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根和任家驹坐进任孝尧开的奥迪车,前往市政府的途中.
杨汝城也驱车从家里出发,接到任孝尧的电话时,他还睡,这是任孝尧头一次深夜打电话给他,也是头一次把他叫到市政府办公室,杨汝城从任孝尧电话中的口气,嗅出肯定发生了什么重大案情。
可为何没接到指挥中心的命令呢,要是发生重大命案,应该由指挥中心打电话给自己才对呀,为何任孝尧会亲自打电话呢?
杨汝城尽管跟随这个老领导多年,但任孝尧城府太深,很难揣测他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过去任孝尧当刑侦支队长的时候,杨汝城便是支队法医鉴证科科长,任孝尧这人的行事作风,向来雷厉风行,在他手中,破获过很多公安部挂牌的重特大案件,杨汝城对他的能力,还是比较敬佩的。
目前,任孝尧当选下一届市长的呼声很高,老百姓对其口碑相当好,上级领导也对他十分器重。
杨汝城心想,既然把自己叫到市政府副市长办公室,那肯定不是什么私事,任孝尧也从没为私事找过自己。
几乎同一时间,任孝尧的车刚停在市府大院停车场,杨汝城也赶到了。
看到从任孝尧车里下来的柳根,杨汝城感到很惊愕:“柳根……”他开口第一句话,叫的不是‘任副市长’,而是柳根。
“你好,杨支队长。”柳根和杨汝城打招呼,这才知道,刚才任孝尧是给杨汝城打的电话。
“你们认识?”任孝尧看看柳根,又看看杨汝城,随口问了一句。
“柳根和我儿子光辉是一个学校的。”杨汝城笑了笑,回答。
“家驹,还记得杨叔叔吗?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火眼,你小时候,我们两家是邻居。”任孝尧给儿子说。
“你好,杨叔叔。”任家驹向杨汝城问好。
“是家驹呀,很多年没见,长成大小伙子了。”杨汝城笑哈哈的双目盯着任家驹说:“你小时候,和光辉在支队家属大院里,是两个出了名的淘气包,总是给你爸和我惹事,哈哈……”
“现在长大了,还照样给我惹麻烦!走,老杨,咱们到办公室再说。”任孝尧阴沉着脸说。
杨汝城从任孝尧这句话中,多少听出了点名堂来,多半是这个副市长的公子哥,惹了什么事,似乎和柳根有些关系,不然,柳根怎么会跟随这父子两一起到市府来呢,也不多问,和柳根并肩,跟在任孝尧父子身后,走上通往市府大楼的台阶。
副市长办公室,设有一间专门会见重要客人的房间,任孝尧和任家驹父子两,坐在杨汝城和柳根对面的沙发上,任孝尧先给杨汝城递了一支烟,点上后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才开口说:
“老杨,今晚深夜把你叫来,一半是私事,一半是公事。”任孝尧把背靠在沙发靠背上,双目望着杨汝城:“私事呢,是家驹在一个多小时前,在他租住的公寓,被人用刀砍伤了……”
“我没接到指挥中心……”杨汝城一听,有些吃惊的望向任家驹。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任孝尧抬手示意杨汝城先别问任何问题,接着往下说:“要不是柳根即使赶到,家驹可能被人用砍刀砍死了。”朝柳根看了一眼:“所以我把柳根也叫到这里来,一会,你好问一些具体细节。”吸了口烟,又接着往下说:“从这起非法入室砍人事件,可以看出,我市黑恶势力猖狂到了何种地步!完全没把我们政府和公安放在眼里,再不下决心清剿,势必会影响我市改革开放的大好局面……”
杨汝城听惯了领导们这种官腔,任孝尧说的这些黑恶势力的危害,他岂能不懂,但他还是很耐心的听完任孝尧的一番长篇大论。
“老杨啊,我知道你们手中掌握着我市黑恶势力的一些基本资料,明天上午,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以你市局党委委员的名义,提交给市局党委,报到我这里,由我在市委常委会议上提出严厉打击黑恶势力的专项行动建议……”任孝尧唱了一会高调后,终于把话题扯到叫杨汝城到来的真正目的上。
杨汝城过去多次提交过惩治黑恶势力的建议,市委市政府,都以稳定大局为由搁浅了,现在,亲口听到任孝尧下决心要严打黑恶势力了,心中当然高兴,不过,他心想,要是今晚任家驹没被人用刀砍,或是被砍的人是一般的老百姓,这个副市长,会如此重视吗?这不明摆着假公济私嘛,不过,这样也好,只要领导下决心惩治黑恶势力,对老百姓来说,就是件大好事。
杨汝城心想,看来这次,任孝尧是玩真的啦,只要市委市政府下命令,再大的黑恶势力也不过是一群小蚂蚁,不出一个月,便能基本肃清掌握在手中的黑恶势力,从严打中,还会挖掘出更多的犯罪集团或在逃案犯,这是件好事。
“此次行动,我会建议市委和市局党委,由你亲手抓,给予你特别的权力,不管涉及什么人,只要与黑恶势力有牵扯的,沾边的,你都可以先抓后报!”任孝尧如此吩咐杨汝城,是想从中抓到自己的政敌,他最后说:“明天上午,我会针对这次黑恶势力入室砍人事件,召开公检法主要领导的会议,你要在会议上做关于黑恶势力在我市猖獗的报告,就拿今晚砍伤家驹的案例来开头。”
“好的。”杨汝城点头接受任务,然后问:“任副市长,报告中,可能要提及家驹的名字,这不会对你个人有任何影响吧?”
