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抬死人!”祥子一听,惊得双目圆睁,络腮胡乱抖:“我不干!打死我也不干!”把呼机扔回给柳根,一屁股坐在王家和的床上。
“有钱赚为啥不干!”柳根坐在李成宰的床上,双目如炬,盯着祥子:“你没身份证,高中没毕业,要想在南海这地方找个体面的活,根本不可能!谁敢要你!”
“那也不能让我去抬死人呀!多晦气!这辈子恐怕都难以翻身!”祥子争辩道:“要抬多少个死人才能还清我爹欠下的债嘞!这活,说啥我也不干!要干你自己去干!”
柳根气得恨不能揍祥子一顿,憋红了脸,指着祥子:“早上你咋答应我的?现在有活干了,你却反悔!你还是个爷们吗你!”
“可你早上说的不是抬死人呀!我要早知道是跟你去抬死人,我才不会那样说呢。”祥子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小了,知道自己失言与柳根,心里羞愧。
“早上我还没确定这活能不能揽住!现在人家答应让我去做这活了,为此我还欠梅老师三百块的呼机费呢!你一句说不干就不干了,那我的脸往哪搁呀!”柳根换着法说服祥子,他早有心理准备,即使祥子再怎么不愿意,他也要想方设法把他拉上一起干。
祥子站起身,走出阳台,从他那个帐篷里拿了三百块,递给柳根说:“你把钱还给梅老师吧,这呼机算我买的。”
“你……”柳根腾的站起身,头碰在了上铺的栏杆上:“哎哟……”伸手捂住被撞的头顶,疼得他只好坐回去。
“根哥,咋的啦!让我看看出血了没……”祥子赶紧坐到柳根身边,要看伤情。
“你给我滚一边去!”柳根用另只手,猛的推了祥子一掌:“想不到我柳根竟然看错了人!交了你这么个没骨气的孬种做朋友!以后你别再喊我根哥,你这样的孬种,不配喊我根哥!哎哟……疼死我了!”
“嘿嘿……根哥,你别想用这样的方式激我去跟你抬死人。”祥子被柳根这一顿臭骂,不仅不恼,,反而笑了:“抬不抬死人,与孬种毛关系没有,在我打不死祥子看来,抬死人的那些,才是孬种呢,才是没出息的……”说到这里,发觉把矛头指向了柳根,好像是在说柳根是孬种:“呵呵……我不是那个意思……嘿嘿……”
柳根就势指着祥子大骂:“你就是那个意思!我不偷不抢,抬死人光明正大的挣钱养活自己!怎么变成孬种嘞!难道像你这样的才是英雄好汉!还打不死的祥子嘞!我看你不用别人打,也活不长嘞!像你这样窝窝囊囊活着,还不如乘早跳海里当鱼虾的吃食嘞!”
祥子听出柳根是真的发怒了,把头垂下,坐回王家和的床上,不敢大声说,小声嘀咕:“我又没说你是孬种,人家都向你道歉了,干嘛说什么活不长这样诅咒的话损人嘞!”
柳根心里寻思:这办法看来是难以说服这小子,得换种方式。
装着头被撞晕了,身体往后倒,靠在床里面的墙上,闭上双眼。
“根哥,你没事吧?别吓我啊,你要是真有啥事,那我……”祥子见柳根朝后倒下,急忙站起身冲上前,焦心的问。
柳根心里忽然想到了好办法:有了!
“唉……”柳根叹了口气,慢慢睁开眼睛,从床上站起身,很平静的说:“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没有你打不死的祥子,我柳根照样会去干这活,只不过是把抬死人变成背死人,没人帮我,那我背着死人从楼上往楼下的停尸房走,人家王护士长也说了,有时候,会大半夜的呼我去,我即使被死人给吓死,也要把这个活干下去!咱人穷,这是命,我柳根认了,只要还在这学校呆一天,我会把这活干一天!不为别的,就为了不饿肚子,能吃饱饭,有力气上课,完成学业……”
“根哥,你别说了。”祥子心酸酸的,双眼噙满泪花:“我帮你干这活,你一个人怎么能行,我陪着你,给你壮胆也好啊……”
柳根迈过头去,偷偷的笑,然后转过身来,板起脸问:“你是在可怜我吗?”
祥子马上双手直摇晃:“我对天发誓,绝没可怜根哥你的意思,我是真心的!”说着,把胸脯拍得砰砰的响。
柳根知道祥子每次只要拍胸脯,这事成了,于是把头低下,凑近祥子:“给哥看看,没撞破头皮吧?我怎么摸着像是出血了呢?”
祥子用嘴吹开柳根头顶早已长得一寸多长的头发,仔细的查看:“起了个包,没破,是不是很疼呀?”
“只要没破就没啥事了。”柳根把头抬起,一把揽住祥子的肩膀,使劲的用胳膊勒了一下说:“这才叫兄弟嘛!今天可能会有活找上门来!”
