来,吃上一粒枣儿,皱着眉头嚼两下,然后在纸巾上吐出一粒小小尖尖的枣核,接着进攻下一粒……不一会。纸巾上已经堆起了小小一堆枣核。
应妈妈看着应怜袖吃枣子那付苦大仇深的样子——虽然讨厌,这孩子还是努力在吃了,当下觉得心情还不错,便打趣她:“怎么吃个红枣也跟吃毒药一样,太难看了,你还是笑一个吧!而且既然不喜欢吃。何不吃一口枣再吃点别的?用得着一颗连一颗地加重你的痛苦么?”
当下应怜袖很苦逼地回答:“我从来都是从最不喜欢吃的先吃起的。而且,老妈,既然我每次吃枣都这表情,你还让我吃一口这个吃一口那个。难道你想看我频繁变脸么?就算是用这种方法来短时间活动脸部肌肉美容,也是很累的……”
“……”应妈妈很无语。默了一会,又问,。“我一直想不通,明明红枣很甜很好吃,对我们女性身体又好,你怎么偏偏就讨厌这个呢?”
“因为每吃一颗都要吐枣核很麻烦啊~~~就跟我讨厌吃鱼、因为吃鱼要吐鱼刺一个道理。”应怜袖“噗”地一下又把一颗小枣核吐在纸巾上。
应妈妈觉得很打击:“你要不喜欢我还可以买别人已经挖过枣核的红枣。”
“别、千万别!”应怜袖忙阻止道,“妈,那些红枣说是已经打好心的,可那东西都是机械做的,不是没打对地方让那枣核还留在枣肉里面,就是把枣核打碎了,每次吃都要吐出好多枣核的小碎片,更麻烦啊,还不如直接吃这种要吐籽的呢!”
很快,应怜袖就把应妈妈准备的这“爱心夜宵”吃完了。应妈妈看着捧着碗、依然把脸埋在碗中舔着那甜甜的糖水的应怜袖,问她:“丫头,你吃饱了吗?其实今天妈从饭店回来还打包了一些剩菜剩饭,你要喜欢还可以给你做个炒饭的。”说着站起来便要上厨房。
“算了,妈~~~我喝了你准备的这一大碗,现在吃了个七分饱正好合适,本来晚上这一餐就不需要吃这么多的,你就别忙活了。而且,我吃得这么干净,不正是因为你做的实在太好吃吗?我才忍不住啊~~~”应怜袖放下碗,又冲应妈妈撒娇道。
“你啊,滑头!”应妈妈说是这么说,还是笑吟吟的。
应怜袖吃完,自动自觉地去厨房刷碗刷锅,出来的时候,应妈妈也准备关门睡觉了。两人互相道了一声晚安,这元旦的一夜就这样降下了帷幕。
应怜袖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拉开窗帘,窗外,晦沉的夜色中,属于今天晚上的月亮正一点一点地从云层中露出脸来,开始向大地遍撒银辉。她不禁想:虽然今天晚上没见到爸爸,只是和妈妈坐了一会,但还是觉得开心。其实和家人在一起,不在乎说什么、得到什么、给予什么,哪怕只是待在一起相守,那也是温馨甜蜜的。(未完待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