“这个你大可不必有顾忌,只要不特别说明家驹是我儿子就行。”任孝尧毫不犹豫的回答。
接下来,杨汝城询问了任家驹和柳根案发时的情况。
任家驹当然没说王婉莹的事,柳根也不知道那两个打手是为王婉莹才砍伤任家驹的,考虑到温寒梅,也没说认识其中一个打手的实情,要是说出来,温寒梅上次出面找胡老四调解的事,恐怕会引起杨汝城的关注,甚至追查到她的头上。
一直到凌晨两点多钟,杨汝城才开车送柳根回公寓,在车上,他给柳根说:“柳根,今晚你听到的事,不能给任何人提起,以免泄露消息。”
“我知道。”柳根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
“你不住学校,干嘛到外面租公寓住呀?”杨汝城又问。
“呵呵……我有时候为食为天的事,晚上会很晚才睡,怕影响同学休息,就在外面租公寓住了。”柳根早想到杨汝城可能会问这个问题,心中想好了如何回答。
“刚才,你没有完全说实话,对吗?”杨汝城忽然问。
柳根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火眼,这他都看出来了。
“其实,任家驹也没完全说实话。”杨汝城没听到柳根回答,瞅了柳根一眼又说:“那两个拿刀砍人的匪徒,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去的,我了解黑社会的人,他们一般都是有针对性的进行作案,刚才你也说了,那两人到十八楼后,并没直接去敲任家驹的公寓门,而是挨个的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敲门,这说明他们不知道任家驹具体住在哪一间公寓,只知道他住十八楼,也证明那两人是冲着他去的。”杨汝城把车开得不快不慢,尽管大街上车很少,但他似乎有意不想马上把柳根送回公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当时为何会想到要在十八楼下电梯?”
“我……”柳根不知道该不该把真实情况告诉杨汝城。
“你认出那两个人了,对吗?”杨汝城又问。
柳根心里叫苦不迭,这该咋办,要是说自己认出其中一个,就不得不给杨汝城提起上次胡老四手下三人到学校的事,也就会牵扯出温寒梅来。
“我……我在电梯中,无意看到了其中一个衣服里藏的刀……”柳根说的也是实话:“当时心想这两人肯定是来闹事的,觉得既然遇上了,要是不管的话,说不定会有人为此受到伤害,所以就……”
“所以你就跟着出了电梯,然后看着他们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敲门,对吗?”杨汝城脸上露出嘲讽的微笑,明显的不信柳根说的话。
“其实……我……我是担心苏妙玲……”柳根被逼得只好用苏妙玲来遮挡杨汝城咄咄逼人的追问。
“苏妙玲……你刚才没提到这个人。”杨汝城眉头皱起的问。
“她……是我认识的一个女生,是南海大学的,她恰好也住在十八楼,我担心她受到伤害,才跟随那两个歹徒下了电梯……”
杨汝城朝柳根瞥了一眼,脸上露出一笑,这才觉得柳根说的是实话,没再往下追问。
就在杨汝城和柳根在任孝尧副市长办公接待室的时候,胡老四带着王婉莹,却在李甘家的书房里,李天意没有跟随胡老四到父亲这里来,直接回他母亲住的大学路小区里了。
李甘听了胡老四说带人到苏妙玲住的公寓楼抓回王婉莹的,而且也是十八楼,顿时大怒:“胡老四,我叫你这段时间别胡来!你怎么总是不听!为了这么一个小贱人,竟然带手下去闹事,还把人给砍了!你……”李甘气得站起身,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指着胡老四的鼻子大骂。