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不明所以,郎飞那小子也错愕不已,一旁的小芸脸蛋先是一红,接着秀眉一舒,启齿轻言道:“天羽老头……哦,不,天羽师叔,您看,我等三人在万灵谷中受了好一番惊吓,时至此刻尚还有些心惊肉跳哩,若不将养几日,万一着了心魔,于修为百害而无益。再者说他是您的直系徒孙,您怎忍心眼睁睁的看他涉险。不若此次罪责且先记下,待日后另行处罚如何?”
耳听得小芸奉承之言,天羽子瞥眼瞅了瞅目中精光连泛的小芸。有些迟的道:“这个……”
“哎呦……”见此,小芸眼珠一转,纤指娇似玉兰,轻轻掠近胸口,低眉道:“飞哥哥,不知怎的,小芸心口疼,不如你去通知我绿萼师姐,便言我伤重,欲见师父最后一面。”
“别……别……你是我的小姑奶奶。”眼见郎飞这小滑头一脸的幸灾乐祸,天羽子想到云霞仙子护短的性格,连忙向着门口直撇嘴的松云子打个手势。
“依那母老虎的性格,就算这小妮子没事儿,想也没我的好,云霞三灵器之一的锁天囊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及此处,天羽子打个哆嗦,随后对正冲着小芸嘿嘿傻笑的呆子道:“即是小芸姑娘求情,你之罪责且先记下,待我自绝情道与玄火宗回来后再与你清算。”
“是……多谢师祖宽恩!”表面上低眉顺眼,其实呆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暗中发狠道:“贼老道,若想盘算俺老朱这块难啃的骨头,当心崩坏你两颗大牙。”
呆子的事告一段落,天羽子又转过头,看向郎飞身侧的小白儿。
“这……”直勾勾注视“王”纹片刻,天羽子闪身欺近,一掌印在小白儿额头。
小白儿一向温顺,天羽子对它而言亦算熟识,见其一掌印在自己额头,它也没什么反应,仅是闭起虎目,任由天羽子施展手段。
“怪了,怪了。”不大的功夫,天羽子缓缓睁眼,放开小白儿额上之手,皱眉道:“果真如徒儿形容一般。虎额当如人额,乃神魂所居,精魄所至,小白儿额心分明有物,却又无伤无痛,未损它分毫。此事恁的蹊跷!”
小白儿额心奇异之事,其实郎飞早有察觉,此刻闻得天羽子发话,这小子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天羽子余光扫过几人,眼见个个闭口不言。想到几个小辈遇此难事求助,自己却也不明个中玄机。这老道人也有几分尴尬,继而展颜打个哈哈,细声自语道:“嗯,事关重大,当请两位师兄同来,待商议过后再拿主意不迟。”
天羽子编个借口解了自己困顿之局,随后他走至殿外,向着设立于殿外一角的玄羽、云羽二峰的通讯阵打出一道真元。
不大功夫,天空一道人影划过。伴随身形降落的还有一道声音。“三弟,到底是什么事?这般心急火燎的传讯于我?”
见及云羽子落地,天羽子摇头叹息一声,未直接应话,转而说道:“师兄稍等,待玄羽师兄来了一并言叙。”
又过片刻,玄羽老道姗姗来迟,落地后,目光扫过二人,老道面色瞬时一变,急问:“云羽师弟也来了?到底发生何事?可是飞儿有恙?”
天羽子慌忙摇摇头,道:“师兄不必着急,非是师侄有事,具体情况两位师兄入殿便知。”话罢,天羽子头前引路,带着二人走入殿内。
三人甫一进门,正不明所以,暗中揣度天羽子为何出殿的鬼小子抬头望见玄羽老道走入,慌忙上前两步迎出,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眼见郎飞无碍,玄羽老道这才安下心来,冲其微微一笑,道:“为师亦不知,因天羽师弟急催,是故来赴。”
“哦!”郎飞点点头,望了眼小白儿,遂不再多言,伴老道走至上首,于一旁侍立。
待松云子与呆子、小芸向二道礼毕,云羽子忍不住出言问道:“师弟,到底何事?此时该说了吧?”
众目来望,天羽子轻叹口气,将手对着小白儿一招,道:“师兄,你看……”
二老偏头望去,就见小白儿额上血色“王”纹分外醒目,于银白之间平添了一抹邪异。
“这……怎会如此?”相处数年,玄羽老道与二小感情颇深,眼见小白儿虎躯生变,不禁眉头一皱,急切间一步跨至,与天羽子一般,伸指点在小白儿额头,静心凝神,放神识细细感受。
半晌后,玄羽老道收回手,露出与天羽子一般无二的震惊表情,道:“小白儿额头怎隐有一团不祥之气,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天羽子脸色有些难看的对松云子努努嘴。松云子无奈,只好躬身上前,对二老深深一礼,将入谷后所见之事详细言说一遍。
待其话罢,玄羽老道转头看向郎飞,见他点头,继而脸色阴沉的皱起双眉,片刻后,翻手拿出一枚丹药,抬手送入虎口。
殿中诸人瞩目以待,左右等了足有一炷香时间,除了小白儿张口打了个呵欠,再不见任何异状。
“嗯?此丹名养心,是为平复心魔之物。但要体内有丝毫邪气,势必生出反应。”说完,老道前前后后将小白儿瞧了个仔细,末了摇摇头,长叹一声,道:“不知那血煞气为何这等滴水不漏,竟连此丹也没反应。”
“师弟,你精通阵道易理,且来瞧瞧,看小白儿额中可是另有玄机!”