“今天!”祥子又虚火了。
“你小子不会又想反悔了吧!”柳根一掌推开祥子,瞪起眼大声说。
“呵呵……哪能呢,我是觉得太突然了,心里还没准备好呢。”祥子笑嘻嘻的说。
“有钱赚还需要啥的心理准备嘛!死人有啥可怕的!活的人才可怕嘞!”柳根猜出祥子是心虚,害怕,所以才给他打气。
“我只是觉得,抬个死人,也挣不了几个钱,还……还胆颤心寒的……”祥子用手挠了挠他那头长发嘀咕。
“别小瞧一次几百块……”柳根打断祥子说。
“啥!一次几百块!真有那么多?”祥子一听一次几百块,来了精神。
柳根差点笑出声,拉着祥子坐下:“忘了告诉你,我听梅老师说,抬一具死尸,少的五六百,多则七八百上千嘞!你算一算,即使一天只有那么一个死人抬,这一个月一年下来,咱俩能挣多少钱?”
“我的娘唉!这一天要有十个八个,那咱俩用不了一年……”祥子惊呼,掰着指头算。
柳根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你小子现在不害怕了!尽然指望着能一天多抬几个死人嘞!”
“嘿嘿……根哥,这是无本买卖嘞!划算!”祥子这回是铁了心的想干这个活了。
“谁说无本买卖?这不是还没进钱,先出去三百了嘛!”柳根拿起呼机说:“这要是一年到头,也没个死人,咱不是亏大嘞!”
“不可能!绝不可能不死人!你们学校的附属医院,那可是整个南海最大的医院,咋可能不死人嘞!这世界要是不死人,地球恐怕都转不动嘞!”祥子激动得站起身,在宿舍里走来走去:“我现在终于明白啥叫姜太公钓鱼嘞,根哥,呵呵……你说咱俩现在,是不是有点像姜太公钓鱼,哦……不对,应该是俩穷小子钓死人比较贴切,哈哈……没错,就是钓死人!”
柳根也被祥子的话给逗笑了,想想还真是‘钓死人’,愿者上钩。
“祥子,这事你可别见人瞎咧咧啊。”柳根笑着叮嘱祥子。
“放心吧,根哥,咱打不死的祥子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这种事,怎能到处宣扬,要是别人都知道我和你抬死人,咱俩恐怕想找个人说话都难嘞,人家会觉得跟抬死人的活人说话,粘上晦气嘞。”祥子回答。
“别这么迷信,晦气那都是自个给自个找的,死人咋会给活人带来晦气嘛。”柳根看看传呼机上的时间,十一点多了,站起身:“走吧,先把肚子填饱,有力气好干活嘞!”
“你不是下午四点还有比赛嘛,要是在你比赛中,传呼机响了该咋办?”祥子问。
“那你在场外喊我呀,比赛又没钱挣,我要求换下呗。”柳根想了想回答。
“那要是不让你下场呢?”祥子又问。
“也是啊……不会那么巧吧,比赛也就两个小时,别想了,到时候再说,也不一定在我比赛时响。”柳根拿上饭盒:“还得给你买个饭盒嘞。”
两人刚要出门,张建他们三个回来了。
“谁赢了?”祥子问。
“公共卫生学院三比一赢了。”张建回答,一把拉住祥子:“哥们,刚才球场和你说话那靓女,是哪个学院的?你是如何与她搭上话的?”
祥子想逗逗张建,笑嘻嘻的说:“是她主动找我说话嘞。”
“啊……”张建一愣,又问:“她为何找你说话?说什么了?”
祥子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装成女声说:“这位同学,你好酷耶!”说完,哈哈大笑。
柳根也笑了,他这一笑,左脸上的疤痕显得更加明显:“你们别听他胡咧咧,那女生是护理系的,我也认识,叫邱叶。”说完,拉了祥子一把:“快走吧。”
张建他们三个,六只眼,相互瞪着,王家和说:“咱们南海医科大学的靓女,都被西北汉子给迷住了!”
“那可不一定,我那位肖素白,不会看上根哥和祥子这样的。”李成宰自我陶醉的说。
“班长,你连话都没和人家说上一句,还‘我那位肖素白’,我看你是白日做梦吧你!”张建学着李成宰的口气奚落他。
“不信是吧?那好,咱俩打赌!”李成宰说。
“赌啥?怎么赌?”张建问。
“要是肖素白首先和我说话,而不是根哥,那你给我洗一个月的臭袜子。”李成宰说。
“行,那要是肖素白首先和根哥说话,而不是你,那你给我洗一个月的衣服。”张建说。
王家和凑热闹:“我当裁判,不管你俩谁赢,都得请我吃一顿铁板烧。”
李成宰和张建相互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动手,把王家和按倒在床上,嘻嘻哈哈的扒下了他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