听得玄羽老道吩咐,云羽子迈步上前,同样屈指点于小白儿额头。
“咦……”半刻钟后,云羽子脸色连变数次,最后缓过神,开口道:“师兄,适才我以辨阵之道细查小白儿额中“王”纹,发现此非后天所致,感其玄妙当是先天便有。随后我又以神识试探,运天演之术细细推敲,发现那片隐秘空间不知因何锁住,乃是一天成封印。”
“那可有破解之道?”
天羽子摇摇头,一脸无奈的道:“想那大虚伏魔阵内宝箓仙符都难伤其一二,何况师弟我这点微末道行。”
闻听此言,玄羽老道脸色愈加难看。一旁的天羽子见状,沉声道:“两位师兄,既然此事无解,那小白儿……”
感到天羽老道的目光有几分阴冷,鬼小子眉头一挑,闪身一步拦在小白儿身前,怒睁着一对星目,三分挑衅七分威胁的看着天羽子。
“呃……”天羽子微微一顿,分解道:“师侄休慌,依老道之意乃是想办法将小白儿禁制起来,以防血煞暴走,伤到师侄等人。”
“哼!”郎飞毫不退让,上前一步,扬声道:“师叔好意心领,但若要因此囚禁小白儿,请恕弟子难以从命。”
“师兄……你看!”眼见平时还算乖巧的郎飞突然这般转变,天羽子倍感意外。
“飞儿……”看到郎飞一脸坚定,玄羽子亦觉为难,一方面不忍镇压小白儿,一方面又担心郎飞的安危。此棘手难题,实不知该如何取舍。
“师兄,天羽师弟,且听我一言。”云羽子缓步走到一旁,指定小白儿,道:“师弟的担心无可厚非,但大可不必这般郑重。第一,血煞之气与祖师所留仙阵交锋许久,其威能已然大减,据师侄所言,其时侵入虎额中只有不足十道血气。万千之于十者,实不足虑也。第二小白儿额心隐秘空间包裹着封印之力,既然连仙阵都无法动其分毫,就更别提区区十道血气了。其三,虎者,阳/物,百兽之长也,能执搏挫锐,噬食鬼魅。适才老道我曾于暗中占得一卦,依卦象所显,小白儿命势横强,虽偶有灾劫,却皆能安然躲过。这次看来亦会如此,血煞气乃穷奇凶魄衍生,属邪魅,合该被小白儿克制。以此三点来言,师弟之举确有些小题大做了。”
“师叔,此话当真?”云羽子话音刚落,郎飞一时喜不自胜,急忙接话道。
眼见玄羽老道与天羽老道同时望来,云羽子对着二人点点头,复又看向郎飞,抬手间取出一物,道:“不过万物皆有定数,又皆无定数。安全起见,师侄将此物佩于小白儿颈项,即便是血煞发作,当也能压下一时片刻,为师侄赢的脱逃之机。”
郎飞伸手接过,仔细瞅,但见;黄不黄、青不青,紫金排纹。似铁非铁,像铜非铜,表里沱玉莹。
“嘿……飞哥儿,云羽师祖担心小白儿命薄,怕你养不活,却将一只栓狗用的项圈赠于你。权作小白儿的长命锁……”
眼见那厮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等郎飞翻脸,云羽子怒喝一声:“挫货,你认得此物吗?便就豪胆放言?”
不想云羽子大怒,呆子立刻蔫了,缩缩头,陪笑道:“俺那是说笑,说笑之言,师祖莫要当真,莫要当真。”
“哼……”云羽子冷哼一声,未与他一般见识,转脸对郎飞道:“此项圈并无攻防之能,其贵重之处乃是其上所刻法阵,乃为清流涤心之阵,最能平复心魔、邪念。此物我留之无用,便送与师侄吧。”
“谢师叔!”对着云羽子深深一礼,随后身形一转,迫不及待的将铜圈往小白儿颈项一扣,接着念动真言,使其缓缓收缩至虎颈大小。
“嘿……当真如意。”原本的小白儿一身洁白,直如仙兽一般。今番经历了血煞之劫,而后又被郎飞带上如此一个古怪的项圈。远远望去,直似谁家圈养的宠物一般。
郎飞丝毫不以为意,亲密的摸了摸虎头,随后朝天羽子做个鬼脸。
“这小鬼头……”天羽子没好气的笑骂一声。
小白儿之事妥善解决,殿内诸人心中一松。正此时,玄羽老道略作沉吟,继而开口道:“两位师弟,既然得聚于此,不如趁机商讨一番炼丹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